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项博文感到自己的舌尖充满了粘稠的血腥味,他抿了抿嘴巴,是一个血块。
四周传来轻微的躁动,项博文轻轻地张开眼睛,眼瞳里映着微黄的火光,这时,浑身的痛楚也传来,从他的喉咙中微微的发出一声呻吟,楚寒卿醒了过来。
“博文,你醒了……”
以为内失血过多,楚寒卿的嘴唇呈现出一种惨白的颜色,她低头看着项博文,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寒卿……”
项博文轻轻呼唤着楚寒卿的名字,他伸手在楚寒卿的胳膊上,似乎触碰着她的身体,才会让他有些微的安心。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博文……”
抓住那只手臂,楚寒卿抱着哭了起来,自从来到了这个莫名的过度,楚寒卿从来没有这么绝望与伤心的哭过。
项博文醒过来对她来说是一种欣慰,但是比起这些,楚寒卿更知道,不论如何,她都已经陷入了项承的魔掌中,就算是她用自己的血液救了项博文,但是仍旧无济于事,谁也逃不出去。
“寒卿,再叫几遍我的名字……”
博文两个字从楚寒卿的口中说出来,似乎蕴含着巨大的魔力一般,至少在那几秒钟,具有麻醉般的效果。
“博文,博文……”
“你终于肯主动喊我的名字了……”
半晌之后,项博文这才听到楚寒卿呜咽的声音,这才再一次张开眼睛,只见楚寒卿脸色惨白,唯独眼睛红肿,他心疼不已,只能勉强的抬起手臂,去触摸楚寒卿的脸颊,碰到她那滚烫的眼泪。
“寒卿,你怎么这么憔悴?”
楚寒卿摇头,说自己没事,但是项博文非要看看楚寒卿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他缓慢地起身,看到了楚寒卿衣衫下面,胳膊上裸露的伤口,甚至里面的血肉都看得清清楚楚,泛红的组织外翻。
“这是怎么回事!”
项博文喊道,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气息都是从喉咙穿过的,发不出声音。
“你别看!”
说着楚寒卿就去遮掩自己的手臂,但是项博文一把扯开,才看到在手腕处还分布着好几道深深的疤痕。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只不过是为了救你而已,项承说我的血可以帮助人快速恢复伤口,我都让你喝下了一些我的血,还好你醒了过来。”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项博文马上抱住楚寒卿的肩膀,又四处看看她有没有别的受伤的地方,焦急又心疼,已经写在脸上,即使现在项博文伤的不知道要比楚寒卿严重多少倍?
“你放心我没事,我的身体自动愈合的能力很强,所以我才会把我的血液喂给你,再等几天这些伤口就会慢慢愈合了。”
项博文神情复杂的看着楚寒卿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涌动着百种情绪,说不出来。
他们曾经都是同事,曾经一起奋战在手术台上,那个时候他们的愿望都很简单,一辈子治病救人就够了,可是现在却被命运玩弄,不得不站在这混沌交错的世界里面,做项承的征服世界的奴隶。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要伤害你的身体来救我呢?你难道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了吗?”
在邻国的监狱里,当楚寒卿知道项博文要向项承求救的时候,楚寒卿的心里是绝望的,她恨死了项承,但是在项承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她有是毫不迟疑的选择了救他。
“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纤细的肩膀抖动着,如墨色的长发垂坠下来,一双盛满泪水的眼睛仿佛隐藏着巨大的星河,她是那般美艳动人,其实在这般境地,即使她哭的如此伤心,依旧每一声喘息都在牵动着项博文的心,然后揉碎。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救我了好吗?我已经是烂命一条不值得了。”
“不,你让我如何做得了这个决定?就像是你不得不求助了项承,为了让我活下来一样,我不得不去救你啊!”
楚寒卿极尽崩溃,她在坚强,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她也需要一个精神的支撑,她必须这么做,这也是人性中不可抗拒的地方。
“寒卿,我为他做这种实验,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还要救我?”
“对不起我没办法!”
楚寒卿大喊了一声,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只听到壁炉里,必必剥剥的柴火燃烧的声音,即使这房间是温暖的,但是对于二人来说,仍旧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一般,项博文突然抱住了楚寒卿,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就是命运吗?楚寒卿的泪水渗透过他的衣服,打湿他裸露的伤口,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楚,但这一刻是真实的,他将楚寒卿拥入怀中,楚寒卿也未曾躲闪过。
这一刻,原本已经认命的他,突然不甘心了,他最爱的女人要成为项承的工具,甚至是女人,他怎么忍心?所以才要改变这一切,不管花费多少年,耗尽他的最后的力气也好,他都必须要带楚寒卿逃离这个漩涡。
要带楚寒卿回到医院里,去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就在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人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楚寒卿忽然抬起头,看到了那张气质斯文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那个男人的表情似乎没有过变化,不管是面对谁,都会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即使看到项承殴打折磨项博文的时候,他的笑容依旧没有变过。
“夫人,您应该回房间了。”
男人轻轻地俯下身子道。
“我不回去,我……”
“夫人,老爷交待过,如果您不回去的话,恐怕项博文先生就要……现在他已经醒了过来,我们会派专人来医治他,您请先回房间吧。”
虽然口吻是礼貌,客气的,但是语言里却充满了威胁。
楚寒卿看了看项博文,眼睛里全都是不舍与对于未知的恐惧,项博文的手握了握楚寒卿的手道:“我没事,别怕,去吧。”
没办法,楚寒卿只好跟着穿黑衣的男人离开了。
回房间,说的是哪个房间?
她只记得自己醒来的那个房间,装饰奢华,但是却连一间窗户都没有,如果房门紧闭的话,那就是一间牢房。
跟在男人的后面,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脚下是柔软而干燥的地毯,即使隔着鞋底,也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高级的触感,走廊的两边放着名贵的装饰品或是壁画,接着便来到了巨大的旋转楼梯前面。
这是一座城堡吗?楚寒卿在心中发问,她不确定自己所出现的地方是不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个地方,这里很大,大到楚寒卿感到空旷的可怕,又极尽奢华,奢华到每一个细节都只得推敲品味。
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吊灯映着她小小的身影,她跟着男人走下楼梯,然后来到另一个走廊里。
最后在一座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门前停下了,穿黑衣的男人礼貌的站在门边道:“夫人这里就是了。”
楚寒卿伸出手,刚要推门,迟疑了片刻道:“项承,他是不是在里面?”
男人的脸上依旧是礼貌的微笑,他不作回答,似乎所有老爷没有交代过他的事情,他就一概不做,包括回答楚寒卿的问题。
楚寒卿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下定决心般的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欧式的装饰,但是比起那间小屋,这里的奢华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富丽堂皇,虽然这里很美,但是应该是一间卧室,楚寒卿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要把卧室装饰成这样,又繁重又不简洁,这样的卧室算起来会舒服吗?
只见巨大的床的外面是层层叠叠的黑色纱幔,与周围的颜色比起来,实在突兀。
楚寒卿缓慢的走进来,然后在窗边发现了站在那里的项承,他端着酒杯,看着窗外,时间已经很晚了,从那拱形的窗户外面,楚寒卿看得到星星。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
项承说着转过身来,他此时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深灰色的西裤,身材显得十分修长,他似乎是刚刚沐浴过,所以头发有些潮湿,有些凌乱。
一双眼睛依旧射出一股寒光,薄薄的唇抿着,似乎在品味红酒。
楚寒卿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她想起上一次,项承舔着融合着她的血液的红酒的样子,她本来就失血过多,不由得身体踉跄着,弯了弯腰,一阵恶心传来。
“怎么了?”
项承风一般的走过来,他一把就将楚寒卿的身体扶起来,看着她痛苦的苍白的脸,十分不解的皱眉:“怎么?还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情吗?”
“放开我!”
楚寒卿拼命的挥手,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恨不得马上与他撇清关系。
“寒卿,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你现在多憔悴吗?让我看看你。”
项承的力道很大,他将楚寒卿的脸用两根手指捏着扳到了自己的面前,只看到楚寒卿一脸的倔强。
“小可怜,让我看看你的手。”
只见楚寒卿的胳膊上满是伤痕,那是她为了救项博文割的。
“天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说着项承就喊外面的人那急救箱进来,楚寒卿被他安置在床上,深黑色的幔帐搭在她的肩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网上的蝴蝶,无论如何也扇动不了翅膀,但是作为蜘蛛的项承却并不打算一口吃掉,而是要开始一场,漫长的,寂静的折磨。
就像是看一场残酷的表演。
“来,把手伸过来。”
项承道。
这个声音很熟悉,恍然间,楚寒卿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前一阵子,她还是项承的手下的人一样。
为什么,这个瞬间,项承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呢?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