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秦慕轩低喃一句,大庆帝送来的信他还没有收到,所以并不知道莫如谪是来找雪莲的,不过相比较这些,他更在意的是万俟敏安然无事,“回头我会向他登门致谢。”
“嗯。”万俟敏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他说那个神秘人的事情,她隐约觉得那个人带给莫如谪一定很大的伤害,而且还涉及到莫家,等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再跟秦慕轩说吧。
与此同时,莫如谪三人进入了一个更为隐蔽的洞穴,阿七毫不客气地把那人扔到地上,恶狠狠地,“你最好跟我老实点。”
那人已经又能够说话了,猩红的眸子死死瞪着阿七,“你放肆,以你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跟我说话!”
“身份?”阿七嘴角溢出嘲讽的笑,“你如今早就是我家主子的阶下囚了,又有什么身份。”
“你们太卑鄙了,当年若不是你们用下三滥的手段,我如今还是莫家家主!”
听到当年两个字,莫如谪身子明显一抖,刻意淡忘的羞耻记忆再次如水般涌上心头,他自年少时便眉目如画,却不料这竟成了父亲讨好作为家主的爷爷的工具,他把尚年幼的自己送给爷爷,明面上是接受爷爷的教导,实则每天却是过着非人般的生活。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再也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
在外人看来亲昵的接触,每每都会引起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和厌恶。
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刚开始想过逃跑,也想过死亡,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变强大。他忍着厌恶感讨好着爷爷,认真读书,偷学武功,终于有一天他有了反抗的力量,他逼着爷爷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父亲莫承学。
虽然他的磨难都是莫承学造成的,不过每当自己遍体鳞伤,父亲偷着给他送药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感动的,虽然他更多的目的只是让自己活下去继续讨好爷爷。
不管怎样,他让父亲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家主之位。
“谪儿,不管怎样,我也是你的爷爷,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我会对当年的事守口如瓶,你还是外人眼中那个圣洁如雪的宰相大人。”那人的口吻突然变成哀求,“你若是不放心,你可以把我废了,只要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待在暗无天地的地方,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惜你的野心从来都挂在你的脸上。”莫如谪淡淡开口,“你把二皇子引到这里来,目的不就是你能够风风光光的回到莫家吗?”
看着这张从前他最喜欢的脸,如今他再看到却觉得从心底往上冒着寒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再也不是他能够随意欺辱的那个孩子了,心里一股悲凉浮出,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而是为自己可悲的下场而感伤。
若是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杀了莫如谪,美好只能一时拥有,绝不能奢望变成永恒,因为它会变成世间最美的毒药。
双眼猛地迸出同归于尽的狠绝,那人一蹦蹦起老高,扬着手就砍向莫如谪,“既然这样,那我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看着被阿七打落在地的他,莫如谪嘴角轻扬,一抹不屑一顾流露出来,“别说是我,如今你连阿七都打不过,下地狱那样的好事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去吧,不过不是现在。”
正如他所说,他是他的爷爷,所以他不会杀他,长久的寂寞、绝望的人生会慢慢吞噬掉他的生命。
长长的锁链再次把他锁起来,昔日风光无限的莫家家主此刻瘫在地上,猩红的眸子随着莫如谪的远走渐渐变得空洞。
正文 第232章 如释重负
“为了一己私欲,你竟指使别人杀了这么多条人命!”
“你的罪孽已经多到无法还清的地步。”
“每日你就为伤害过这么多无辜的生命而忏悔吧。”
“伤心欲绝丸早已练好,每天会有人喂给你吃的。”
莫如谪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转着,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无望了,昔日那个只会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的美艳少年,如今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莫如谪再次出现在万俟敏面前的时候,胡山还没有恢复神智,且大夫说了他不会再有清醒的那一天。
水儿、报仇这四个字是他如今唯一会说的话,罗启在山洞中搜出的针与那些受害人脖子里的一模一样,所以即便他无法招供也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最近的命案皆是他一人所为。
闫守义万万没想到凶手就隐匿在自己的府中,羞耻感和无能感一同向他袭来,令他面色涨红,拍案而起,“胡山杀人铁证如山,来人啊,把他关进大牢,择日问斩!”
按理来说,他应该请示秦慕轩的,可先前秦慕轩已将惩治凶手的权力给他,而他太气愤了,所以便直接宣布了。
然而,就在这时,浮曲轩的老婆婆冲了过来,跪在秦慕轩的面前,高呼,“殿下呀,胡山这样做都是有苦衷的,你要为他、为我们做主啊。”
原本听到胡山被抓的消息,老婆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跟闫家的人同归于尽,不过在路上却听到那个来看过她几次的小姑娘竟然是二皇子妃,她对她的印象很好,潜意识里也就觉得二皇子一定也是个好人,便有了这喊冤的一幕。
秦慕轩已经从万俟敏的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当下就扶起了老婆婆,“你放心,我会秉公办理的,现下你只需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讲给闫大人听。”
老婆婆并不信任闫守义,但既然秦慕轩这样说了,她也就全都说了出来。
老婆婆每说一句话,万俟敏就看到闫守义的脸色难看上一分,到了最后几乎是黑沉如墨。
闫守义做梦都没有想到闫老二竟然会是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相比之下,他反倒是更能接受闫老三做的事情,毕竟这个色胆包天的弟弟什么都能够做出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原谅闫老三打着他的名义对别人行迫害之事。
“去把他俩给我叫来!”闫守义怒喝,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钱氏!”
很快,三人就进来了,闫老三看到愤怒的大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哥,所有的事情都是二哥和二嫂做的,跟我无关呀,我从来就没有害过人命。”
听到他的话,老婆婆立即狠狠瞪向他,“你放屁!胡山的父母难道不是你害的吗?难道你敢说你没有派人追杀胡山吗?”
闫老三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词夺理,“我没有,是他的父母自己承受不了压力才死的,自己心里不够强大不要赖在我的头上,还有胡山,他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
“好端端?你见过这样还叫做好端端的人吗!”老婆婆怒不可遏,她活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比闫老三还不要脸的人。
“活着就不赖了。”闫老三低声嘀咕着。
闫守义猛地暴喝,“你给我闭嘴!”
今天闫家的连面都让他们丢尽了!
听到大哥的怒吼,闫老三不甘的哼一声,心中恐惧的成分却不多,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追求了一个美人,这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事情,他没有错。或者就算是有错,也是很小很小的。
毕竟他给了水儿一段那样荣华富贵的日子,她那样出身的女子也该知足了。
闫守义不想理她这个不知悔改的弟弟,转而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闫老二,问,“老二,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出人意料的,闫老二没有任何狡辩,言语间还带着一丝轻松,“我认罪,水儿和她的孩子都是我杀死的。”
五年来,这件事都像是一块大石一样压在他的心上,他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喘不过气来,甚至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有水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或挣扎或求饶或索命,他每天活的生不如死。尤其是闫老三用此事威胁他,他每天都活在这件事可能会被揭开的恐惧之中。
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