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出门不算晚,到达福宁宫的时候,太后还在梳头,听说是小皇孙来给自己请安,太后立刻急切起来,叫梳头的宫女赶紧绾好发髻,便立刻招了娘俩进来。
今日沾彦儿的光,静瑶有幸进了一回太后的寝殿。她立定后乖乖跟太后见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娘娘新岁大吉。”
太后垂眼看向她,大致打量过一遍后,发话道:“看起来气色不错,可都恢复好了?”
静瑶乖顺答道:“多谢娘娘关爱,臣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礼数与态度向来挑不出错,加之彦儿在旁,太后也就没找她的不自在,还叫人给她搬了座,紧接着声音便慈爱了起来,道:“天冷了,也有日子不见咱们彦儿了,快过来,叫皇祖母看看长大了没有。”
静瑶示意乳母上前,乳母乖乖照做,小心将孩子送进了太后的怀里,眼见亲孙的小脸儿又圆了一圈,太后甚是欣慰,点头道:“彦儿又长分量了,来人,给乳母看赏。”
虽是奖励卢氏的,但这也赞同静瑶把孩子带得好了,静瑶笑笑,眼见着卢氏诚惶诚恐的谢恩。
因有琰儿在,福宁宫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祥和,新年纯净的阳光里,祖孙俩正享受天伦之乐。
太后虽一向看不上自己的出身,但对彦儿却很是喜欢,这叫静瑶稍感安慰,毕竟自己是外人,但彦儿身上留着宇文氏的血,尤其又是皇长子,太后总不会薄待他的。
静瑶心里感慨了一番,无意间一瞥眼,却见殿中进来一名宫女,神色似乎有些着急。
静瑶从前在福宁宫待过一段时日,自然认得她,这是桃蕊,算是颇得太后信任的。只见桃蕊似是有事要奏禀,见到此时殿中情景,似乎又有些犹豫。
静瑶不由得好奇起来,见桃蕊不敢惊扰太后,便只好对着韩嬷嬷使眼色,韩嬷嬷也看见了,悄悄抽身到一旁,桃蕊于是赶紧上前,悄悄耳语,随后紧接着,便见韩嬷嬷变了脸色。
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静瑶正在好奇,太后余光也瞥见了异常,开口问道,“怎么了,还躲到一边说悄悄话?”
左右事情满不了,韩嬷嬷便只好来到太后跟前,禀报称,“娘娘,银瓶……找着了。”
银瓶是只白猫,乃太后的爱宠,静瑶从前在福宁宫当差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太后对这只猫的喜爱。记得有次银瓶不舒服,整日无精打采,把太后急的传了整座太医院,甚至还专门叫人去到佛堂念经,最后还是王院判亲自出马,把卡在猫喉咙里的一根鱼骨取了出来,这猫才恢复精神。
银瓶算是虚惊一场,不过那负责给猫准备饭食的宫人却遭了秧。叫银瓶受罪,还连累得太后也茶饭不思,这小太监为此挨了整整二十大板才了事。
银瓶调皮些,平素爱出去玩,听见韩嬷嬷这样说,静瑶才知道,原来这猫又偷溜出去了,只是既然找着了,这脸上的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倒没在意,继续冲着孙子微笑,随口道,“这该死的小东西,今次给哀家饿它两顿,不给它长长记性,回头它还得跑……说来在哪儿找着的?”
虽说嘴上叫罚,语气中还是难掩宠溺,这可叫韩嬷嬷及桃蕊更加忐忑起来,韩嬷嬷犹豫一下,还是直言道,“请太后保重,银瓶它……它去了。”
“去了?”
这叫太后一愣,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转脸看过来急问道,“银瓶去哪儿了?”
韩嬷嬷看了看那进来报信的宫女,只见那宫女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不住地朝太后磕头,“娘娘息怒,今早奴婢在御花园里找到的银瓶,见到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僵了,恐怕已经去了几天了……”
“什么?”只听太后一声惊呼,也是当即变了脸色,静瑶则忙给乳母使眼色,叫把彦儿接过来,又赶紧问道,“几天了?银瓶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平素负责照顾银瓶的桃蕊早已经吓得抖如筛糠,颤声答道:“回惠妃娘娘,奴婢除夕那日发现银瓶不见了,便一直在找,可是直到今天,御花园里的雪化了,才找着。”
想来那银瓶通体雪白,若是卧在雪地里,倒是很难叫人看见,静瑶有些奇怪,问道:“我记得银瓶很是聪明,若是不喜欢外面,自己总能回来,就算除夕的雪再大,也总不至于会冻死在外头啊……莫不是出去的时候就不舒服,生了病?”
“就是这个话!”
她话音刚落,便听太后怒道,“哀家的银瓶平素活泼康健,一向聪明,怎么会好端端的死在外头?一定是你们不尽心,给它吃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叫它有苦也说不出,银瓶受了多少的罪,这可怜的小东西……”
太后想起爱宠,真是又气又怒,心痛过一会儿,怒瞪下跪的桃蕊,发话道,“来人,拉出去,三十大板伺候!”
三十大板……那打完了还有命吗?这可叫桃蕊吓得当即哭了出来 ,又是连连磕头告饶道,“请娘娘明鉴,奴婢平素喂的都是银瓶爱吃的鱼肉,从来不敢自作主张喂其他的东西,请娘娘饶命……”
这大过年的,又是猫死又是人哭,还要打板子,实在不吉利。而眼见太后又伤心又怒,静瑶赶忙劝道:“娘娘且先息怒,臣妾看,这事或有误会,不如先叫人查查,看银瓶究竟为何而死,再定罪可好?”
韩嬷嬷也在旁附和,“是啊娘娘,银瓶一向康健,此番走的实在蹊跷,不如先叫人查查,若有冤屈,也好给它个公道不是?”
太后缓过一会儿,脑间也终于清明了些,点头道,“是,是该还小东西个公道,好歹它陪伴哀家也有几年,不能叫它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说着竟看向静瑶,“你也正好出了月子,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无论如何,要给哀家查个清楚才是。”
静瑶顿时一愣,好嘛,这替人求个情,竟给自己惹上麻烦了……
罢了,太后说的是,左右也是已经满月了,总不能继续避清闲,她只好垂首遵道,“臣妾遵旨。”
太后点了点头,神色依然难免哀戚,韩嬷嬷赶紧上手给她轻抚胸口,好叫她舒缓一些,而一边的彦儿或许是被方才殿间的情景给吓到了,竟然开始哭起来。
太后一愣,这才想起亲孙还在场,忙朝彦儿看过来,跟小人儿哄道,“都是皇祖母不好,刚才说话声调高,可是吓着彦儿了?”
静瑶忙回话:“彦儿起来的早,这会儿估摸是困了,臣妾就先带他回去了,太后还请节哀,注意身子才是。”
太后嗯了一声,“那就快回去吧,千万别饿着彦儿才是。”
静瑶便带着乳母等行礼告退,带着彦儿出了福宁宫。
卢氏知道静瑶现在有事要忙,一回到棠梨宫,便主动带着彦儿哄睡去了,静瑶想起身上新得的任务,轻叹了口气。倚波听见了,赶紧过来问她,“怎么了?方才在福宁宫吃亏了?太后可是又挑你的刺了?”
倚波方才没跟着去,因此不知情,静瑶只好同倚波解释,“太后宫里的猫死了,她老人家很是伤心,我去的正巧,这不,太后叫我去查猫的死因呢。”
倚波听了忍不住咂嘴,“太后喜欢那只白猫,宫里人尽皆知,能叫你去查案,看来颇为相信你。”
静瑶苦笑了一下,转而又正经起来,道,“人若是死于非命,得需仵作验尸,这猫死的不明不白,大约只得麻烦太医院了,若是找王院判,恐怕有些小题大做……”她眼睛一亮,看向倚波,“这是个立功的机会,咱们找魏大夫可好?”
倚波没有意见,“既是为你做事,他肯定愿意。”
静瑶便吩咐道,“那烦劳你走一趟太医院吧,也不知今日他当不当值……如果人在,就叫去看一看,那猫死的是否可疑,如果果真可疑,咱们也好再作部署。”说着又补充道:“此次是给猫验尸,真是为难他了,你带上一份封红,替我交给他吧。”
倚波忙应下来,“放心,我这就去。”
说着便去了太医院。
静瑶才出月子,还是不好久坐,便去到榻上歇了一会儿,大约是因为今日魏子元并不当值,又或者事情并不太好办,反正等了大半天,还是没见倚波回来覆命。
只是没等来倚波,倒等来了其他人,随着殿外一声通传,静瑶才知道,宇文泓已经到了门外了。
静瑶忙起身去迎,现在还在年节休沐的时候,宇文泓今日穿的较随意,上午同几位进宫请安的皇室宗亲闲聊完便过来了。
进门后将她搀起来,宇文泓又转头找儿子,问道,“彦哥儿呢?今日可乖?”
静瑶笑笑,替他解了外袍与大氅,解释道,“彦儿今日随臣妾去福宁宫给太后请安了,大约是同皇祖母玩累了,回来睡得可香,方才起来吃奶,吃饱后又睡了。”
宇文泓哦了一声,“今日才出月子就去福宁宫了?如何?太后可有为难你?”
知道太后不怎么喜欢静瑶,宇文泓便格外紧张,生怕她在福宁宫会吃了什么亏。这般反应倒叫静瑶笑了,忙安抚道,“陛下莫要紧张,太后娘娘今日很是和蔼……再说,有彦儿在,她老人家还会为难臣妾不成?”
宇文泓闻言放了放心。
只是一时没有事做,此时孩子睡了,面前只有她,时间又还早……
外头正值严寒,才下过雪后更加冷,好在屋里头倒是暖和许多。
棠梨宫的宫人生怕主子受凉,将地龙烧得格外暖,静瑶便穿了一件并不太厚的绣花长袄,茜色极衬肤色,她在屋里头养了一个月,本就白嫩了许多,没了隆起的孕肚,身材也恢复了往常的曼妙……
不,是比从前更加曼妙了,因为涨奶,上围前所未有的惊人呢!
今日本就另有所图,他将她好好打量一遍,心间愈发蠢蠢欲动起来。
他将她牵过来,语声暗哑,“阿淳……”
静瑶抬眼看他,尚不知他的意图,只是有些奇怪,嗯了一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尖,“你都……好了吗?”
这忽如其来的暧昧触碰叫静瑶浑身一颤,楞了一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惊讶的意识到,他莫不是在想……
她瞬间涨红了脸,天哪,这可是大白天,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但他的呼吸已经不对劲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正四面八方的向自己袭来,静瑶哭笑不得,只好尽力劝他,“陛下,现在不合适啊……您再等等,到晚上……好不好……”
她说的支支吾吾,却见他为之一振,“等到晚上?这么说,真的可以了?”
静瑶咬唇,为了不纵容他,并不想承认,可他却看懂了,勾唇一笑,忽的弯腰,惹得静瑶顿时惊呼一声,随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他扛起,往拔步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彦儿:粑粑麻麻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理宝宝?
皇桑:崽崽乖,粑粑麻麻正在……给你造妹妹……
彦儿:哈?妹妹,这么快就要有妹妹了???好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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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小剧场与正文无关,妹妹……还得再等等哈
第一百零一章
虽说心间很急切,但到底顾念着她才出月子,所以他期间努力克制,尽力保持温柔,虽然还是有些不够畅快,但比起此前已是好多了,他也知道不能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的这座青山,才是最要紧的。
酣战过后,静瑶出了一身的汗,发髻也被揉乱了,腰肢酸软,懒洋洋的伏在床上,宇文泓从背后贴上来,见她如同雨后海棠,艳丽无比,心里愈加怜爱,伸手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又亲了亲她的耳垂,还想再痴缠一会儿,却听门外隐约传来了小娃儿的哭声。
大约是母子连心,儿子一哭,静瑶胸前不由得就一紧,紧接着就有乳汁涌了出来……往常有衣裳遮挡,倒也没什么,但现下衣襟大畅,这幅景象可就全入了宇文泓的眼。
宇文泓眼睛一亮,“阿淳……”接着居然欲凑上来。
儿子都睡醒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乱来了,否则这大白天的,又是过年,还不叫宫人们看了笑话?她赶紧使了大力气将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推开,随手拿过帕子来揉了揉,把乳汁止住,接着便手忙脚乱的披衣裳。
现在叫人备水沐浴有些不像样,儿子又在哭,算了,等晚上再说吧。
耳听着彦儿的哭声已经到了门外,她的衣裳也穿得差不多了,静瑶顾不得宇文泓,自己随手拢了拢发髻,便出了内殿唤人,紧接着门被打开,她一眼就望见了乳母怀里正泪眼朦胧的小娃儿。
虽然乳母也有奶,但小娃儿睡醒了,总要来找娘,否则就要大哭大闹,静瑶满心爱怜的将小人儿接过来,紧接着就见小人儿直往自己的怀里拱。
身为皇妃,并不能时常给孩子喂奶,所以静瑶更加珍惜不多的机会。左右也是涨奶了,她索性把儿子抱去内殿喂奶,乳母与春萍她们自然都知皇上在内,只留在殿外,不敢跟进。
眼见阿淳不理自己,无计可施的宇文泓只好自己穿衣,才把贴里穿好,又见女人抱着儿子进来了,坐在榻上开始撩开衣襟,露出了方才叫他神魂颠倒的雪白,宇文泓移不开视线,又跟了上去。
小彦儿张开小嘴,正奋力的大口喝奶,忽然见面前凑上来一张大脸,不由得挪眼去看,渐渐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似乎是父皇,便不由得开心起来,一时竟忘了吃奶这件要事,先咧嘴给了父皇一个灿烂的笑脸。
那眼睫明明是湿的,小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这叫爹娘二人俱都忍不住笑意,宇文泓轻点儿子的小脑门,温声道:“彦儿快些吃,吃饱了父皇带你去看梅花,可好?”
哎呀,父皇不光人长得俊,声音也煞是好听,彦儿更加开心了,终于把吃奶这件事彻底忘了个干净。
静瑶无奈,只好将衣襟合上,看着这父子俩对着笑,新年初始,这样的场景也是温馨。
只是没过多久,忽然间听见门外隐约传来声音,似乎是倚波在问,“娘娘呢?”
春萍几个小声回答,“陛下与娘娘在内殿。”
接着就听倚波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倚波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静瑶想起她去办的事,担心有什么不顺手?便对宇文泓说,“臣妾今早去福宁宫,太后交代给臣妾一件要事,现在大约有结果了,臣妾想出去看看,陛下先等一下可好?”
宇文泓嗯了一声,随口说,“去吧。把彦儿留下,朕陪他玩。”
静瑶见他一脸慈父温情,便没说什么,将彦儿交到他手上,自己出去见倚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