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好奇道:“他如此的宝贝那本书,怎的还被你弄到了手?”
“山人自有妙计。”蒋旭晃了晃脑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上回他问阿遥秋狩的事,阿遥便是这样堵他的话的,如今,也算是还还回来了。
阿遥嘁了一声,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将这人丢到学堂外面去,太碍眼了。
阿遥不说话,没多久这蒋旭又黏糊上来了,问道:“哎,你还没说你看了那书之后有什么想法呢?”
“什么想法?”
“对啊,那可是禁书,你看了,就没想些别的?”
好了,阿遥原本说着话,已经将事情忘了差不多了,可经他这么一提醒,又全都记起来了。阿遥瞪了蒋旭一眼,恼羞成怒道:“没有,滚吧!”
蒋旭耸了耸鼻子,唉声叹气得准备走了。
可这厢还没有站起来呢,又听见阿遥改了口:“算了,你先坐下吧,我还有事情问你。”
蒋旭心道,这嘉宁县主可真是磨人,不晓得成王府那帮人是怎么受得了她的。不过心中抱怨归抱怨,蒋旭还是乖乖地坐下来,一点不敢得罪这位县主大人。
阿遥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问你,你兄长他们,为什么会对这些书感兴趣啊?”
“刺激呗。”蒋旭理所当然道。
“为什么刺激呢?” 其实,阿遥也觉得挺刺激的,可又想不明白为何会觉得刺激。
“这个……”蒋旭挠了挠头,纵使他比阿遥看的书多,知道的也多,可是受制于年龄,许多事情仍旧一知半解。
阿遥见他这样,就明白这人是不懂了,也罢,换了问题好了。
阿遥又问道:“那如果孤男寡女睡在一起,是不是总会发生一些事?”
“那当然喽,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男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指望他们跟柳下惠似的,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一开始没有想法,最后也都会有想法的。”蒋旭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除外。”
阿遥又道:“唉,那如果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是不是说明他中意这个子的呢?”
阿遥问地这个问题有些深奥了,若是换个人,一准会多想她为什么问得这么成熟。不过蒋旭并不会奇怪,因为他当初看话本的时候,也是有这么多问题的。
蒋旭拿出他兄长对付他时候的耐心来,沉思了片刻,于是肯定道:“这也说不准,毕竟有些男子即便遇上不喜欢的,也是会动手动脚的,世上花心男子着实太多了。”话本里头,多的是风流公子抛弃旧爱的故事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阿遥,你以后遇到读书人,可要多长些心眼儿啊。”蒋旭忍不住指点了两句。
这二人一个看着五岁,一个看着八岁左右,却都板着小脸,说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话题。真叫人听到了,没准会笑死。
可当事的两个都挺认真的。阿遥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蒋旭说的很在理。如今问也问了,阿遥正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抬起头,对着蒋旭做了个手势。
蒋旭见了,扫兴地撇了撇嘴角,哼了一声就走了。这人太没意思,想问话的时候就巴巴地叫他坐下,等问完了又赶不及地叫人走。真是,白瞎了他那么多的话本子了。
蒋旭气呼呼地走了,回到自个儿的位子上还在埋怨阿遥,连赵子裕什么时候过来了都不知道。等气过了,转过头一看,差点没讲他魂给吓飞了。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蒋旭惊诧道。
赵子裕没有解释,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与嘉县主这般熟稔了?”
“她找我借话本去看,一来二去,自然就熟悉了些,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赵子裕摇摇头,又同他道,“那嘉宁县主脾气不太好,往后你还是别太接近她,免得惹火烧身。”
“脾气不好,兴许有些吧,只是我不惹她,她也不会随便发火的。”蒋旭以为赵子裕是在关心他,笑着解释了一句,也给阿遥正了名。
蒋旭听他这样说,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蒋旭挠了挠头,他刚才若是没听错的话,赵子裕走的时候是留了一句话是吧,好像还说他不知所谓。
他做错了什么?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说一句留一句。
再说阿遥,自打蒋旭走了之后,阿遥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次沉浸的时间依旧有些长,等到学堂里下了课,阿遥还是没能想通。
好在又有一件事叫阿遥分了心神。
她们在去太极殿的途中遇到了人,且还是一位熟人。阿遥离着一条宫道就看出那边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也看到了阿遥,没像往常一样见到阿遥就躲,这一次,七皇子站在原地,俨然是在等她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遥的爱情观正在建成,靠蒋旭老司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是让纯情又靠谱的七皇子来引导吧。
☆、红娘
这些日子不见, 七皇子还是一点儿没变,虽然个子还算高, 可脸嫩地很, 瞧着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也奇了怪了,七皇子的几个兄长, 一个个都是能耐的, 别说被欺负了,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是好事了。就连比七皇子稍长两岁的六皇子, 那也是个唯我独尊的火爆脾性,怎么到了七皇子这儿, 变化就这么大呢。若是七皇子与他那几个兄长性子匀一匀, 倒也挺好。
原本七皇子看到阿遥必定会目光闪躲, 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今儿,确实少见的镇定了。
阿遥让映雪过去, 走近了些,朝七皇子打了声招呼, 而后道:“七皇子这是打哪儿来啊?”
“方才去看望了母妃,正打算回府呢。县主这是要往太极殿去吧?”
阿遥一面感叹七皇子这回胆子竟然这么大,一面道:“不错, 正好要往太极殿赶。”说完,阿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摸着小下巴道:“方才见七皇子你一动不动的,是在此处等人?”
七皇子点点头, 且颇有几分犹豫道:“不瞒县主,我这儿正好有件事想要托付于你,这才特意在这儿候着。”
说完,七皇子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见到之后,往后退了许多步,低着头也不再往这边儿看。
小太监退下之后,七皇子又为难地望了望阿遥身后的两个丫鬟。
阿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叫映雪和秋霜二人往后退一些,好叫七皇子待会儿说得痛快些。映雪二人知道这位七皇子素来性子好,且与成王府并没有什么瓜葛,这才安心退下,将地方留给七皇子和阿遥。
待人都走了,七皇子才释然了些许。少卿,他攥着一个小巧的荷包,小心翼翼地递到阿遥身边。
“我今儿在这边等着,是想劳烦县主为我带一个东西。”七皇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阿遥想也没想就将那荷包接了过去。那荷包并没有什么不同,上头绣着兰花,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图案。阿遥捏了捏,里头还有不少东西,只是那触感,似乎是豆子之类的。
阿遥好奇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怎么一粒粒的?”
七皇子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这是相思子。”
“相思子?是何物?”
想要求人办事的七皇子态度尤其地好,见阿遥好奇,不由得给她解释道:“相思子是红豆,得名于摩诘之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因而,红豆,总与相思系在一处。”
说完最后一句话,七皇子又脸红了,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了微澜。
阿遥嘿嘿一笑,靠近着问道:“这文绉绉的东西我是向来都不懂的,不过,你都说了这是相思之物,想必是送给韩夫子的吧。”
“正是。”
“我就知道,肯定是送给她的。不过我就纳闷了,这送东西,不送些能吃能戴的,送这些作甚?难不成,你想让韩夫子把这红豆当种子,来年再种几株?”
七皇子不欲与阿遥说太多,这种有情人之间的事,跟个小毛孩儿是说不清楚的,没准在阿遥眼中,送串糖葫芦都比送相思子要实在。
说不通,索性就不说了。七皇子只道:“各花入各眼,县主不喜,韩夫子未必会不喜。只是这荷包还是得劳烦县主带过去了。”
阿遥将荷包往上抛了抛,而后又立即接住,睨着七皇子,阿遥道:“这小小的荷包,又不是什么大块儿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送?”
七皇子苦笑道:“我若能去,又怎会叨扰县主。”
阿遥虽不知道这中间的道道儿,可是看在七皇子态度良好的份上,便决定帮这个忙了。不过,她也不是白帮的,阿遥回想了上次与七皇子出宫的经历,觉得完全可以再来一次,于是道:“七皇子为人和善,又是成王殿下的弟弟,这忙,我是肯定要帮的。”
七皇子还来不及惊喜,阿遥转头又说道:“只是啊,我这几日又是读书又是考试,早就累坏了,正要找个由头翘课出去松快松快呢,不知道七皇子可有什么推荐的地方?”
七皇子笑意一僵,换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多日不见,这嘉宁县主果然还是一样的难缠。七皇子很想回绝,可看着阿遥似笑非笑,像极了五皇兄的模样,愣是没敢说出半个拒绝的字眼儿来。
七皇子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应该的,应该的。”
阿遥对着七皇子勾了勾手指头,七皇子干脆地蹲了下来,还没有蹲稳当,就被阿遥一把勾住了脖子,瞧着她一脸哥俩好的神情道:“那你说说,咱俩什么时候出去玩?”
“县主决定就好。”
“一回生,二回熟,咱们都见了多少次了,早就成朋友了,还叫地这么生分做什么,你叫我阿遥吧。”
七皇子可不敢,他要是叫了,被五皇兄听到又要说不清了。上回的五皇兄给他请来的夫子,到现在还在王府里镇守着呢,再得罪不起了。
他含糊地干笑了两声,将称呼一事含糊过去。
好在阿遥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与七皇子达成共识之后,心情大好,又答应了一定给七皇子将荷包带过去,便招呼自己的两个丫鬟回来了。
七皇子也不想多待,与阿遥告辞之后便出宫了。
阿遥得了出宫的机会,依照七皇子那好说话的性子,没准还不止一次,早已经有了成算。这事,阿遥藏在心里,本不打算和映雪秋霜二人说,可想想上次她俩因着自己受了罚,阿遥也不好再一声不吭地出走了。
看来,出宫的事还得和萧翎通通气。
唉,阿遥方才还不错的心情瞬间冷了不少,萧翎,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萧翎说话呢。
阿遥是个守信之人,下午,她就偷偷翘了课,去崇文殿女学堂那边找韩夫子。女学堂离阿遥上课的地方不过是隔了一条小道儿而已,阿遥没走多长时间便到了。
阿遥还以为要找一段时间才能找到韩夫子呢,没成想,一个不错,转身就看到了走廊那头的韩夫子。阿遥迈着小步子往她哪儿凑近了许多,只是韩夫子正望着一池残荷,眸子里满是清愁,显然没有注意到阿遥。
如今正值晚秋,再过两天便是冬日了。
崇文殿的荷塘不大,但是每个都雅致地很,夏日里荷花清丽,荷叶田田,说不出的风流韵味。只是眼下已过了风流的季候,这荷塘里也只剩下几颗衰败的荷叶了,零零星星,看不出原本的好颜色来。
阿遥瞅了一会儿便觉得乏味了,不想再看。
“夫子。”阿遥拉了拉她的衣袖,昂着脖子望着她。
韩夫子恍然回神,低头一看是阿遥,更是惊讶。
这小家伙,从她去了西学堂之后韩夫子就再没有见过她,今儿怎么过来了,还是一个人?
韩夫子将阿遥的手牵起来,又捏了捏,方才问道:“这回儿应当是在上课,嘉宁县主怎么跑出来了?”
“我来送东西给您的。” 阿遥振振有词,完全不觉得自个儿翘课有什么不对的。
她的一众夫子从来就没有管过她,尤其是教骑术的夫子,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次让她去马背上坐过,一直都将她排除在外。阿遥知道夫子是担心她,可这也消磨了她对骑术的兴趣,今儿下午正是骑术课,阿遥毫无负担地翘了。
韩夫子何等聪颖,一听这话便猜出了前因后果了,笑道:“是七皇子托你过来的?”
“可不是么,夫子您可真聪明。”阿遥赶紧从腰上将荷包取下来,送到韩夫子手上,一面解释道:“中午我下课的时候,七皇子特意在路上拦住了我,让我将这荷包带给你。他说了,这里头装的是红豆。”
韩夫子若有所思,慢慢将荷包捏在了手心了,那动作,俨然是倍感珍惜。
阿遥在边上睁着眼睛胡言乱语:“只是我想着,七皇子未免也太小气了些,送礼物嘛,合该送些实用的,这小小的红豆,他还这样大费周章地叫我过来送,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
“礼轻情意重。”韩夫子忍不住替七皇子说起了好话。
正如阿遥所言,七皇子一开始送的也是珍宝,可韩夫子最后都还回去了。一来二去,七皇子也学精了,送的都是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