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蓟城离着京城太远了。”福娘感叹一句。
“若是咱们在一处儿,那就是走动方便了。”福娘神补了一句话道。
“女人嘛,嫁人了,自然是随着夫家的。”柳秀秀没听出来,女儿有些暗指的意思。她倒是顺嘴儿,讲了出嫁随夫的道理。
倒是张李氏瞧着小孙儿的话,有些琢磨着听出来了一点味道。
“福娘,你这孩子,是话里有话啊。”张李氏乐呵呵的笑了。老人家这一话说出来,柳秀秀这当娘的,也是愣了一下后,对女儿问道:“福娘,你祖母这话……”
“娘,祖母的话,也是在理儿。”
“女儿我啊,这一趟回娘家,就是想说动祖母和爹娘,带着张家一家子人,全去了蓟城得了。”福娘开门见山的说了她的想法。
柳秀秀讷讷无言了。
良久后,柳秀秀才说道:“福娘,你尽是孩子气。你都生了瞻元、瞻亨、瞻利,是三个儿子的娘了,怎么还能说些糊涂话呢?”
“女人出嫁了,自然是跟随着夫家的。你祖母,还有你爹和我啊,肯定是在京城里落根儿。你大哥、二哥的差事都在京城。咱家的根儿,在此地扎了二十来年了。这哪能想挪就挪的……”柳秀秀还是与女儿说了心底的实在话。
柳秀秀觉得,女儿啊,就是异想天开。
柳秀秀真担忧,就女儿这等小孩儿的脾气,在燕王府里,能讨了燕王妃的欢喜吗?
不管女儿嫁了多久,哪怕生了三个外孙,在柳秀秀的眼底,她还担忧女儿在婆家过得哪儿不如意啊。
“福娘,你娘的话在意。”
张李氏说了这么一句后,似乎福灵心至。她停了嘴,然后,是脑中想了一想后,张李氏又道:“不过,你这孩子提了这等话,还让咱们全迁去了蓟城。这怕是有什么事情,你没讲出来吧?”
“搬迁不是小事儿,福娘,莫隐瞒了什么大事?”
张李氏这一问。
柳秀秀给惊住了。
福娘沉默一下后。
“祖母、娘,有些内情我也不太清楚。”福娘自然不会到处嚷嚷了,她婆家要夺嫡啊。这等大事,嚷出去半句,那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儿。
福娘只能是简单的说道:“有些事情夫君清楚。夫君必然会与爹,还有大哥、二哥商量的。祖母,你不妨与爹谈谈。”
“祖母你是家中最明白事理的长辈,又是见多识广,定然能给爹最好的主意。”福娘拍了祖母一记小小的马屁。
张李氏望着小孙儿的神情,良久后,点点头。
“好,依你的意思。”
“秀秀,这事情我跟启儿谈谈。”
张李氏做了决定。
柳秀秀自然是依了婆母的话。毕竟,嫁进了张家这些年,柳秀秀算是看了出来,她这婆家啊,还是婆母的话,最顶用儿。
晌后。
张李氏是给白神娘娘这位供奉的家坛庙山神上了香。
张李氏准备卜一卦。
因为,今天小孙女儿讲了请求时,她是心血微动。
张李氏要起卦,这自然是准备借用一下白神娘娘的法力。毕竟,白神娘娘是天生的神灵,这神通是天赐天予。
张李氏这位虔诚的信徒,借用了供奉神灵的神力,还是可行的。
龟壳里,搁了六枚的铜钱。
张李氏请了香火后,才是占了三次。
次次数了卦象。
张李氏的神色,是越来越慎重了。
“唉。”一声叹息,从张李氏的嘴里出来。良久后,张李氏又给白神娘娘上了清香。然后,才是拜了礼,接着,是收好了卜卦的龟壳和铜钱。
“京城,真不能留了。”
张李氏这时候,已经下了决断。因为,她在京城这地方,发现了张家的血光之灾。而生机,直指了北方。
北方,那小孙女儿提及的蓟城,可不是就在北方吗?
第118章
张李氏走过了战乱的岁月, 她是吃过真正苦头的老人家。
对于儿子孙子们的期望, 就是希望张家一族能够繁衍昌盛。比起活着, 其它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李氏心头有些叹息。
她一个老人家,自然不会喜欢搬迁的。毕竟,这一回离开了京城,何年何月才能再归来?许是若到时候,张李氏本人已经死在异乡。
但是, 那又如何呢?
想比起客死异乡,张李氏更害怕她的迟疑,为子孙们招来了灾祸。
当断则断,张李氏的心头已经有了决定, 那就是说服了当家的儿子张启。张家一家子人,全部北迁。
去蓟城也罢,也哪儿都好, 就是往北边走。
离开这等对张家有危险的地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张家的荣华富贵不重要,只要儿孙皆在, 张李氏就满足了。
晚间。
福娘夫妻和三个儿子已经告辞了。
燕王、燕王妃皆在京城,福娘和夫君朱高熙领了儿子们回娘家,也不可能小住的。至多, 就是吃个午饭, 聊一聊家常罢了。
酉时。
京城,外西城的甜水巷子口,张家。
张李氏唤了儿子、两个孙子谈正事儿。至于张闵氏, 则是去哄了儿子张嘉善睡觉。
至于柳秀秀,就是给婆婆张李氏,还有丈夫的碗中添了茶水。她是一个旁听者。
“启儿,高熙那孩子今日定然与你谈了大事。”
“且说说吧。”张李氏开口,对儿子张启问了话道。
“女婿让咱们搬家去蓟城。”张启简单的回了一句。张李氏听后,看了儿子张启一眼,又看了孙儿张春旭、张春福一眼后,问道:“那么,启儿你是一家之主,你的意见是什么?”
张启没回话,是沉默在那儿。
“你还没拿定主意?”张李氏问道。
张启点点头,回道:“咱们家业在京城,哪能说走就走……”
张启是连孙儿都有的人了,这家业搁这儿,是张家二十年的基业啊。这真是说扔了就扔了?谁舍得。
要知道,张启和两个儿子可都是官场上的人物。
这大周朝的官位,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当官的人多去了,你走了,别人巴不得。可你走了后,再想回来,就难了。
官啊,官啊,官字两张口,这可是大大的好差事。
想一想读书人,多少人读了一辈子的书,也没能谋到一个官位。
张家三个官帽子,这是多少的荣耀?在张启眼中,他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了。毕竟,在他张启这一辈儿里,他就是让张家成功转型,从农民的百姓之家成功转型成为了官宦之家。
虽然,家里三个男人的官帽子是小了一点。
那又如何呢?
这成年的三个男人,可都是官儿。
是个官儿,那就了不起。至少,张启最得意的事情,便是如此。
这说是搬迁到蓟城去,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张家目前的一切,在官场上的打拼,全扔了水里打漂了,全是白费了。
二十来年的经营,一朝全部成了泡影,是个人就受不了。
张启上了年纪,一般年纪大些的人,就是保守些的。
半辈子的积赞在这京城里,人脉在这里,官帽子在这里,说扔了就扔了,张启舍不得,大大的舍不得。
再则,这世道太平着,让女婿一翻话说说,就把家业舍这里。张启真是下不了那等大的决心。
大决心,大意力,不是人人都有的。
张启若有的话,他不会在拱卫司二十来年了,还是个小官儿。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心态,决定了了张启的升迁速度。
张启这个人,就是一个保守型的人。
“唉。”
张李氏一声叹息。
当娘的,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张李氏一个寡妇把儿子养大,那些年里供养儿子念书,后来给儿子娶妻,又掏了私房给儿子走门路,进了拱卫司当差。
再然后,支持儿子把家从凤凰村迁来京城。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可以说,张李氏自认为,她一个妇人,不是一个贪婪的,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张李氏很清楚,得到什么?付出什么?
张李氏讲究就是一个公平。这一辈子,张李氏活得自认为明明白白。
可偏偏这一回,张李氏就不能同往常一样了,她要逆了一回儿子的心思。张李氏想了一想后,说道:“启儿,咱们家有今天,你的功劳摆那儿。”
“春旭、旭福两个孙儿,都是清楚你这个当爹的不容易。”
张李氏先表扬了儿子的功劳。
张启对张家的作用,确实在那儿。
要知道,不是张启当了官儿,张春旭、张春福的未来,那能有如今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