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想想也对, 虽然这般依仗周家总有点啃岳家之嫌, 但是周家确实作为名门第一世家, 各种条件都是全的, 求学直接去周家方便又省心。
只是儿子已经常年在周家, 每隔十日才能回来一次,女儿就不必也在那里住了,走读更好些,也当对开学做个演练。
“宜姐儿不是有出门的侍卫嘛……反正开学后她们姐妹俩一起上下学,还需要再单独给颜姐儿另外加人吗?”
周氏又听勇毅侯要给许颜华增加排场,想想当初宜姐儿时也不过是有两个侍卫,现在听勇毅侯的口气,可能要给许颜华阵仗弄得更盛些,便有点顾虑起来。
主要是最近许宜华病着,乖巧又可怜的样子,让周氏的慈母心正浓,并且许宜华又素来容易多心,勇毅侯要是那般厚此薄彼,将来女学开学了,许宜华脸面上也多少过不去啊。
“你休再多言了。颜姐儿到底才是侯府大姑娘,她是嫡长女,便是骐哥儿都不如她金贵,便是待遇上再厚两分也该当的,几个侍卫值当什么,给颜姐儿多添几个人,到时候她开学后认识了新朋友,出门走访交际也便利些。”
勇毅侯看了周氏一眼,不由心里暗道她目光短浅些,颜姐儿什么身份,宜姐儿又什么身份,待遇上怎么能一样呢?
不仅不能一样,他还得更要把颜姐儿捧起来,那孩子其他方面本来就容易被宜姐儿比下去,他更得在待遇上给颜姐儿加厚来做弥补。
像当今的皇后娘娘,纵然名声不显,又无宠无子,可到底是皇后,皇后的娘家安宁侯府什么时候又少过好处了?便是皇上,都要多优容一二分。
可见这女儿养好了,是有大用处的,颜姐儿又是他的嫡长女,勇毅侯心里到底对她还是有大期望的,为人父亲,到底要为儿女们都考虑个好的出路。
若是许颜华真有出息了,背靠周家作为舅家,还有他这个父亲也不会给她拖后腿,凡自她自己争气些,这辈子的锦绣通天路都是铁板钉钉的。
而且许颜华和许仲骐姐弟俩也要好,便是许仲骐不怎么争气,有个好姐姐提携着,他这辈子也是受用不尽的好处。
勇毅侯目前的想法,大部分还是寄托在四皇子身上的。
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好处能比提前笼络一位在渊的潜龙获利更多了,更何况勇毅侯实在是有心好生作为一番,加之他又本身就是四皇子的娘舅,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四皇子现在以及将来,能获得的最大的助力,除了将来的妻室就是他这个舅父了。
为了保持天然优势,勇毅侯自然是不肯把岳父这个身份出让的,只有双方以婚姻缔结才更加稳妥。
只是目前许颜华年纪还小,四皇子也是未长成,勇毅侯还是有时间再观望一番的,便是四皇子不成器了,他把女儿养好了,也总是能有更多的好处的。
周氏此刻自然不知道勇毅侯在想什么,只是他到底才是一家之主,加上之前两人置气也互相别扭了一个来月,现在周氏刚从娘家回来,起码多少要给勇毅侯些面子。
“你这般爱重颜姐儿,只盼她争气些才好。”
其实周氏也明白,勇毅侯之前和许宜华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他就不是肯把心思和时间花在后宅的人,比起自己对宜姐儿的感情,勇毅侯实在是淡薄的多了。
他之前肯对许宜华好,也不过就是以为那是自己的女儿,如今知道许宜华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了,不管外在表现的如何,实际上心里立马疏远起来了。
现在勇毅侯只肯对许颜华另眼相看,也就不难理解了。
“过几天扬哥儿要回来了,他在外面读书也多年了,如今我欲为他挑个贤妻,平日里你多留意些,若是有适龄的小娘子也为扬哥儿探听一二。”
结束了许颜华的话题后,勇毅侯看着周氏梳洗过后坐在梳妆台上的背影,犹豫了一刻后才缓缓开口道。
周氏正披着头发被丫鬟通着长发,此刻听到许伯扬要回来了,立马扭过头来看着勇毅侯,因为动作太快了,不仅脖子扭了一下,还被丫鬟手里的梳子扯到了头发。
等丫鬟把梳子拿下来后,精巧的紫檀木梳上就挂着好几根头发,吓得伺候周氏的丫鬟赶紧跪下来请罪。
一切都在片刻之间,周氏先是疼的嘶了一声,出了口冷气,不由得呲牙,她如今的脸映在大铜镜中,显得便有些狰狞的味道,让勇毅侯隔着镜子一看,不由得眉头拧紧了。
勇毅侯也知道,许仲骐如今还没有长起来,离着他要恩荫出仕还差好几年,所以直接不敢想替许伯扬寻个差事的事。
若是让周氏知道他有这个心思,周氏怕是能生撕了许伯扬,更何况外头还有个大舅哥周在桐盯着呢,勇毅侯也不敢冒险。
因而勇毅侯觉得许伯扬要在家待上很多年,无所事事的也不好,他本身又是庶子,不好和许仲骐一般往周家跑,结交表兄弟,故而勇毅侯想着早些让他娶妻。
到时候也不怕许伯扬势单力薄,既能有妻室作为助力,又有他的大舅哥和岳父等人可以提携来往。
“扬哥儿才多大呢,成亲一事着什么急,再说了他是庶子,身份到底尴尬,高不成低不就的,适合他的小娘子哪里那么好俯就。”
周氏稍缓过来些,没去看战战兢兢的丫鬟,而是捂着脖子看着勇毅侯,态度强硬的说道。
该软的时候周氏可能有时候摸不到准脉,但是该硬起来的时候她必然不会心软。尽管谁也没说,但是周氏早就后悔当年让孟氏剩下许伯扬来了。
许攸华那个庶女常年关在院子里,大了一副简薄的嫁妆嫁出去就算了,碍不到她的眼,但是许伯扬这个庶长子却等闲不能分家单过,就得时常见着,更加闹心。
而且周氏自己的儿子才八岁呢,成家立业还早,她怎么会乐见许伯扬娶妻生子,再生个闹心的长孙来给自己添堵呢。
更兼有孟氏那个小贱人,还想要在她之前做祖母?做梦去吧!
勇毅侯看着周氏说不通了,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周氏也丝毫不惧,同样歪着脖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只要勇毅侯敢把那个庶子扶起来,她就敢把许伯扬毁了。
“哼!不管难不难找,你就帮扬哥儿留意些,难不成扬哥儿偌大的年纪了,还得等骐哥儿成亲了再轮到他?”
周氏有个强大的娘家,又有得力的兄长和疼爱她的老娘,加上到底是自己的表妹,又不能和寻常夫妻般不合心意就能随意甩脸子痛斥一番,勇毅侯只能强忍着道。
“他不是爱读书吗?就在家里多读读书,学些圣贤道理有什么不好的?晚点成亲才能懂事呢,若是早早地被那起子不良于室的贱妇勾坏了,到时候你就乐见了?”
示意跪着的丫鬟出去领罚,周氏重新唤人来为自己捏脖子,不冷不热的开口反驳着勇毅侯的话。
这令勇毅侯又想起来,他之所以把许伯扬送到那么远的白山书院,就是因为当年周氏早早的在许伯扬身边安置那不安好心,只日日勾引他玩闹的小厮。
另外那时候许伯扬才多大年纪,周氏就叫那妖妖娆娆的丫鬟过去伺候着,若不是勇毅侯有一次心血来潮去看看长子,这才发现他竟过得如此艰难。
只是勇毅侯却不好说周氏什么,只能忍耐着把人先送走了,纵然许伯扬几年未能回来一次,只靠着每月寄回手书传递消息,也比留在京师被人刻意引往歧途强。
“娶妻自然要娶贤,你就不能为扬哥儿打算点好的吗?好歹那孩子也叫你一声母亲,你看看自己,还配做一府主母吗?”
勇毅侯自认其实已经算是对周氏很好了,从不让别的妾室敢在周氏面前有所不敬,对庶子纵然有父子之情,大多数时候也只能冷眼旁顾。
他大部分的心力都在周氏嫡出的儿女身上,就这周氏竟然还不满足!
因而朝着周氏喝了一声,难得的激动起来。
“我不配做侯府的主母,当年表哥求着娶我时怎么不说呢?我方才又说错了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保证扬哥儿将来娶得妻室就是好的?庶女们教养总归有限,嫡母又不上心,我还不是为扬哥儿着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