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起来深更半夜就两个人待在这种地方算什么事啊?
黑泽绫佯装淡定的站起来,抚了抚裙摆“咳!我也不打扰了。”
见赤司没有留她的意思,黑泽绫顿时松了口气。
正要往外走,就见赤司也站起来,取下椅背上的深灰色针织外套,不疾不徐的穿上。
“走吧!我送你。”
他扣扣子的动作流畅而优雅,这种漫不经心的精致此刻却让黑泽绫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
虽然表情看上去淡淡的,可这是不高兴了吧?
黑泽绫自认没惹到他,实在不明白这家伙干嘛这么晴雨不定。
总不能是刚刚说大哥哥的事吧?不能够啊,谁这么无聊追着留鼻涕泡的年纪的事不放,赤司不至于是这么幼稚的家伙吧?
然而她不知道恋爱中的男孩子嫉妒心本来就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哪能以寻常逻辑理论?更何况她还好几次背地里腹诽人家是变态,却又总是不把这些出其不意的变量考虑进去。
直到上车之后黑泽绫还一副傻乎乎不知风雨欲来的样子,如果那些逃走的家伙看到这情形,估计得免不了替这天真的傻货捏一把同情泪。
不过就算她再傻,当赤司把她抱自己腿上坐着的时候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黑泽绫先是一惊,然后开始手忙脚乱的挣扎。
最近他每天每天都会来接送,一天还是有不少的时间待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了,这会儿都开始这么黏糊,以后还要不要人过日子?
赤司闭着眼睛,任由她双手并用推自己肩膀企图逃出去,然而又不得要领急上火的样子。
双臂只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属于他的纤细女孩儿就绝对无法挣脱。
直到她明白挣扎无用,动作微弱,甚至发出微微的喘息之后,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脸上带着玩味到“初恋?结婚?想嫁给大哥哥?”
黑泽绫不可置信的抬头,抽着嘴角“不,不是吧?你认真的?”
真的有人连鼻涕泡时期的事都介怀?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赤司征十郎?他怕是被少女漫里面的恋爱脑男主角附体了吧?
见赤司居然不否认,黑泽绫就差抓着他的衣领摇了“振作一点啊喂!你听到自己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了吗?对,就是你的气势和威严,这玩意儿不会真的把智商对砍一半吧?”
“醒醒啊!你的人生还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征服,照现在的这样真的没问题?果然咱俩还是先拉开距离清醒——”
“绫!”赤司打断她“这样说不可能转移话题。”
他看起来像是比刚刚更要生气几分“而且我说过什么来着?再有企图分开的念头就绝不轻易原谅你。”
黑泽绫心里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胡说八道的时候又说了什么。
她已经不敢看赤司了,暗骂自己这种时候怎么就是有那本事回回都搞砸。即便在她心里从来都是赤司不要脸的专横霸道,可最终吃亏的还是她啊!
多少次了就是学不聪明,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策略就算了,还尽出昏招。
可赤司是不会任由她陷入自我嫌弃就轻易把今天的事情掠过的。
他端坐的身姿往椅背上一倒,黑泽绫整个人就在重力下扑在了他身上,两人贴得更紧密了,要蹭起来更是不可能。
“不过绫,你运气好,今天的约会,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我很开心。所以两件事就不分开清算了,只要你在回家前让我平静下来,这次就算揭过,怎么样?”
黑泽绫就算心里渗得要死,可还是讨厌他总是一副擅自制定规则便强行要求别人遵守的样子,这是得多傲慢?
“别以为自己把架势摆出来就可以颠倒是非啊!我错哪里了?一句话的口误还是五岁以前玩笑?”
“你有那能耐跟五岁的我说理去,话说那个时候我是哪个县的乡下丫头你都不知道吧?还是说以后我说话全得在脑子里过滤一百遍看会不会戳到你大少爷的不快之处?你说,你这样说我就照做。”
她这话说得算重了,人是奔着谈恋爱又不是皇帝找贴身秘书,要真做那副死样子是搞冷暴力吧?
果然赤司眸色更沉了,不过好歹忍住没有发作,他知道如果不让她自己意识自己理亏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不会服气的,她就是这么固执的家伙。
而且两人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不想说,但这段恋情如今她还处于消极应对的逃避状态,尚且只靠他经营,并不是适合常常矛盾冲突的时机。
车子可能已经开出了市区,即使在车里也明显能感觉到路况不好。
这个时候估计碾上了一块石头,车内的两个人被狠狠的颠簸了一下,黑泽绫在上面脑袋差点撞上车顶。
可相触之前赤司的手便眼疾手快的先一步盖上她的脑袋,有一只手的缓冲,黑泽绫并不觉得疼,但明显可以感觉那相撞的一下其实力道不小的。
赤司这么被碾一下想来是不好受的,可他却面色不变,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当然又不值一提的事。
刚刚那意外发生的速度,根本没得大脑反应的时间,他是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吧?
黑泽绫的内心突然狠狠的一颤,犹如电击一般,仿佛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所相对的下意识的体贴化作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傻乎乎的看着赤司不放,却见总是在她面前毫无破绽的人突然脸红起来,甚至有些狼狈羞恼的错开眼神。
啊!原来还能这样?黑泽绫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来不及细细梳理,就被别的情绪掩盖了。
经这一出事故,黑泽绫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股羞愧,不管怎么样,赤司是真对她好,他们现在这段关系里,有的也并不只是他单方面的强取豪夺,每一天那些在细微之处都能反映出的体贴也是真实存在的。
可她却一边别扭却一边享受了这一切,既做不到尖锐决绝,也不肯就这么顺意妥协,这简直就是——
这时候赤司也将那一瞬的狼狈扫了出去,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他摸了摸黑泽绫的头发“绫,真的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吗?”
“谁会在意已经记不住脸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当初能坦率直白表达的心情,到了我这里为什么就让人患得患失?不觉得自己该负起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