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双靛蓝色绣花床单,多加了一层薄毯,铺好床,才察觉很不妥,扭头看一旁坐着的人,忍不住皱起眉,“你能走吗?”
燕麟剑眉微挑,“你还是搀我一下吧。”他既然来了,怎么可能现在就走!?
窦清幽看他面色几乎苍白到透明,只好又把他架起来,慢慢挪到床上。
看着地上沾染的满是血迹的床单和他的衣裳,窦清幽有些犯愁,“给你手下带信儿了吗?”
“都被杀了。”燕麟淡声道。
窦清幽呼吸微窒,看看时辰,出门叫樱桃给她准备一碗燕窝,再做两样糕点来。
樱桃应声,燕窝一直准备的有,她下晌没有用点心,这会怕是饿了,忙炖了燕窝和两样蒸糕,羊羹拿过来。
窦清幽直接在门口接了就让她下去了。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给她送点茶水或者小吃,就不打扰她。樱桃看她没让送进屋,只疑惑了下,就应声退下去了。
窦清幽把东西放在小炕桌上,连炕桌一块端到床上来。
燕麟看她,俊脸上满是笑意,若是换个人在她床上吃东西,只怕……他眼中笑意更深,朝她伸出手,“给我洗洗手。”
身上的血迹她沾了水简单给他擦了,但手上的却都还在。
看了眼盆里已经被血水染红,窦清幽拿了帕子从茶壶里倒了水浸湿扔给他。
燕麟自己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也不用筷子,直接下手捏了点心吃起来。
明明那么细致精致的长相,喝酒都是大口大口的,吃东西也那么粗俗。
窦清幽坐在一旁,拿着治伤的药丸,这是前些日子庄妈妈才配的,没想到竟然用得上了。
很快,他就解决掉了一整盘的糕点,不过看着盅里的燕窝,鹰眸闪过一抹寒光。
窦清幽不常吃,因为前些日子生病,容华又送了一斤血燕和白燕,梁氏就让程妈妈每日都给窦清幽炖了来吃,补养身子。
庄妈妈外面回来了,听了窦清幽之前找她,拿着两个小盒和茶水上来,“小姐!老奴回来了!”
窦清幽听她回来,本想打发了她,看了眼地上的血衣,又看披着一块布露出光胳膊的燕麟,沉声道,“进来!”
庄妈妈一进屋,闻到血腥味儿,脸色顿时就变了,“小姐……”看到燕麟,瞬间满脸惊疑,震惊,“你…”
窦清幽立马打住她,“带了什么回来?”
庄妈妈还是看着燕麟,尤其是看他已经换了药,立马看着窦清幽,“小姐!这事…咋没喊了老奴过来再……你先到外间,这边不要再进来了!至于燕副都督……交给老奴照看一两天,等着他的属下找来带人就行了。”
看她一副全然为窦清幽考虑防备的样子,燕麟默然了下。
窦清幽伸手拿过那俩小盒,“庆丰斋的包子!”
庄妈妈一扭身子,挡住燕麟,“是啊!老奴想着小姐爱吃,去配药时,就顺便带了回来,还有一盒小酥饼呢!”
窦清幽倒是不饿,拿着包子给燕麟。她吃的不多,要点心樱桃也是只拼了一碟上来,没有几块。
燕麟看了眼包子和小酥饼,瞥了眼庄妈妈,伸手接过来,拿起包子大口咬掉,吃起来。吃完又喝了两大杯茶,却没动那燕窝。
“你怎么不吃燕窝?”窦清幽没法给他熬药,他失血过多,配的药丸药效不如汤药,只能吃其他的补。
燕麟冷冷盯一眼,冷声道,“有仇!”
跟燕窝有仇!?
窦清幽看他眼神简直是冷掉渣,仿佛剜了一眼那碗燕窝……
吃完药的人,直接躺在她床上,盖着她的被子,闭目睡去,好像房间是他的,床也是他的一样。
庄妈妈小声说,今夜那些染血的衣裳和床单,以及屋里她都会收拾好,让窦清幽放心,先忍两天。
窦清幽也只得点头,想来那伤了他的人,一时半会没查到这来,也查不到。看看她身上沾的血迹,让庄妈妈先看着,她到屏风后的柜子里换身衣裳。
为了方便,几个立式衣柜就在拔步床的旁边。
她一进去,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燕麟就睁开鹰眸。
庄妈妈一看他,就站到屏风这边挡住。
燕麟幽幽的看着她。
庄妈妈面无表情,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窦清幽很快换了身淡黄色绣竹叶纹圆领袍裙出来,看了看燕麟,昏昏沉沉睡着,让庄妈妈再看看他的伤。
“他武功高深,这点小伤死不了。”庄妈妈安慰。
窦清幽是看他伤的挺重,不过既然没恶化,那就问题不大,让她把门锁上,先下去。
床上的人闭着眼,嘴角却高高扬起。
家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樱桃当她衣裳沾了墨迹,又换了身衣裳,说是临睡前要拿去洗了。
庄妈妈把活儿揽到了她身上。
晚饭后,窦清幽没有到楼上去练字,就在楼下房间翻书,有些心绪不宁,总想着楼上藏了个重伤的人,还是被追杀的人。救他的时候不觉的,只想着让他欠个恩情,就不会再肆意对付她们家,现在想想,那追杀他的人要是追到了这来……
一夜,窦清幽都没有睡沉了,次一天起来,没让人跟着,先去练了半个时辰的拳脚,就到楼上去练字,“你们不用跟了。”
庄妈妈停住步子,樱桃也停下来。
窦清幽进门,就见屋里的血污全部都收拾一净,又看看里间床上的人,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