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杉人很憔悴,看着没什么精神。叶雪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半天才说:“妈,爸爸跟嘉靖,真的都完了?”
叶雪哄了孩子,见孩子不哭了后,她坐在床边说:“木杉,你也别多想。现在孩子生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好好养着这个孩子。你瞧他,长得多可爱。”
安木杉朝儿子看去,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他爸爸。
安木杉哭了说:“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是不是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安舒童?他利用我,利用完了就把我给扔了,骗我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现在,他却对我们不闻不问。”她越想越觉得委屈、难过,闭了下眼睛,泪水一串串流淌下来,“我还记得,十年前,爸爸带我回来的时候……那一天,我真的好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终于要过不一样的人生了。”
“可是十年都过去了,我越过越糟糕。妈妈,我以后该怎么办?”
叶雪也难过,但是还是安慰着道:“木杉,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想当初,也是留过洋的。谁的人生还没有几个低谷,至少,咱们现在还不愁吃穿,完全养得起这个孩子。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身子,千万别在月子里闹出什么病根来。等你出了月子了,就出去找工作。”
有人敲了敲房门,安木杨站在门口。
“我能进来吗?”
叶雪高兴地说:“是木杨啊,你快进来。”又将怀里的婴儿递给她看,“你瞧,木杉的孩子,是不是长得很像木杉?”
安木杨说:“真的长得很漂亮,将来长大了,肯定是帅哥。”她站在床边,看着安木杉,忽然就觉得,曾经耀武扬威的安木杉,此刻瞧着,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
“你来干什么?”安木杉抹了把脸,“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安木杨抿了下嘴说:“谁看谁的笑话,还真不一定。至少,你还没有沦落到无家可归。我是来感谢你的,叶姨愿意让我们留下来住,你肯定是答应的。不然的话,我们现在肯定没地方可去。”
安木杉哼笑:“别装了,就算我不答应,也有人会给你们地方住的。说不定,比这里还要大,还要好。”
“你还在恨舒童?”安木杨其实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恨她?据我所知,她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过年那次设计了你跟大哥,那也是因为你之前想要害她。算起来,你对不起她的事情,比她对不起你多得多。”
“如果不是她爸爸,我跟我妈,能过十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吗?”安木杉眼睛气红了,“那种苦日子,是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想都不敢想的。你吃过馊饭吗?住过猪圈吗?你有过那种睡觉都害怕随时会被人强女干的恐惧吗?你没有,你过的,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所以,你们当然瞧不起我,处处针对我,看不惯我。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心狠,但是你们轻而易举得到的一切,我却要付出很多努力。”
安木杨却笑:“你看看我的腿,再想想我过去近三十年过的日子。大伯如果不拦着爸爸,我跟妈妈的日子,会比你们还不如。爸爸既然不爱妈妈,当初为什么要娶?娶了不碰就好了,为什么要碰?碰了后妈妈怀孕了,他照样夜不归宿,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因为怨愤爸爸,所以她抽烟喝酒,无所不为。最终导致,我先天性有这种病,一辈子只能躲在家里。”
“你羡慕我可以锦衣玉食,却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可以来去自如。你可以穿高跟鞋,我不能。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不能。你可以跑可以跳,我也不能。我连走路都不稳,很多时候,只能坐轮椅……那你说,我该恨谁?”
安木杉不说话,只将脸别去另外一边。
“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身子不好,也没人敢轻贱你。你的婚事,也是比我好上千倍百倍。”安木杉说,“你不在乎爸爸是不是被抓了,也不在乎安家是不是破产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做富太太了,不是吗?”
“木杉,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跟大哥一起合伙欺骗舒童。你当初被爸爸接回来,如果不走那些弯路,你现在,过得肯定会很好。”
“自始至终,对不起你的人,就只有大哥一个。”
孩子又哭了起来,叶雪抱着颠。安木杨看向叶雪说:“那我不打搅他们母子休息了,我先下楼去。”
叶雪说:“去吧,要是累了,就睡会儿。等吃晚饭了,我再叫你。”
“谢谢叶姨。”
安木杨出去后,叶雪说:“木杉,我觉得木杨说得没错。我看她,算是活得比较通透的。妈妈破坏了人家家庭,妈也有错。所以,你不能心中只有仇恨却没有爱。这个世上,除了嘉靖,其实真没人对不起你。”
“只是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正文 114牢中探视安嘉靖
安嘉靖被两个狱警压着,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安舒童慢慢站起了身子。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嘉靖看,有些惊讶于他的变化。这才多少日子没有见,他的意气风发,全部都没有了。剃成了光头,身上穿着囚服,好像比以前又瘦了些。只是那双眼睛,还依旧有那么点光彩。
狱警嘱咐了安嘉靖几句,就站到一边去了。安嘉靖坐了下来,他抬眸,看着站在跟前的女子。
“不坐?”他反问,语气倒是还跟从前一样。
安舒童坐了下来,神态倒是有些拘谨。她略微低了半头,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见我。”
安嘉靖望着她,没说话。
安舒童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跟安振业同归于尽?而且我知道,安振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你一手谋划的。”
“他这样的下场,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安嘉靖反问回去,语气倒是轻轻的,但是态度有些强硬,“舒童,他抢了你爸爸的一切,我哪怕不能够帮你夺回来,也得毁了。这个仇,算不算是我帮你给报了?”
“为什么……”安舒童十分不明白,她皱着眉心问安嘉靖,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大哥,你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我以前虽然恨你,但是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希望你坐牢。你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其实,如果只要你们把公司经营得好,没有辜负季伯父和我爸爸的希望,我也只会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就怎么样。”
“呵……”安嘉靖低低笑一声,他笑得有几分无奈,摇摇头,“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总归都是不喜欢的。霍江城正义,所以,现在在你的心里,就全部是他了?”
“二哥的确比你正义,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安舒童丝毫不顾忌地袒护霍江城,“我知道,你也很争强好胜,你总在跟他比。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过,你也很好了,为什么就要和别人比呢?你才三十一岁,在整个锦城,已经是名声赫赫了。只要你好好做生意,你将来比现在,只会更好。”
“我很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嘉靖望着安舒童,目光阴森森的,整个人脸上,也仿佛罩着一层阴霾一样。
“如果当初,你跟苏亦诚离婚后,选择嫁给我。那么今天的一切,就全都不会发生。”安嘉靖声音淡淡的,轻飘飘的,“还有个秘密……既然我现在都这样了,也该是时候告诉你了。”他看着安舒童,薄唇扯着一丝笑意,有些得逞的意味,“当初真正鼓动安木杉跟苏亦诚在一起的人……是我,而不是安振业。这件事情上,安氏父女,是替我背了黑锅。”
安舒童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背地里那一切,都是他做的。
所以说,他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在筹谋着算计自己了吗?安舒童有些接受不了,身子都在发抖,眼睛也渐渐红了。
“你太可怕了!”她因为生气的缘故,浑身都抖起来,“季嘉靖,从那个时候,你跟他们父女,就已经是一伙的了?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要伤害我?你明明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在乎的人是苏亦诚。可因为误会,我们虽然做了六年夫妻,但是这六年来,我却一直都活在折磨和痛苦中……你看得到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却还是那么心安理得的欺骗我……”
安嘉靖轻轻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
“舒童,对不起。”安嘉靖说,“若说一切罪过的源头,便是那时候我爱你,却不能说。等到能说的时候,我在你心里,就已经是那么个厚颜无耻的形象了。你说我比不上霍江城和苏亦诚,但你自己摸着心问问,从小到大,我对你好不好……霍江城自以为是,按着他要求自己的那套来要求你,不懂得怜香惜玉……呵~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
“你想去哪里,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会满足你。甚至……你想我睡了安木杉,我明知道你在我喝的东西中下了药,我还是做了。”安嘉靖冷笑,精锐的眸子里,泛着冷光,“可你不在乎,你利用我利用得心安理得。”
“是你先做了让我厌恶的事情,我才选择反击的。你跟安木杉联手做了多少坏事,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提起这件事情来,安舒童是占理的,“我大嫂……赵梦晴……她有什么错?竟然被你们设下一场局,打得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你们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切都是有报应的?”
“大哥,别把自己说的太可怜、太无辜。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安舒童擦了眼睛,认真说,“你明明有一条阳光大道可以走,但你偏偏选择一条独木桥。好好在监狱里改造吧,也就两年时间……希望你出去后,可以担得起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安木杉生了,你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