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眉站在一旁,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在了眼底,就连她哥那一闪而过的恍惚都看得一清二楚。
先不提言蹊的脸,他们也不是那么注重外表的人,可言蹊身份确实不适合,毕竟言蹊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哪怕她再喜欢,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哥泥足深陷。
毕竟无论怎样,郝詹哪怕再喜欢,也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则便会万劫不复。
郝眉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哥哥受那么大的苦,所以哪怕她再喜欢言蹊,也不愿意撮合她哥。
郝眉上前凑到言蹊面前,好奇道,“言姐姐,这人真的昏过去了?”
言蹊点头。
郝眉扭头看向郝詹,“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坏不快把人搬到床上去。”
郝詹看了眼趴在桌上的人,沉默着将人一把背起,好在他常在山间跑有一身力气,否则的话,还真扛不动这人。
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可却有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体重着实不轻。
言蹊看着郝詹将男人搬到了屋内的床上,取出她特地委托工匠打造的银针,小心地插入了男人的头顶。
那边郝眉在说又有人来看病了,言蹊也没有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郝詹见言蹊走了,也没有在留下的想法,转身离开了床边。
赫连昌再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了眼外面的日光,发现似乎距离他昏迷之前并没有过太久的时间。
不由心下一惊,要知道他一旦昏迷,至少是两个时辰。
因着以往那是在夜间不知不觉间的昏迷,也是福全夜里守着他,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了。
之后断断续续发作过,这病起因不详,发病的时间也丝毫没有规律,若说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半夜里会睡得十分的沉,怎么也喊不醒。
这个病来势诡异,赫连昌暗地里寻遍了各大名医,可惜都没有一个能真正治好他的病。
这个病如果只是夜里发作,那可能还好,只是那日在长公主府毫无征兆地发作,让他不知怎的就昏迷在了半路,这一点便是他最担心的。
除了那次之外,赫连昌在之后的白日里又昏迷了一次,只是这次也巧,是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批阅奏章之事发作,除了福全倒也没有其他人察觉。
倘若在朝廷之上,他的病忽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发作,刚稳定的新朝将又陷入动荡之中,最最受苦的还是刚刚结束战乱的无辜百姓。
所以,哪怕他不为自己,为了好不容易刚安定下的社稷江山,这个病在治好之前永远都只能是秘密!
赫连昌想起刚刚自己不由自主地发病,看着周围的环境,想起昏迷之前的那道女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眼地里一闪而过的杀机。
正好言蹊看完了病人,想起屋内人头顶还插着她的银针,这才疾步走进屋,看到原本昏迷的人已经醒了,松了口气走过去,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赫连昌垂在身旁的手虚虚握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正准备抓上去的时候,却被那块肆意的大黑斑所震慑,动作一顿,言蹊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呆滞的目光,言蹊面无表情地走进,伸手拔去了他头顶的银针。
赫连昌见言蹊的动作,身体下意识地要动,却被言蹊的一句话制止住。
“若是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赫连昌极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看着言蹊的手越过他的头顶,从他的脑袋上拔下了一根银针。
在现在这针灸之术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针灸还只是一派十分偏门的医术,赫连昌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凑巧正好碰上了一个会的。
看着言蹊一根根地拔下他脑袋上的银针,赫连昌的目光无处安放正好落在了言蹊的脸上。
平心而论,眼前人的五官生得极美,可惜那大块黑斑将这份美感破坏的一干二净,让人看了忍不住退避三舍。
言蹊专心帮赫连昌取下头顶的银针,虽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倒也没有在意,等所有的银针都取下来了,这才分了神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只一眼,言蹊便发现了这人的眼睛生得极其好,和那平凡粗糙的面孔十分不配。
言蹊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男人在问,“大夫,现在距离我昏迷过了多久?”
言蹊收好那包银针,回答道,“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赫连昌很好的掩去眼底的惊骇,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他一旦昏迷过去没有两个时辰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可这次却例外了。
这其中的缘故,应该就在这人称活菩萨的女人手里。
言蹊不知道身后的人看她的眼神,正踮着脚将手里的银针包放在高出的抽屉里。
只那抽屉的高度距离她的身高还有不少的距离,言蹊踮起脚尖,伸直手臂将手里的银针包放在里头。
因为垫脚,女子完美的线条暴露无遗,加上抬手的动作,广袖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截赛雪欺霜的皓腕。
白得发亮,就像是黑夜中莹莹发光的夜明珠。
赫连昌不由轻眯起眼,这一身肌骨无疑是极品,可脸上又丑如夜叉,偏还有一手神秘的医术。
赫连昌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鼻尖似乎萦绕了一股记忆深处的清香。
只是等他细想,却又消失不见了。
那股香,到底是什么?
第200章 惊!一国之君强取豪夺人臣妻子(9)【明天作收1800加更gt3lt】
言蹊踮起脚放好银针包,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可以看出,男人的身量极高,在他躺下之后这普通的床便显得格外的狭小,男人腿长手长,蜷缩在一张小小的塌上,更显得拘束。
“公子已无大碍,可以自行离开了。”
言蹊远远地看着他,郝詹已经是男子中身量极高的了,眼前这人比他似乎好高了几分,那身结实的腱子肉透过薄薄的衣裳若隐若现。
这身板不像是久病缠身的人,然而之前男人的昏迷让她措手不及,勾得她心底微痒。
就像是擅长弹琴之人碰到了绝世好琴,便忍不住手痒想上去弹奏一曲。
言蹊的情况类似,她本就对疑难杂症的病兴趣浓厚,如今恰好碰上一个怎么可能不技痒。
只是她一个妇人,治疗一个年轻壮汉实在惹人瞩目,再加上床上的男人的身材魁梧,虽面目普通,可通身的气质不同寻常。
言蹊恐自己沾惹上麻烦,便也不敢再深究下去。
毕竟眼下她只是一个弃妇,被安置在京郊,她借郝家兄妹的名头行医已然不容易了。
若是再不小心招惹到些不该招惹的人,那她之后便再无安稳日子过了。
言蹊不知道的是,不该招惹的人她已经招惹了,哪怕她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赫连昌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素衣妇人。
没有着锦布丝绸,穿得只是简单的粗棉麻布,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点缀,可腰中绶带紧紧勾勒出了楚腰不盈一握,他估计他一双手就能把那细腰握住,此女面目虽狞,可身段却是极极风流。
言蹊倒也不在意赫连昌看她的目光,却意外他的眼里没有惊恐和厌恶,有的只是细细的打量和考究。
言蹊不由一愣,这目光她倒是许久未见。
仅凭这一点,她便不能这人有丝毫的瓜葛,这人的眼神,太利。
若无其事地走到房门口,自刚刚说完那句话后,言蹊便没有再开口,转身准备离开。
“神医请留步。”
言蹊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只见那人迈开大长腿走到她面前,两人相对而站,言蹊越发清晰地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这具身体不算矮,甚至可以说算得上高挑,可惜站在眼前男人面前,已经有种小鸟依人的错觉。
言蹊轻褶眉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公子可还有什么事?”
赫连昌低头,发现从这个角度看眼前人的脸越发小巧,似乎比他一个手掌都还要小。
“公子?”言蹊已经不在乎失礼,眉头紧紧蹙着。
赫连昌缓了语气,“我身患奇疾,在深山中听闻了神医之名特来求医,怎料神医似乎对我有所偏见?”
言蹊不料男人的观察如此敏锐,她确实不愿意治他,也是因为那双鹰眸,实在是不似池中之物。
就像是翱翔天空的海东青,一旦看见猎物不叼到嘴里便不撒手。
这种人,她实在不愿意招惹。
“公子何出此言?”
赫连昌抬脚想往前一步,却在最后一瞬往后扯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开了不少。
言蹊心口的石头轻轻落地,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紧绷的肩头微微放松,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低头看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没有贸然向前的举动是正确的。
眼前的女人似乎有着小动物天性中对危险最敏锐的察觉,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对他却保持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警惕。
若真想把这个病治好,他似乎还需要徐徐图之。
“你在怕我。”
言蹊一怔,没想到他直接点破了这一点。
言蹊坦然承认,“公子身量异于常人,农妇见识短浅,实第一次见到如公子这般高大威武之人,故心生畏然之心。”
赫连昌就算是脑子瓦塔了也不会相信言蹊的话,刚刚拔针的时候,气势可一点都不输人,怎的如今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畏然?
中原人素来善睁眼说瞎话,眼前这小妇更是其中楚翘。
“神医不必慌张。”赫连昌慢慢道,“我乃山野之人,靠山吃山,这一身是天生地长,夫人何惧一长得格外高大的树?”
言蹊原本冷若寒冰的脸上微微破冰,这人倒也有些兴趣,把自个比成树,这可让她怎么接?
“公子此言甚是风趣。”
言蹊身上戒备疏远的气息倒也淡了不少,说话之时嘴角自己都没察觉勾起了一抹轻笑。
赫连昌哈哈大笑,拱手道:“山野之人,神医请勿见怪。”
两人言至此,原本之前隐约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一言一语间,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门口两人交谈融洽的画面落入旁人的眼中,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男的高大英猛,女的身姿绰约,两人站在一起不看脸却是十分的和谐。
郝眉走过来看到门口的两人,不由道,“咦,那人醒了?”
正准备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扭头便见她哥站在她身旁神色莫名地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