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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倚翠楼的某间屋子里,却传出同君府不同的声音。男女之间的调笑,过了半夜仍然未减半分。歌声中觥筹交错,舞蹈的女子们个个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讨得上位的欢欣。
那上位者一身红裳,似乎是有些醉了,便露出胸膛一抹结实。然偶尔酒水洒落,却也未曾湿了他半点衣襟。
乍看他的目光淫邪,盯着这女子那女子郎朗一笑,但细看之下,其目光中所露出的警惕和杀机,却如同冬日里蛰伏的浣熊。
或说是蛇。
此时已近黎明,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要告一段落,又好像有新的事情要发生。
而这里,百日和黑夜似乎没有交界。
不多时,一黑衣人行动迅速从外而入,来到墨胤身边,悄悄耳语一番,墨胤饮酒的手一顿,看向来人:“果真?”
短短两字,压抑着墨胤的喜,以及一丝怒。
喜的是,看似铁桶的君府,果然并不是无懈可击。怒的是,对方花了这么大阵仗竟然没能上得了君宴和姬槿颜毫分!
——最新线报,君府内部出了奸细,女王所住的院落被蛇虫攻击。索性君宴救驾及时,陛下无碍,但陛下身边的婢女却死了一个。
“该死的却不死!”墨胤的酒杯重重地扣在桌面上。屋子里所有女子立即齐齐跪下,歌舞声停,只剩下满屋子的肃杀,显得屋外倚翠楼里别的房里传来的调笑,尤其刺耳。
墨胤忽然有些烦躁,抬身便走:“回府!”
“国师大人!”几名花魁见墨胤要走,有意叫住墨胤,却又互相看看,欲言又止。往日国师大人总是这儿通宵达旦的,不知从何时起,国师大人已然不习惯在这儿过夜。
而今,也不知是第几回了。这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墨胤离去的身影却像一阵风,又像一团雪夜中渐行渐远的火。也许,他从来就未曾在这些人身上用过半点心思。看起来十分热闹的场面,瞬间显得有些格外萧条。
墨胤的身影从倚翠楼中消失的瞬间,倚翠楼对面的花满楼,某扇窗子悄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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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胤回到墨府,已然是半个时辰以后。然他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感觉到不对劲。
此时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边的鱼肚白还没有显出。
然墨胤还是凭着那人强大的气场,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尽管,那人掩饰得很好。
能在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他墨胤的院子来,不被暗卫发现,又不触动任何机关,此人的功夫,定然不低。若不是他平日里警惕性高,差点发现不了此人。
“阁下此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墨胤背剪了手,盯着暗中某处,也不叫人点灯,也不挪动半步。
未曾探明对方来意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若对方是朋友,倒也罢了。若对方是敌人,那么……
又不知为何,此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右国师好生风流,黎明方归来。”来人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略略的压迫感,似乎还带了一些不满,一些不耐。
墨胤倒也不反驳,只是略略理了理袖子:“阁下也是男人,自然是懂得男人的……”
墨胤微微眯了眯眼:“只是阁下此时造访,不会是为了管在下的床笫之事吧?有何来意,不妨直说。”
“和右国师说话就是痛快。正好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我此番前来,是想同右国师做个交易。”来人的声音听不出来阳刚,也听不出来轻柔,倒是一股子清泉一般,仿若波澜不惊,最是记不住特色的嗓音。
“哦?愿闻其详。”墨胤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呼之欲出。此人来的时间点……
“我来讨要府上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可以用消息来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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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然暗里涌动的潮汐,却只有明眼人能看得明白。
君府,凌霄殿的侧殿,小玉儿渐渐转醒。
她扶着微微疼的脑袋,慢慢坐了起来。又因为牵动脖子上的伤口,略略用手扶了一扶。
屋子不是她熟悉的屋子,很宽敞很明亮,这里的布置不同于流槿苑的小巧精致,反而透着些大气的味道。
屋子里没有人,小玉儿来到菱花镜前,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回想起昨夜惊险的一幕,心里一惊,陛下呢?!
小玉儿顾不得腿脚还在发软,便要开门去找白璃,正好一个白衣侍女推门而入,正是素琴。
素琴看见小玉儿,忙放下手中物件,伸手过来扶她:“小玉儿,你怎么就起来了?重伤未愈,不适合走动的。”
素琴的语气关切,然小玉儿却全心都在白璃身上,只问;“陛下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玉儿,你弄疼我了,”素琴看着小玉儿因为紧张而掐着自己的手,没有抱怨,倒是笑道,“你别紧张。昨夜虽然凶险,但多亏了国师及时赶到,陛下没事的。这不,今日国师带陛下出门散心去了,留下我来照顾你。”
小玉儿“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然她想到昨夜发生的事,还是感到心有余悸。
素琴抿了抿唇,并没有告诉小玉儿,她其实中了很重的毒,为了救她,国师冒了很大的风险。
而这一切,只因为小玉儿是代陛下中的毒。
可见陛下在国师心中的位置,真的无人可以代替。
小玉儿这头乖乖喝药,那头她牵挂的白璃,已然和君宴同乘马车来到了西郊城外一处破庙附近。
马车很小,不同于君宴平日里所用。而白璃和君宴的装束,也不如平日里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