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继续快步走着,道路愈发明亮了起来。
走出地道,清冽的空气袭来,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明。
地道的尽头无人,清净得厉害,通往一家餐馆。
罂粟止了脚步。
这个餐馆也属于暗阁。
罂粟离开了餐馆,回头看去。
古董店已经变得遥远起来。
不会有人发现这里。
罂粟径直离开,顺利地避开了陆淮的追捕。
……
离开古董店后,江洵发动了汽车,车子驶离了这一条街道。
黑色的汽车穿梭在北平繁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开着。
罂粟和陆淮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不应该有间隙。
罂粟不是暗阁的人,陆淮想要追查她的踪迹,想必也极为困难。
日后,江洵会好好处理此事。
阳光渐渐暗了,天色沉了下来。
这辆黑色汽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路口,这条街上人烟稀少,无人会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江洵觉得有些乏了,他松开抓住方向盘的手。
他靠在驾驶座上,眼皮沉沉。
合上眼睛后,江洵仿佛走入了漫长的黑夜中。
他径直往前走着,一路摸索。
江洵走到尽头的同时,他也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冬季的天,向来暗得早,夕阳的光昏昏沉沉。
睁开眼睛的时候,江洵离开了,贺洵醒了。
贺洵尚且没有完全清醒,他抬眼,恰巧对上了后视镜。
他望见了什么,微微一怔。
汽车后视镜中有着一张脸。
那是一张易容后的脸,做过伪装,看上去平平淡淡。
贺洵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他皱了皱眉。
他脚踩油门,汽车加速,往前开了过去。
这是一条僻静的街道,旁人只会觉得,这辆车停了一些时间才离开。
他们不曾想到,开车的那人,已经换了身份。
贺洵去了北平的一家酒店,用假身份开了一间房。
江洵有很多种易容,也有很多的身份。他能随时逃离一个场合,不落把柄。
贺洵进了房间,拧开水龙头,热水流出。
贺洵卸去了脸上的易容,擦净了脸。
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是贺家的大少爷,也是顺南货号的少东家。
以前也时常出现过这种情况,每当贺洵醒来,看见新的易容,就晓得江洵又去做什么事情了。
有些事,江洵会让他知道,有些事,江洵却隐瞒得极好。
无论贺洵怎样尽力去回忆,都不会想起来。
贺洵并不知道,江洵替他藏起来的,是那些血腥和黑暗的记忆。
即便如此,贺洵仍是会替他扫尾。
比如今天的突发事件。江洵若是想要离开,他会将车子停在一个略微寂静的地方。
而江洵不在的时候,贺洵必须醒过来。
他们两人中,必有一人要保持清醒。
贺洵戴上帽子,确保面容不会被人看到,他退了房后,将车子停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贺洵去了另一处,换上了贺家的汽车。
天色已暗,贺洵开车,回到贺家宅子里。
贺宅的人等了许久,见到他的汽车,喊了一声:“大少爷回来了。”
贺洵下了车,气质散漫。
他淡淡嗯了一声,声音慵懒。
径直走入了宅子中。
……
陆淮离开古董店后,便回了酒店。
他知道暗阁的事情不能暴露,所以今日行事隐蔽。
他交待过手下,佯装成行人即可,不必张扬。
因此,北平这条街道上发生的事情,除了陆淮和江洵,旁人不会知道。
叶楚在酒店等他回去,陆淮已经在六国饭店定了位子。
陆淮一回到房间,叶楚就问了起来:“怎么样?”
陆淮摇头:“那人已经跑了。”
叶楚眯起眼睛:“所以他确实在古董店里?”
陆淮肯定道:“江洵有意替他遮掩,我们不能硬来。”
叶楚自然明白,江洵是他们两人的朋友,既然他不想说,他们怎能强求。
叶楚说:“委托人暂时没有恶意,不必管他。”
此次来到北平,时日尚多,不用再打草惊蛇了。
这同陆淮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现在也不想提到旁人。
陆淮望着叶楚,她正在思索今日之事,眼神认真极了。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脸,皮肤白皙,看上去细腻温润。
陆淮忽的开了口:“叶楚,今晚我们去六国饭店用餐。”
叶楚怔了一怔:“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那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们今日已经试探过委托人一次,他定会谨慎小心,不会再露马脚。
陆淮的声线平静:“我知道。”
顿了片刻,他又出声:“我不过是同你吃顿晚餐罢了。”
叶楚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
她记起今日的画面,她和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那时原本暧昧的气氛,却被那人的枪声击破。
两人现下再见面,反倒不自觉地避开了当时场景。
天色缓缓暗下,屋子里寂静万分,陆淮注视着叶楚。
陆淮的眼睛静而深,叶楚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叶楚问:“为什么要去六国饭店?”
她对这个地方有些敏感,前世时,两人曾经去过。重生后,他们又在那里被人撞见……
空气沉寂下来,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叶楚的心绪却愈发乱了。
他想做什么?
陆淮牵起了唇角,告诉她:“我们虽已经熟悉……”
“但我似乎还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叶楚抿了抿唇,没有避开陆淮的目光。
陆淮的眼眸漆黑,目光沉沉。
他开了口,声线低沉,语气却温和得很。
“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你的过去如何,未来又想做什么。”
“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
他一字一句地讲着,叶楚的心跳漏了半拍。
陆淮直直望了过来,看进她的眼底。
“所以今天……”
“是我们两人的一场约会。”
无关旁人,无关仇恨。
简简单单的一场风花雪月。
“叶楚,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陆淮向她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