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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乎很难独善其身。
  副指挥使咬着牙,下了命令:“其余的兄弟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几个去护春河走一趟,一定要赶在大典结束,把大人带回来!”
  那传话之人脸上紧张未消,反而还掠过一丝的不安。
  于是九名锦衣卫,分成三次,悄没声退出大殿中守卫的人群,互相之间交流着眼神,一起缓慢离开了大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梁辉和荆无常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都染了红色。
  其实到了这时候,梁辉已经明白下来,几次三番想趁机逃走,可荆无常把他缠住死死的,梁辉和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是血红血丝。
  “荆无常,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找我?”梁辉开口。
  荆无常面无表情对着他:“受地狱里召唤你的阎王。”
  梁辉恨得快死:“那你还等什么,像个男人一样速度杀了我,还是这十年你已经不算男人了?”
  荆无常索性冷笑:“不用激我,我知道你梁辉惜命的很,你这样的人贪生怕死,非到万不得已你不敢死。真要跟你拼起来,你也未必死的成。”
  所以他就要这样耗着梁辉,让他在将死未死的恐惧里慢慢过,毕竟这种日子他过了十年。
  梁辉大吼一声,再次挥刀冲了过去。
  ——
  皇极寺的大殿内,祭台上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竟然有碎石击中帝后所在的幕布。
  快结束时出这种变故,顿时一片哗然。
  而这时更惊人的事发生了,人群中暴起了好几条身影,全都蒙着面,目标是祭台上的帝后。
  一时间出现这么多神鬼莫测的高手,个个身手这么诡秘高超,而且他们施展轻功越过好几个禁军和锦衣卫,硬生生拗出一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场面顿时哗然了。
  其实或许并非这些人已经厉害到了无人可敌的地步,主要是他们占据了出其不备。
  禁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张统领拔出了刀:“护驾!”
  声如洪钟的话音落下,无数禁军纷纷围拢上来,拔刀开始和这些冒出来的蒙面人硬拼。
  但这些蒙面人的悍勇简直超乎预料,禁军保护帝后,已经是在拿命拼,但这些蒙面人,居然好像已经完全不把自身的命当做命,比禁军狠上好几个层面。
  都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禁军心里竟然起了一阵胆寒。
  还要张统领直接率先杀敌,他身边并肩站着许良,两人谁也没有退缩,身影落在禁军眼里,就好像成了无声的激励。
  于是再次杀成了一团。
  皇极寺的僧人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包括方丈在内都惊惧看着突生的变故。
  藏身在和尚中的方隐,和其中一个蒙面人对上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深沉的决绝。
  这些蒙面人,都是曾经龙安镖局的兄弟们。
  所以他们当然个个都是高手,此时出现,才会以少数人,都打的禁军措手不及。
  这时候最狼狈的要数锦衣卫了,他们浑身发冷地看着发生的变故,也在奋力抵抗蒙面人,但终究力不从心。
  ——
  离开的那九人里,也已经是锦衣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所有人用最快速度赶到了护春河,眼尖地立刻看见和梁辉纠缠的荆无常。
  “大人!”锦衣卫的话音唤醒了正在酣斗中的梁辉。
  ☆、220章 威胁什么
  看到迅速赶过来的锦衣卫身影,梁辉心思狠狠扯动了一下,他当机立断道:“擒住这个人!”
  他指的自然是荆无常,抓住这个逃跑十年的锦衣卫重犯,他的一切罪名都可以“洗清”了。
  一时间九名赶过来的锦衣卫恶虎一样扑向荆无常,说时迟那时快,荆无常脚下一溜,横刀就扫了出去。
  梁辉看见荆无常抬起血红的眼,对他冷笑了一下,接着荆无常探手入怀中,直接弹出了两枚黑色圆球,圆球落地后,如爆炸一样的白烟腾空弥漫。
  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清人在哪里。
  雾气中,再听到荆无常声音的时候,已经明显遥远了:“梁辉,老天爷总算是睁眼的,让你等到今天的报应。”
  梁辉啐骂了一声,脸色难看却知道此时不宜多留,而且就算要追荆无常很可能又是一场互相拉锯的长时间游戏。
  他寒着脸对那九个锦衣卫说道:“马上回皇极寺!”
  梁辉终于得以脱身带着手下的锦衣卫火急火燎赶了回去,可是一进寺庙,就发现已经迟了。通往祭台的路上,禁军和锦衣卫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祭台周围的幕布已经撤了,梁帝和皇后就坐在高台子上,梁帝的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都已经愤怒扭曲的变了形。
  “司徒雪衣,这就是你告诉朕让朕把锦衣卫跟禁军都交给你调配的后果!?”梁帝怒极了就笑,指着司徒雪衣恨的像是要灼穿了他。
  司徒雪衣像一尊安静的雕塑,在那里任由梁帝的谩骂。
  梁辉心里一紧,他跟几个锦衣卫的出现,简直像是闯入刑场的靶子。
  寺庙中遍地的狼藉已经让人足够触目惊心。皇后也是沉默不语。张统领现在反而站在梁帝最近的地方,一副保护的架势,甚至许良还带着几个禁军把祭台入口守住。
  梁辉直挺挺跪下去,喉咙动了动,已经无话可以说:“属下参见陛下……”
  “梁辉、你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梁帝怒极了,要非亲眼见到,刚才在一团乱局的时候,平素最能依靠的锦衣卫竟然像是一团散沙,被几个蒙面人冲击的溃散不堪,而张统领和许良等这些禁军,真是拼了命护住了祭台,等到逼走了蒙面人以后,梁帝再一问,才得知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竟然不知何时离开了皇极寺,还带走了锦衣卫之中最精锐高手。
  身为一个皇帝,梁帝要气疯了。
  梁辉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两腿僵硬膝盖发凉,这一下是正撞在枪口上。
  旁边,司徒雪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全体锦衣卫都是噤若寒蝉之中。
  那九个出去的锦衣卫此刻也是这样心想的,他们纷纷跪在梁辉的左右,僵硬地低着头等候梁帝发落。
  都知道这次不能善了,必然不能善了。
  皇帝猛拍扶手质问:“你们为什么离开皇极寺、给朕交代清楚!”
  帝王的恼怒这次已经不是随便就可以平息的了,尤其见到那几个不约而同下跪、一言不发的锦衣卫,梁帝更觉得眼底有刺,这群锦衣卫的表现,好像跟随的只是梁辉一个人,而不是他这个皇帝一样。于是这一念闪过,梁帝盛怒之中,已经顾不了什么。
  至于那个门口看见梁辉离开,又来传信的那个锦衣卫,此刻跪在人群里,更瑟瑟发抖一声也不敢说。
  还是有一个锦衣卫扛不住,磕头在地上交代了:“启禀陛下,是属下们……听到了梁大人在护春河遇险的消息,所以才会贸然前去营救……”
  其他几个锦衣卫也都不发一言,似乎都选择默认。
  因为时值此刻,他们知道也觉得自己是在救人,可当看到皇极寺中状况之时,他们才发现错的离谱。
  梁帝一脸不可思议:“护春河?遇险?你们再说一次?是去营救谁?”
  听起来梁帝是在问,实际上懂的人都明白帝王已到了暴怒的边缘。
  梁辉膝行几步,头咚咚磕在地上:“属下……该死!”
  梁帝手边没有别的能动的东西,他忽然抬起手,取下了手上的墨玉扳指,直直砸向了梁辉。墨玉扳指是用古玉做的,周围镶了玄金,很有份量,加上梁辉刚才膝行几步,跪的很近,这扳指正中砸在他额角边,竟是登时头破血流!
  锦衣卫跟地上跪着的所有人都哗然,帝王尖锐的大骂已经霹雳啪啦响彻耳中:“真是好大胆子贱人!居然敢让锦衣卫去营救你!你是个什么样的一条狗、你的狗命还比朕的值钱吗?!”
  皇极寺内大乱,梁帝跟皇后都受到了极大惊吓,这种关键时刻锦衣卫高手和精锐都不在,一问之下居然说都去“救”梁辉了?
  梁帝觉得皇室的脸面受到侮辱,更是被一条狗给踹了。他养的锦衣卫!他养的为皇家卖命牺牲的锦衣卫!不是他梁辉的锦衣卫!
  梁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距离他最近的张统领,见状斗胆上前了一步,低声说道:“陛下请息怒!梁大人……梁辉和锦衣卫犯这种大错,陛下自然不该原谅。但首要的还是陛下保重身体,而且现在毕竟还是身在寺庙中、陛下,不宜动大刑。”
  要依梁帝现在的情绪,他能就地用刀、直接把梁辉和锦衣卫活剐了,虽然这样都未必解开他的怒气。
  张统领的一番话简直及时,把梁帝从盛怒失去理智的边缘,给直接拉了回来。
  梁帝的脸色慢慢由崩裂愈合,恢复到寒霜的硬冷。刚才护驾的时候,张统领和禁军绝对是奋不顾身,自始至终也没让蒙面人靠近祭台一步。
  这几乎瞬间让梁帝认清了,所以梁帝对张统领难得露出一丝和颜悦色:“禁军今天都辛苦了,回宫后,朕一定会好好嘉奖。”
  张统领立刻说道:“禁军护卫朝堂,保护陛下份属应当,不敢领赏。”
  梁帝更觉得激赏,梁帝更觉得激赏,至于之前张统领,和禁军许良私自与渔女私相授受的事,在现在看来简直不值一提了。
  可是当他的目光瞥向一边锦衣卫的时候,几乎瞬间又喷出火来。趁着没有再次失去理智,梁帝断然下令回宫。
  梁帝的脸扭向旁边的司徒雪衣:“司徒雪衣,你和你的锦衣卫,回宫之后都给朕滚吧!”
  不能为皇家效力的东西,吃里扒外的狗,留着有何用。
  司徒雪衣表面一直无表情,只是在听了这句明显打发苍蝇的话,他放在身侧的手渐渐蜷了起来。目光阴沉地扫向梁辉。
  从来没有想到,养的这条狗,会有一天是跳起来咬他致命一口的人。
  皇极寺是皇家寺庙,遭此变故几乎等同皇宫被入侵一样,所以离开前,梁帝亲自安慰了住持方丈,并再三保证一定给皇极寺一个交代。
  这次事情最庆幸的地方就是寺庙中,并没有僧人受伤,禁军中有好些伤势重的,幸好也不致命。
  但就算这样也真是一副残兵败将的样子,堂堂皇城守卫军何曾这么丢人和狼狈过。
  禁军有多丢人,间接会表明背后的帝王有多颜面大损。
  ——
  方隐站在街上,亲眼看着梁帝的车架回宫,浩浩荡荡的行军,周围全部都是禁军在护送。
  而锦衣卫的影子几乎见不到,但在队伍的尾巴里,梁辉和一众锦衣卫,都被三五个禁军冷眼看着前行。
  方隐嘴角一勾,等车队彻底消失,才转过一个方向,回到绸缎庄去。
  任务完成的竟然一切都如此圆满,方隐脚步都有点飘,因为完美的不敢置信。方隐经历这次才真正算体会到了,原来这真是夙夜公子的手段。环环相扣,没有一处没有算到,没有一个人物被浪费。
  他潜入皇极寺,荆无常堵住梁辉,龙安镖局的兄弟去祭台闹事,他们这些本来没那么大能量的人,被夙夜捆在一起,用到了极致。
  飘然心情持续进入到绸缎庄,他没有发现事先应该等在这里的孔玲珑和其他人。
  方隐慢慢抬头看着绸缎庄的门楣,在夕阳之下一时凝立住了。
  ——
  皇城街道上永平楼内,玉儿一脸死灰之色:“小姐,小姐不见了。”
  雅间里面空无一人,真是大白天就见鬼一样。
  茯苓不死心,在屋子里拼命转来转去,她们都是看着小姐在屋里的,不可能、也没有看见小姐离开过啊。
  最脸色惨白的是骆从容,他先挥开茯苓与玉儿,自己踏步进去雅间,片刻后在一个角落里,他一刀捅下去,破坏了一道暗门。
  看到了暗门之后,两个丫鬟都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