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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月见他退步,意识到自己可能碰到了他的伤口,正要上前问他伤势,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她的脸色当即变了,以为追兵紧咬不放。独孤羊偏头听了听,说道:“不是追兵。”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没有带水囊。追兵一路追赶你,需要跋山涉水,而且这几次我碰见的追兵,身上都有干粮和水囊。”
  追月讶然:“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带水囊?”
  “我没有听见马蹄声里混杂着水声。”
  “……”追月也试着去听了听,果然……什么也没听见。她越发觉得他不同寻常,无论是哪方面,都很奇特,奇特到她甚至都没有在虚构的书上看过。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个小兵打扮的人见到他们两人,急停下马,打量了明显异于寻常百姓的两人,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追月看看他的装扮,急忙说道:“你们是不是西城的巡逻兵?三皇子现在在不在城里?”
  那几人顿生警惕,手已经转向腰间宝剑。独孤羊一看,说道:“纪王弑君谋反了。”
  他们一惊,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为首之人不能断定真假,但万一是真,就耽误大事了,立即说道:“你们随我进城。”
  第十章
  西城是大周西面和邻国交界的地方,这里的守卫并不比皇城的要弱。独孤羊跟巡逻兵抵达城下,朝上看去,城墙站满了守卫。他们手执长丨枪,往前注目凝视,动作整齐统一。
  ——三皇子是个很严格的统帅。
  再一看,那些士兵连身高身材,都基本差不多。
  ——三皇子大概还是个强迫症。
  “独孤先生?”追月将他的思绪拉回,问道,“你可要一起进城?”
  独孤羊点点头:“要的,我还没将你交到你三哥手上。”
  追月想说来到这里就无妨了,三哥哥手下的兵是什么样子的,她也很清楚。一母同胞,哥哥每次回朝,总会跟她说上许多边城的事。
  为首的巡逻兵说道:“我不能轻易带你们进城去见三皇子,你们的鱼符在何处?”
  鱼符?独孤羊搜寻了下记忆,这好像是人类用来自证身份的东西,证明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人。
  那人见他一瞬不解,立即生了警惕。追月见状,说道:“我有玉符。”
  闻言,那人一顿,与百姓鱼符不同的是,皇族中人用以自证身份的,称之为“玉符”。他想到这姑娘身份尊贵,但没有想到,竟是皇族中人。他忙双手接过玉符查看,他见过三皇子的玉符,所以这一看就看出了真伪。他正要请她进去,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问道:“请恕在下无理,斗胆问一句,为何你方才不拿出来自证身份?”
  “我一路被纪王的人追杀至此,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纪王的人?”
  那人顿时感慨,心思细腻到这种程度,那能一路从帝都来此,也实属不易。他对他们不再有疑,急忙往将军府里请。
  追月乘上马车后,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独孤羊说一声,便道:“我三哥哥性格十分谨慎小心,你等会不要多说什么。还有……我们大概会立刻带兵回皇城,你要不要……一起去?”
  除却她还不愿与他分开,另一方面,她还是有私心的,她知道他是个奇人,如果有他帮忙,一定能更快地夺回皇权。
  独孤羊摇头:“我不能帮助你们蓝……帮助你们发起战争。”
  否则他就成了星际战犯,从抓叛徒的立场,变成了被抓的人。
  追月见他拒绝得这么快,虽然难以释怀,但是又理解他身为隐士不愿涉世的想法。她听着车轱辘滚动的声响,离三皇兄越近,就代表她和独孤羊分开越快。一旦他得到承诺开采矿山的答复,就会立刻回去,等他们夺回皇权后再出现吧。
  夺回皇权,她又是那个养在深宫里的公主,没有可能再去他住的山林里见他,哪怕叙旧也好。
  独孤羊觉得今天她的话少了很多,长久的沉默让人不安,他试着跟她说话,但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他想起人类寒暄语录,细想后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追月意外地看着他,不解其意,但还是答道:“最爱我母后做的桂花糕,每到桂花盛开时,母后总会带我和哥哥一起去采摘,部分熬汁,部分晾晒,在中秋时,做成糕点,和父皇一起赏月品尝。后来母后去世,我就再也没有吃过。”
  “因为没有人做了?”
  追月一笑,分外寂寥:“宫里单是厨子都有千人,怎么会没人做,只是我不爱吃他们做的,味道已经完全不同了。”
  独孤羊想到能量球可以复制人类菜谱,说不定能搜寻到她母亲做桂花糕的做法,说道:“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追月微怔,饶是一路听他说了不少的话,可这一句似乎最戳人心。她不是个冲动的人,但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她喜欢这个神秘的隐士。
  “吁——”车夫拉车缰绳,停在了一处府邸前面,朝车厢里说道,“到了,两位下车吧。”
  追月压住心头翻滚的心思,立刻俯身下车。先去通报三皇子的人已经抵达,刚刚得到消息的三皇子司有言正要出门,听见门口的马蹄声,疾步往外跑,还在庭院就看见正往里面走的姑娘,虽是一身脏乱,面色憔悴,可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半年没见的妹妹。
  “八妹!”
  追月闻声看去,百感交集,又想到已经不在人世的父皇,鼻子顿时一酸:“三哥哥。”
  司有言握住妹妹的双臂,仔细看她,满目的愤怒:“你说纪王弑君篡位,是真的?”
  “嗯。”追月哽声道,“三哥哥快带上众将士,回皇城吧,再晚,我们司家就要被杀尽了。”
  司有言一愣,巨大的痛楚袭来,硬生生吐了一口血:“父皇……”
  旁边将士急忙将他托住,痛声:“殿下保重。”
  追月见兄长如此,压了多日的痛,又感同身受。她没有落泪,说道:“哥哥,我们回皇城,拿回我们司家的东西!”
  司有言缓缓从剧痛和震惊中回神,强压撕心之痛,说道:“我这就去准备兵马……你先去休息,等三哥哥几个时辰,整理好了人马,我们就走。”他简单安排完,这才看见站在不远处那容貌异常卓绝的年轻男子,虽衣着一样脏乱,但气质却不同寻常,他迟疑片刻,还是强撑精神问道,“妹妹,他是谁?”
  “是护送我来西城的独孤先生。”
  司有言还要去召集人马,没有过多的时间问话,让人安顿他们二人用饭沐浴后,就去兵营了。
  独孤羊也累了,等洗漱吃饭后,就躺下休息。追月心里有事,没有立刻就寝,去了几回兄长的书房,都没有见到他,仍在校场兵营奔走。
  直到将近子时,她才终于见到兄长,遂将玉玺交给他,说道:“沿途若有官兵拦截,可以用玉玺号召他们一起去皇城。”
  司有言没想到她连玉玺都带了出来,叹道:“八妹你辛苦了,你能独自一人来到西城,一定吃了很多苦。”
  “是秦将军他们七十余人护送我出城的,只是一路被追杀,到了两生岭,最后一批护卫也死了,我被逼跳河,漂到安南山附近,被那位独孤先生所救,而后他一路护送我到西城。”
  司有言微有意外:“秦将军他们尚不能躲过追兵,安南山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路,单靠他,竟能保护你到这里?”
  追月知道他不信,一如她开始也不信,她认真点头,说道:“是真的,独孤先生不同寻常人,不但是言谈举止,就连用的兵器,都不一样……这个日后我再跟兄长说。”
  司有言也没有多余的时间问清楚,只是纪王叛乱,半路冒出一个不简单的人,让他并不太丨安心:“这独孤先生,家住安南山哪里?又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来帮你?”
  “我与他做了交易,事成之后,大周所有的矿山他都可以采挖拿走。”
  司有言有些明白了,沉吟说道:“天底下哪里都不能缺了矿,铁矿铜矿银矿,这倒是个比直接要钱来得更安稳的办法。”
  追月的直觉告诉她独孤羊不是为了将矿变成源源不断的钱,而是另作他用。但这点她不想说出来,兄长的性子比她谨慎许多,并非喜猜忌。
  “八妹,你是不是想留下他?”司有言没有看出妹妹对那独孤先生的好感,但看出了她言语中有在偏袒。
  “想。”追月没有掩饰,说道,“他不是个坏人。”
  司有言想了想,说道:“虽然他是因为跟你做了交易才送你来西城,但如果不是他,我大概也见不到你,得不到纪王造反的消息,我感激他,司家也感激他。如果他愿意对司家坦诚身份,愿意效命大周,我会许他爵位。”
  追月没想到兄长竟有这种决定,一时敬佩兄长的胸襟。
  “可是如果他不肯说,那这种不明身份的人,不能入朝廷,只能为他兑现承诺。”司有言怕妹妹多心,说道,“你可还记得宜国细作那件事?”
  追月瞬间明白了兄长的担忧。
  当年宜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后来出现一人,文武双全,风趣睿智,在大臣的举荐下入朝,深得太后皇帝信任。三年后,那人在宫中井水下毒,毒丨杀千余宫人,他趁机向惶恐不安的皇帝建议,在查明真相前,离宫避难。于是皇族几乎全都出宫,前往城外行宫。还在半路,就被埋伏的敌国人所杀。宜国大乱,六将夺丨权,自此政权交替,到如今也没有安定下来。
  大周交到纪王的手上,敌国要想很快瓦解繁盛的大周,并不容易。可如果敌国利用这次机会来获取他们兄妹的信任,再……
  追月叹气,真真假假,谁能知道。只是无论是否出自私心,她都觉得不是,因为如果敌国有独孤羊那样的火炮武器,根本不需要派出细作,直接大量制作火器,便能统一天下了。
  校场的方向传来鸣哨声,是众将已经召集完毕的信号。司有言说道:“等准备好粮草,就能出发了,你只管趁这个机会去问问那位独孤先生,三哥先过去。”
  追月应了一声,不知独孤羊睡下了没有。她到了他的房门前,灯还亮着。敲敲门,门自己开了,他没锁。她迟疑片刻,还是走进里面,却见独孤羊已经躺下,睡得正好,就连她进来也没发现。等她要去吹灯,床上的人忽然醒了,往她这边看。
  在野外天大地大,两人睡觉时离得近不尴尬,但在窄小的房间里,还是男子的房间,她的心顿时不如在野外相处时那样放得开:“你没吹灯,我以为你没睡,想过来跟你说几句话。”
  “你说。”独孤羊坐起身问道,体力耗损严重,要困死了。
  追月不知那出发的哨声什么时候会吹响,盯着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真的姓独孤,名羊吗?”
  这个名字,分明是假的。
  她紧紧盯着他,心中紧张万分,想看到他摇头。
  偏偏他却是点头:“嗯,是。”
  追月期盼的眸光,瞬间黯淡。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件事,就是还有小仙女问 香香呢,香香不是主角了吗这些问题,这里统一答复下哈——
  香香会出来的,只是没那么快。她也会是主角,不过爹娘也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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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独孤羊说完,发现她又跟在马车时一样的沉默了。
  “这名字……很难听?”他一想说道,“你可以改。”
  “……”追月欲言又止,忽然想明白了,他不可能是细作。真是细作,就不会用这么另类显眼的名字了,而是会取个极其符合身份好听却又不引人注目的名字。
  大概是有苦衷。
  那她就不能再追问,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我兄长答应我,夺回皇权后,会实现对你的承诺。”
  还在想着自己的名字是不是极度不符合蓝星人取名习惯的他听见这话,立刻将名字的事抛在了后面:“谢谢。”
  “我要谢谢你才对……”追月的视线一拉长,就见他刚才躺的地方有血迹,急忙过去看他的背,寝衣里面确实缠了纱布,她还隐隐闻到了药味,但是似乎是伤口太深,纱布被血渗透,连寝衣都见了血。她起身去外面拿了药箱进来,说道,“你坐椅子上,我再给你敷一次药。”
  独孤羊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不过伤口很疼,侧身睡了半天,身体都麻了。大概是睡迷糊了,不小心用后背给被子盖了个红章。
  他脱下寝衣,露出全缠裹着纱布的后背,起先还没那么让人惊心,直到连纱布也揭下,被血浸湿的药草已经变成了墨绿色,旁边稍好没有缠过纱布的地方,也有血流过的痕迹。
  追月默不作声为他清理,直到要重新上药,她才道:“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