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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越来越多,逐渐了笼罩了视野,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下巴重重的磕在前胸上,辛西娅猛然惊醒,还是熟悉的礼堂,她竟然在祈祷的过程中睡着了,幸好周围没人看到。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却怎么也记不得具体的内容,她想要从池子里舀水洗脸清醒一下,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向自己靠近。
  而那个人,手里举着一把匕首。
  第15章 征服世界的第十五步
  “叮!”
  刀刃与大理石地板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辛西娅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爱丽挥来的致命一击。她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祈祷袍的轻便,若是还穿着平日里臃肿的裙子,她方才就没命了!
  “不错嘛,没想到你个废柴竟然还挺敏锐的。”满怀恶意的袭击者如此讥讽道。
  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辛西娅一个劲的沿着水池后退:“爱丽,你、你怎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吗?”侍女长握着匕首的手臂挥舞了一下,脸上挂着神经质的笑容,不断向辛西娅逼近,“是啊,我本来应该被关在自己的房间,等着你继位以后就被无情的处死啊!”
  “你冷静一点!”伸出手隔空挡了一下对方,辛西娅一边组织语言一边用余光搜索着退路,被袍子遮掩的双腿忍不住发抖,“这是个误会,爱丽,我并没有要杀你啊!”
  “啊哈!”女子不屑的喷气,尚算秀丽的脸蛋已经扭曲为了狰狞,“若不是你这个妖精,瓦伦丁怎么会想要杀我?都是你!一定是你在蛊惑他!你就跟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姑妈一样!”
  瓦伦丁你大爷的!
  这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阿姨!
  辛西娅在心底大骂不负责任的表哥,只是有件事情她想不通,若是爱丽仇视她还可以理解为是痴恋瓦伦丁后的嫉妒,那她在言语中侮辱玛丽姑妈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比较喜欢你们这种贱人?”爱丽的语气如诉如泣,脸庞一时被悲伤掩盖,一时又被憎恨占据,“明明我!明明我更爱他啊!”
  这家伙难道被姑妈横刀夺爱过?
  不靠谱的猜测一闪而过,辛西娅努力掩盖自己的胆怯,为生还做着卓绝的努力。
  “是,我们都是混蛋!可是爱丽你想想,这里是教皇冕下的落脚处!外面都是圣殿骑士和圣光教修士!我只要高声叫喊他们总会听到,就算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为了一群混蛋丢掉性命值得吗?冒犯教皇是罪无可赦的啊!”
  “哈哈哈哈,罪无可赦?这不是更好吗?”,爱丽的嘴角诡异的上扬,突然压低了语气,没有握刀的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的辛西娅公主,你知道这三个月内皇宫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这座王城内外有多少人想要你死吗?”
  少女被问的一时语塞,异端审判局做惯了类似的事情,整个清洗的过程都悄无声息,从来没让任何相关的画面发生在辛西娅眼前,只不过从瓦伦丁坚持晚上陪她睡和其他人从不让她落单的表现来看,皇宫内部确实是危机四伏。
  然而多年的冷遇让她装傻充愣的水平炉火纯青,该怂就怂从不手软,哪怕每天在她眼前露脸的侍女都不一样,只要饲养她的表哥大人没有点破,她就能驾轻就熟的假装自己脸盲!
  这就是辛西娅的生存之道。
  “你看,你被保护的这样好,是他最重要的王牌,瓦伦丁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在你身上有任何疏忽,我了解他,甚至比他想象中更深,”爱丽的精神似乎平稳了一点,说话也有条理多了,只是还没等辛西娅松一口气,她就陡然拔高了音调,“所以我更要带着你下地狱!!”
  被侍女长癫狂的神态给吓住了,辛西娅怔怔的看着疯狂的女人走来,一步、二步……她猛然回过神,转身拔腿就跑。
  或许是危机感反而促进了大脑活跃,听到身后爱丽追来的脚步声,她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礼堂并非是一个密室,恰恰相反,这里有无数间侧门,连通着神殿的各个角落,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冲到外面去找圣殿骑士或者皇宫护卫求助,可爱丽的来向就是正门口,丝毫没有武技特长可言的辛西娅是无法超越一个成年半精灵的封锁的。
  半精灵是一种非常依赖血统的种族,在觉醒精灵血统之前,他们与在魔法或武技上小有天赋的普通人毫无分别,一旦成年觉醒了血统,力量就会呈阶梯式爆发,哪怕是再平庸的人,都会拥有远超出水平线的身体素质,资质特别好的人甚至会觉醒独有的天赋技能。
  辛西娅毫不怀疑,她要是敢踏入爱丽的攻击范围,等待她的就是割喉的下场。
  既然排除了正门方向,次一级的选择就是进入神殿内部,寻找今夜在这里下榻的教皇一行人了,无论即将继位的女王被前任陛下的侍女长追杀传出去会惹出怎样的风波,在活命面前也顾不得了,就让表哥那个罪魁祸首头疼去吧!
  那就,左边!
  猛地提速,辛西娅无比感谢她明天就是十五岁生日,身体已经发育的与成年精灵相差无几,放在以往,像现在这样飞奔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跑啊,辛西娅!!”身后尖利的女声越来越近,“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躲开皇宫里这么多守卫的吗?因为我的天赋技能就是——速度啊!!!”
  哪个脑残会把能觉醒技能的人给送到皇宫里当奴仆啊!你爸妈脑子有病吧!
  冰凉的匕首间几乎是擦着辛西娅的后脖颈划过,少女的嘴巴里已经泛出了铁锈味,她看着近在眼前半敞着的橡木门,心一狠,脚下愣是又快了几分,她扑进了门里,转身用冲力关上门,饶是速度不慢还是让爱丽伸进来了一只手臂。
  侍女长用被门夹住的右臂抓住了顶着门的少女,狰狞的面孔拼命的往缝隙里挤,嘴里发出高亢的咒骂,辛西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在数次挣脱未果以后,干脆一口咬上了对方钳制自己的胳膊。
  要是说顶着“废柴”名号的公主殿下全身上下有什么部位杀伤力嘴强,必然是她那口吃嘛嘛香的牙,尖利的犬齿深深的陷进了肉里,一股股鲜血从她啃咬的位置涌出,趁着爱丽呼痛下意识撤手的空隙,辛西娅爆发出了一股牛劲,竟然真的把门给关死了!
  摸到门闩狠狠一推,她才浑身脱力般滑倒了冰凉的地面上。
  还没等辛西娅缓上一缓,发了狂的爱丽就开始了撞门,知道自己逗留的话依然难逃一死,年少的公主努力控制发软的腿脚,几乎是以爬的方式离开了门口,在走廊上艰难的前进。
  无论是谁都好!来救救我吧!
  辛西娅忍不住祈祷起来,她深知那扇木门根本就拦不住一个发狂的半精灵多久,只能勉强自己不断从两侧紧闭的房间中寻找一点微弱的亮光。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她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向上还是向下,一扇微敞的华丽雕花门出现在了视野里,从里面投射出她苦苦寻找的温暖色彩。
  连滚带爬的来到门前,辛西娅用手巴住了门缝,一句微弱的“救命”还没出口,就被她捂住嘴又吞了回去。
  在明亮的房间内,不知为何竟然树立着一座巨大的十字架,一个男人被脱光了上衣吊在上面,他身上遍布红肿的伤痕,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肌肤上,身体随着不断落下的鞭子而微微颤抖。
  “啪!”
  一鞭落下,行刑者是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名字是罗伯特,是一名高贵的圣殿骑士,而如今他挥着手上的武器,对十字架上的人进行着毒打。
  “怎么样?我亲爱的孩子?”
  教皇的声音在辛西娅的视角之外响起来,一如既往的平稳温和中带着几丝不同寻常的兴奋。
  “你是否从这痛楚中体会到了我主的教诲?是否感觉到了圣光的威严?”
  “啪!”
  又一鞭落下,被吊着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痛哼,随后开口,声音里夹杂着喘息:“哈,冕下的教诲,属下已经成分感受到了。”
  “那就向我忏悔吧,向我求救吧,用虔诚卑微的态度来恳求我吧!”教皇继续说道,语调越来越狂热,“那么我就会赦免你的罪过,救你脱离苦海,来吧!”
  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辛西娅整个人躬成一团侧身躺在地上,身体克制不住的抖如糠筛,她用尽全身力气咬住嘴唇,刺破皮肤的牙齿让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可只要稍一放松,就会有悲鸣从中逃逸。
  屋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鞭打。
  不能出声,不能被发现!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句话,哆哆嗦嗦的向别处挪去。
  “谁在那里!”一句呵斥从屋内传来。
  被、发、现、了……
  如潮水般的绝望感彻底侵蚀了少女,她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着罗伯特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拉开了门,把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她一脚踹开,拔出了佩剑。
  圣殿骑士依然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于公主不合时宜的出现,他右手持剑,将佩剑精准的刺进了不知何时同样站在门口的爱丽的心口。
  罗伯特下手很准,把辛西娅追击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侍女长被一击毙命,手中的匕首摔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响声,她的视线依然向前,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罗伯特!发生了什么?”教皇的声音传了出来,语气比平时急促了一些。
  “是一名侍女,冕下,”罗伯特恭敬的回答,仿佛他从未见过辛西娅,“为了以防万一,属下已经将她击毙了。”
  “怎么会有侍女进入这里!……算了,这件事就交给你调查了。”
  教皇似乎走动了几步。
  “今天就到这里吧,兴致都没有了。”
  屋里传来了铁链的撞击声和重物落地声,没过多久,教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好了,我的孩子,爬过来亲吻我的鞋子吧,”他说,“你这身圣痕真是美的无与伦比啊,我的……瓦伦丁。”
  悉悉索索的爬行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被踹到装饰雕像后的辛西娅一动不动,任由眼泪打湿了身下的地毯。
  啊,没错,这里是地狱啊。
  第16章 征服世界的第十六步
  抬手扭死头顶的花洒,瓦伦丁拎起一旁的浴巾简单擦了一下身体,套上干净的裤子,就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浴室,冰冷的水珠顺着金色的发丝滴到地上,发出了“啪嗒”的响声。
  “真是的!就算是你,在被鞭打之后冲冷水也会受不了吧?”
  已经准备好消毒/药剂和纱布的安迪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手里的剪刀熟练地把纱布裁成大小相等的长条。
  “吵死了,冷敷一下伤口没什么不对吧?”
  瓦伦丁坐到了长沙发上,肩上搭着半干不湿的毛巾,用手抹掉了滴落在脸上的水珠。
  “你那是冷敷伤口吗?是冰镇才对吧!”红发修士愈加不满了,拿起消毒/药剂泼到男子的背上,“能不能不要老是做会增加治疗难度的事啊?”
  “嘶……轻点,你这个庸医。”瓦伦丁倒抽一口凉气。
  “没有我这个庸医你早就死了,尊敬的裁决长大人!”安迪把纱布往瓦伦丁身上猛地一拍,“话说我们真的不去招一个专业药剂师吗?就算配方都能够搞到,但我毕竟是个魔法师,专长是调制魔药,做这种治病救人的玩意儿到底比不上专业的。”
  忍耐着身上传来的刺痛,瓦伦丁发出了一声冷哼:“药剂师和治疗师全部被掌握在教会手里,剩余的荒野医生也八成是他们培养出来的,你要是想要日夜面对着一个间谍或者监视者的话,那就招一个吧。”
  “好吧,当我没说,”安迪举手做投降状,“啊啊,书上说,主世界的魔法师念动那些古怪的咒语真的会召唤出绚丽的魔法,是最为恐怖的攻击者,哪里像我们只能发发小火球,搅动汤勺做个魔药,还和药剂师、巫蛊投毒师傻傻分不清。干脆我们找个机会移民吧?”
  “别白日做梦。”瓦伦丁做出了精准总结。
  红发修士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但好歹还记得撕块胶布固定住上司身上的纱布。
  伤口传来的刺痛感让青年皱了皱眉,越是冠冕堂皇的地方隐藏的黑暗越深沉,圣光教修士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很多都已腐败不堪,不少人还养成了玩弄美貌少年少女的特殊爱好,比起经常在床上把宠物玩死的某些红衣大主教,仅仅热衷于施虐侮辱的教皇已经算得上同阶级少有的好伺候了。
  “……辛西娅那边怎么样了?”他问道。
  “不太好,我们的小公主这次可真是吓到了,”安迪一边整理着药箱,一边耸了耸肩,“也难怪,短时间内接连遭遇刺杀,搁谁也要心惊胆颤,伊恩在那边守着她,谁能想到服侍了玛丽女王一辈子的爱丽竟然是个能力者呢?”
  就算是在被血统至上论支配的贵族中,能够觉醒技能的能力者也没有多到像街边的大白菜,几乎每一个都会被家族认真培养,送进宫当侍女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了。
  “区区一个速度特长,算不上优秀,”瓦伦丁敲了敲沙发扶手,“用来当出其不意的暗棋倒是正好,这并不稀奇,只是我们都先入为主了而已。”
  “你是说,她是前任女王的暗棋?”安迪摸了摸下巴。
  “不,我怀疑她是别人放在女王身边的暗棋,”瓦伦丁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可惜她已经死了,不知道从尸体上还能找到什么。”
  “没办法啊,要不是罗伯特手下的够快,她把小辛西娅给扯出来了怎么办?”把医疗包收进袍子口袋里,安迪夸张的做了个鬼脸,“也不知道被打的你和被逼着打你的他到底哪个比较惨。”
  “当然是我比较惨啊!”诧异的瞥了手下一眼,瓦伦丁思忖了片刻,才叹了口气,“告诉罗伯特,我欠他一次。”
  “好好好,我今晚就去跟他叙叙兄弟情,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红发修士一边点头一边往门口走去,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框,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猛地回头:“说起来你要不要吃个生鸡蛋补充一下/体力?”
  “……我只是挨了顿打又不是被榨干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