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被遮掩了大半,丁月璇的脸色看不分明。
丁月璇声音微凉:“朋友?”
她的声音落在寂静的空气里,极轻,极冷,很快就散开了。
那颗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丁月璇确定,方才她看清了秦骁眼底的关心。但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答案。
一开始,从报纸上看见秦骁的时候,她晓得秦骁参与取缔了黑市比武。
那时,她对秦骁是欣赏。
后来,秦骁来到她身边保护她。起初她确实待秦骁是朋友。后来,秦骁救了她……
不知何时起,她对秦骁的心思慢慢地就变了。
她不想只做秦骁的朋友。
丁月璇轻声说了一句:“是吗?”
浅浅的一声,透着一丝冷淡。
丁月璇的反应有些奇怪,秦骁有点不解:“丁小姐,是你自己说过,我们算是朋友了。”
秦骁不晓得,丁月璇现在怎么了?
先前丁月璇和他说过,以后两人是朋友。在秦骁心里,他也一直把丁月璇当做朋友来看待。
秦骁实在猜不透丁月璇的心思。
听到秦骁的话,丁月璇的怒气更加浓了几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若是换做旁人,旁人定是明白了她生气的缘由。
但看秦骁,他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
他是真的不清楚她为什么生气。
可是她对他的心思,又不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
她毕竟是个女子。
丁月璇瞥了秦骁一眼,真是个榆木疙瘩。
她如果对秦骁发火,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里头空荡荡的,得不到回应,她自己也不舒坦。
丁月璇的怒火一下子歇了下去。
秦骁注意着丁月璇的神色,试探着问:“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还是我说错了话,惹你生气了?”
思来想去,秦骁还是找不到原因。
这时,丁月璇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淡淡开口:“秦骁,对你来说,我只是朋友吗?”
丁月璇垂下眼,神色极为平静。
听上去她问的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她看似坦然,但她的真实情绪隐藏了起来。
丁月璇的手微微攥紧。
她有些紧张,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秦骁总该晓得自己的意思了罢。
闻言,秦骁愣住了。
秦骁沉思,在他心里,对丁月璇到底是什么感情。
先前,他从未听说过夜来香这个人。直到沈九爷来找他,说让他保护夜来香。
沈九爷告诉自己,夜来香是上海滩最有名的歌星。
秦骁应了沈九爷,来到丁月璇的身边……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会不自觉追随她。
丁月璇对他来说,似乎是特别的。
秦骁扭头看向丁月璇,但他不明白,丁月璇为什么要这么问。
久久未听见秦骁的声音,丁月璇眼底的期待渐渐隐了下来。
车内一片静默,这种寂静沉重万分,仿佛冬日最冰冷的风,缓缓掠过丁月璇的心。
丁月璇目光沉沉:“停车。”
她的声音微凉,好似冷寂的月色。
秦骁微皱着眉:“丁小姐,我们先冷静一下。”
就这么下车,太过莽撞了。
丁月璇不看他,冷冷地重复了一句:“停车。”
车内的光线似幽暗了几分,流动的空气也缓了下来。
此时,车内寂静得厉害,气氛压抑极了。
两人都不再讲话。
过了一会儿,汽车缓缓停了下来。
秦骁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因着丁月璇的话,他的思绪也乱了几分。
他决定下车和丁月璇好好谈谈。
车门打开,丁月璇下了车,冰冷的空气骤然涌了上来。
她径直往前走去。
现在,她不想看见秦骁的脸。
秦骁快步跟了上去,语气关切:“丁小姐,我先送你回家。”
现在已是深夜了,她一个人回家,很不安全。
秦骁继续说:“如果你有危险……”
丁月璇忽的停了脚步,转身看向秦骁。
她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
丁月璇一字一句:“那你会担心吗?”
秦骁既然不让她走,那她就问个清楚。
四下是沉沉的黑暗,雪白的月光落下,勾勒出她的身影极为宁静,脸色愈加柔和。
秦骁的心蓦地乱了几分。
秦骁刚要回答,这时,他的目光掠过某处,眉头微紧。
身后好像有人在看他们。
那人行为鬼祟,手里还拿着相机,同上海滩那些杂志报社的记者很像。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上的人确实是记者。
他们看见一对男女似乎在争吵,那女的背影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夜来香。
但是夜色深沉,记者不确定那女人是不是夜来香,他正想仔细看个明白。
毕竟如果那人真是夜来香的话,拍到了她的事情,就是大新闻了。
秦骁看清了那里的情形,他眼眸微凉。
秦骁开口:“有记者。”
然后,他伸出手,拉住了丁月璇,想要带丁月璇上车。
她的手纤瘦极了,触感冰冷。
秦骁的掌心覆在她的手上,这种感觉清晰至极。
那股冰凉无声无息地漫了上来,仿若清冷皎洁的月色。
一点一点袭上了秦骁的心底,在这静寂的夜晚,愈加鲜明了起来。
秦骁一怔,下意识想要放开。
他抬起眼,视线掠过丁月璇的脸。
丁月璇也恰好看了过来。
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接。
耳边是凛冽的风声,而秦骁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沉寂的空气中,秦骁仿佛能听见她轻浅的呼吸声。
极为轻微,又清晰至极。
不知怎的,他反而不想放开了。
秦骁的手微微收紧,丁月璇的手被完全包裹住。
丁月璇倏地笑了。
秦骁的声音响起:“走吧。”
丁月璇没有反抗,上了车。
汽车缓缓发动,驶进了了深沉的夜色。
……
苏家马场出了那样的事情,很快就被苏家瞒了下来。
贺洵要彻查此事,他清楚,贺公馆中定是被人埋下了钉子。
若是想要动那些人,贺洵必须要找个合理的借口。贺洵信不过旁人,只将此事告诉了他母亲。
贺先生从政,时常不在上海,家中的事情都是贺太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