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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陈然就闭了嘴,忘记他们家的鸡昨天都被苏敏毒死了。这事情可不能让警察知道。
  “好,我们进去看看。”
  门上一把锁,早跑了。
  农村厨房一般不上锁,林警官进厨房瞧了瞧,饭还是热的,剩菜没有倒掉,没跑远,至少他老婆还会回来。他又到牲畜栏看了看,猪可以出栏了,饿不得,鸭子马上可以上市,狗居然也关起来了。
  “他老婆冯玉珍在田里干活呢。”有人向老警察提供线索。
  “好,田在哪里?小邱,小沈,你们两个跟老乡去田里先把他老婆抓回来再说。”
  举报人是王小五,他像条汉子,不怕被报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李春成怕是再也跳不起来了。王小五没有犹豫地就领着那两个年轻的警察往田里走,几个好热闹的邻居也跟着去了。
  林警官带着一帮人折回苏家。
  孙奶奶很是生气,居然没有抓到坏人,假如他又回来残害他们家怎么办?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恐慌,她自己不怕,老命一条豁出去了,可她的孙女苏敏怎么办?
  苏敏在大厅里做笔录,邻居们被赶出去,围在院子门口,不敢靠近。
  林警官开始向邻居们询问李春成的情况。包括平时为人、家庭情况、生活习惯、有可能去的地方等等。
  早对李春成不满的邻居们仿佛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地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过去李春成的种种恶行一一讲了出来,连哪年哪日哪家少了一只鸡,疑是李春成偷的都讲了。
  最后,有个老太太感叹说:“他那二八山当尼姑的老娘知道这件事,准会被气死!”
  林警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还有个娘?刚刚怎么没说,怎么回事,来说说!”
  老太太又一五一十地把因为李春成作恶,把老娘气出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林警官想着,应该去山上走一遭。
  做笔录的警察还在盘问细节,比如她是什么时候醒来,怎么发现她妈妈房间里有动静的。孙奶奶回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想也不想地对着苏敏凶了一句:“不要乱说!”
  “奶奶!”
  苏敏自然是知道奶奶的想法,早晨一家子坐在这里商量怎么办好时,她不同意将李春成送往警察局,觉得这样公之于众,本来只限于这个村的留言会扩大到整个镇,大家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媳是清白的,反而会认为他们反咬一口。苏敏不理解老人这样的奇葩思维,她无非就是觉得会让人说长道短,可是不报警,难道就没有人说长道短了?事情已经传开了呀!
  苏敏不再理会她奶奶,继续跟警察讲细节,并且拿出当时的作案工具。
  笔录还没做完,王小五上来喊林警官:“警察同志,冯玉珍被抓回来了。”他显然很兴奋。
  林警官不由分说地往李春成家走去,后面又是跟着一大帮村民。
  冯玉珍蔫头蔫脑地站在人群里,皮肤黝黑,头发油腻腻的,目光茫然。吵过那么多次架,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警察,不过她老公告诫过她,不要害怕,只要不供出他在哪,就没事。
  “冯玉珍是吧?我是派出所的,姓林。知道我们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知道。”
  “你老公去哪里了?”
  “不知道。”
  林警官知道这样问没有效果,突然就严肃起来,“请你配合,知情不报是包庇罪,会连你一起抓!”
  ☆、第9章
  冯玉珍的声音软下来,还带着些许哭腔,“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林警官注意到,冯玉珍的眼神一直往自己的大门方向飘,“把你家的锁打开,我们要搜。”
  冯玉珍乖乖去开门。
  三个警察夺门而入,各个房间搜了一遍,自然是无功而返,继续审问冯玉珍,无论什么问题,冯玉珍都以“不知道”来回答。
  林警官收警回了苏家。
  目睹全过程的陈然颇有些失望,这样就结束了?不是应该继续问一些刁钻的问题,寻找线索吗?
  做完笔录,警察并没有呆多久,只是交代苏敏说:“我们现在去医院,还有得尽快想办法通知你妈妈回来做笔录。我留一个电话给你,一旦有动静,马上给我们打电话,别再打110了,明白吗?”
  林警官老奸巨猾地又道:“对了,小兄弟,你很能干,没事干的话可以继续盯梢,但是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让个小朋友盯梢,苏敏彻底无语。
  “我们现在得回去立案,布置警力,要抓到这个犯人,得做好长期攻坚的准备。你们当时应该把他抓到的,这样跑了,如果一直不露面,很难抓……”
  “……”
  “不过你们放心,要相信警察,我们一定会尽快把嫌疑犯抓到的。”
  孙奶奶还是很相信这些个穿着蓝衣服的小伙子的,至少人家她家调查了。心里充满了希望,把他们送出去,握着他们的手道:“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
  苏敏和陈然都有些失望。警察说不上给力不给力,他们只是走了正常的办案流程。
  这不是电视剧,没有神转折。
  两个孩子坐在屋檐下探讨起李春成有可能的去向。
  “他会不会还在家里,只是不肯出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陈然猜测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这样的话,他最终还是会跑。比如半夜深更走路去县城坐车到大城市,根本抓不到嘛。”苏敏说。
  “我继续去盯梢,看看她老婆有没什么动静。”
  “不用了,”苏敏对陈然笑,“你先回去,还是把这个事情交给警察吧。”
  说话间陈然的舅舅就来喊他了,“陈然,你妈妈托人来叫你回家收拾东西了。”
  苏敏小声说:“先去吧。”
  陈然点了个头,冲他舅舅喊道:“好,我马上来。”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陈然不放心地道。
  “我?没关系的。”苏敏笑着摇头安慰他,“有警察在。”
  陈然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苏敏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苏敏!”
  突然他回过头喊她,“我以后要考军校,当警察!”
  他要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苏敏笑了起来,说:“好。”
  她不能说不好,因为这是少年人的志向,每个人都有,至于最后到底成为了什么人,并不重要。
  想不到这一世的陈然讲要当警察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苏敏想起上一世的陈然也对她说过要当警察,她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路灯下的少男少女谈论理想,一个说要当警察一个说要当翻译。那时远不如今天心惊动魄,却多了美好和浪漫。
  上一世触发陈然当警察的又是什么,苏敏早已没有兴趣深究。反正他们谁也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年少的理想是会变的,随着时间环境而改变,从最初的警察到最后的资本家,中间经历过多少吞噬与洗礼,只有他自己知道。
  -
  村口有拖拉机的声音,苏敏跑出去看,是几个邻居回来了。
  苏敏询问了一下叔叔的情况,说是左肩肌腱断裂,镇上做不了缝合手术,当时只是止血和其他伤口的消炎缝合,现在已经去了县里的医院。
  肌腱断裂!
  苏敏不是学医的,但是她听过肌腱断裂这个词,很多运动员都会肌腱受伤,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也有修复不了的概率。假如修复不了,那么叔叔就不能干重活,不能干重活……
  作为家里的男劳动力,苏敏不敢想象!
  苏敏回去跟奶奶交代了几句,身上没钱,找小卖铺老板娘借了20块钱。小卖铺老板娘是个胖女人,人很好,慈眉善目,上一世苏敏也经常找她借钱急用,等爸爸回来,再还她。
  哎,这一世,没有爸爸。
  她没有时间感叹这些,走两里路到小集市上等车去镇上,再从镇上转车到县城。车程一个小时。
  镇里车站边上都是小吃店,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汤面,苏敏才感觉到饿,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她捏捏口袋里的钱,还剩19块,之前花了从集市到镇上花了1块钱坐车。
  苏敏不争气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走到小吃店边上的馒头店,买了一个5毛钱的白馒头,啃起来。甜甜的,是小时候的味道。
  有吃就不要嫌弃了。
  老旧的中巴车散发出浓烈的汽油味道。
  苏敏选了个后座,这是她上一世年轻时候坐公交车养成的习惯。
  车一颠一颠地驶向县城。
  都在一个镇上,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碰到熟人。于是有人就聊了起来,聊什么呢,当然是今天镇上的新闻咯。听说某村庄发生了一起砍人事件,而且和桃色新闻有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被砍的人那个人我认识的,他老婆和我同村。哎,你说好心还被挨了几刀,听说已经被送到市里的医院去了,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
  “送市里医院去了?有这么严重吗?我听说是送到县医院去了。是我表弟的连襟开拖拉机送他来卫生所的。不过我说那寡妇搞不好就是给人留门了,不然有那么好撬的门,也没有那么傻的人,对吧?”
  苏敏努力克制自己,心里骂了一百遍长舌妇、长舌妇、长舌妇!她想着自己是个15岁的孩子,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那男人是出了名的坏,要多坏有多坏。”
  终于有人道出了真想,苏敏给他点一百个赞,好人好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寡妇那么多年,哪会不偷汉子。”长舌妇又反驳,“这女人可不一般,一个人做衣服,养活孩子,手艺好,你都不晓得,有多少男人找她做衣服。”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敏走过去,给了那长舌妇一头盖,“阿姨,话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排我妈妈,作为女儿,这一掌是给你的警告,要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之前是顾虑自己15岁,现在苏敏是仗着自己15岁,15岁的孩子,血气方刚,做事不会瞻前顾后,反正未成年,你敢那我怎样?
  长舌妇是个胖女人,被十几岁的小丫头当众羞辱,脸涨得通红,“你这小丫头,哪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居然敢打我,你、你……”
  苏敏有些恶狠狠的,“以后嘴巴放干净一点,就不会有人打你!”
  胖女人左右是气不过,伸手想打她,被身旁的人拦住,苏敏也被售票员护着,劝回了座位。
  “算了,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邻座安慰着这个胖女人,但更多的人陷入了窃窃私语中。
  苏敏平息着怒气。其实这是典型个农村八卦,或者说是中国八卦,在农村长大,她本见惯不惯。听别人的事情,可以一笑置之,但有人恶意诋毁自己的母亲,为人子女,这绝对不能忍。
  死胖死胖,死丑死丑的女人,一定是在嫉妒她的妈妈。她妈妈生得那么美,没有几个女人不嫉妒。
  经过这么一出,苏敏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带妈妈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