小姑娘点了点头 , 然后退了出去。
屋外,依稀还能听到秦如霜的哭喊,她叫喊着让郁可可出来见她 , 她骂郁可可是大白痴 , 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害死了。
“她骂你呢。”谭以琛笑着跟棺材里的尸体说。
尸体不回答他 , 他的笑容越发的苦涩。
这时,神父走了过来,神父说时间到了,该把棺材抬到外面举行仪式。
谭以琛僵了一下:那面具 , 他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呢。
恍神中 , 林娆已经带着神父和其他帮手过来搬棺材了 , 谭以琛漠然的把手伸了回去。
没事 , 他安慰自己:不着急 , 晚上再摘吧。
就像新郎入洞房时掀开新娘的盖头一样,深夜他独自一人为她摘下面具,或许更有风情。
仪式举行的倒是挺顺利的,神父拿着圣经,带领大家为逝者祷告,大家穿着黑色的衣服 , 坐在教堂里,或小声哭泣 , 或跟着神父一起诵读经文。
说完悼词后 , 大家走向前去,把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到棺材里 , 谭以琛走在中间的位置,等轮到他把鲜花放进棺材里的时候 , 棺材里的花已经快要满了。
带着面具的美人儿安静的躺在花海里,像极了待嫁的新娘。
她已经很喜欢花 , 谭以琛想:可该死的,他以前居然没有送过她花。
这束精致的白色玫瑰,竟是他送她的第一束鲜花。
我的错,他在心里默默的跟他的新娘道着歉:回家后,我一定给你买一屋子的花。
他把白玫瑰放到了她心口的位置上,然后对花海中的她微笑了一下,便悄然退场。
哦,对了,裴子秋和唐鸣风也过来参加郁可可的婚礼了 , 唐小少爷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刚哭过 , 裴子秋眼眶倒没红,可他周身都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 地狱罗刹一般的让人不敢靠近。
郁可可下葬的时候,裴子秋就站在谭以琛的旁边,漆黑的棺材缓缓的落进黄土里 , 他盯着那棺材,突然开口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一个演员。”
谭以琛没说话,他直勾勾的盯着那棺材 , 像是根本就没听见裴子秋在说什么一样。
地下那么黑……他忧心忡忡的想:他家可可害怕了怎么办?那小家伙好像挺怕黑的 , 有次家里没电 , 她一直缩在他怀里不敢出来,以至于后来他总想着那天把电线剪断,好好抱抱享受一下小家伙的投怀送抱。
没事的 , 他在心里安慰她:晚上我就接你出来 , 别怕。
“你害死了她。”裴子秋扭过头来 , 目光阴冷的瞥了他一眼。
谭以琛这才意识到,原来裴子秋刚刚是在跟他说话。
其实,不用裴子秋提醒,他也知道是他害死了她。
他的爱很危险 , 他深知这一点 , 可他却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犯了弥天大错 , 上天却不肯给他补过的机会 , 大手一挥 , 就夺去了他家小宝贝的生命。
一切已成定局,他后悔,他偿命,都改变不了这残忍的结局。
工作人员挥舞着铁楸,一下一下的把暗色的泥土填进那长方形的,装有漆黑棺材的深坑里 , 谭以琛盯着那棺材,直到那棺材彻底被泥土掩埋。
人群中传来了女人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 可谭以琛没有哭 , 他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诧异了。
棺材入土后 , 人们断断续续的离开了,谭以琛却站在墓碑前 , 一动也没动。
最后,墓碑前只剩下他和林娆了。
“走吧。”林娆拍了拍谭以琛的肩膀 , 闷声跟他说。
“我想再陪她一会儿。”谭以琛回答道:“让我在陪她一会儿。”
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说话的声音也异常的苍凉,林娆心生不忍,于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自己提前走了。
谭以琛站在墓碑前,盯着墓碑上贴着的郁可可的灰色照片,一站,就站到了深夜。
他脑子很乱 , 晕乎乎的想了很多事情,回忆他和郁可可的过往 , 幻想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未来。
但是大部分时间他其实什么也没想,就这么盯着她的遗照看。
他这才发现她的美艳动人 , 他想他以前一定是瞎了,所以才会把目光浪费在那些胭脂俗粉上。
明明,真正的人间绝色 , 就在他眼前。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谭以琛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铁钳,然后来到郁可可的墓地前,疯了一般的 , 开始掘坟。
地下太黑了 , 他奋力的挖着:他怎么能忍心 , 把她留在这样一个漆黑,阴暗,肮脏的地方?
“别怕……”他喃喃自语着:“我这就接你回家。”
泥土被扬起,有些飞溅到了谭以琛的身上 , 可谭以琛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只想早点儿把他心爱的姑娘从这阴冷的坟墓中拯救出来 , 她是属于他的!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考虑到她还在地下等他 , 他挖的越来越快了,可能是用力过猛把,挖到一半的时候,铁锹突然断了。
他把没用的木棍扔到一边儿 , 然后抱着铁制的头 , 跪倒在墓坑里 , 继续奋力的挖着。
你是我的……他双目猩红 , 身上 , 脸上都沾满了泥土:就算是死了,你也是我的。
快了,快了,就快挖到了头了,他已经挖到棺材边缘撬起的角了。
他把铁钳的头扔掉,直接拿手把棺材边缘的土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