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情种,夙夜家族里每一代男人,是不是都是情种。
夙夜看着她:“母亲?”
却见青禾夫人依旧柔和带笑的样子,揶揄了一句:“你自己在这里一头热,万一人家姑娘对你没有意思呢?”
夙夜不禁笑起来:“这母亲不用担心,我知道……玲珑她对我是一样的。”
一个男人再傻也不至于连女子是不是对他有意都感觉不到。
青禾夫人故意“哦”了一声,伸手去倒桌上的茶:“你们从什么时候,便是你一年前自咸阳回来?”
夙夜索性说道:“那味千机草,便是我从咸阳孔家的铺子寻到……母亲,我觉得真是一种缘分。”
看着儿子的神色,青禾夫人的手顿了顿,怔然道:“原来如此。你该不会是为了报恩?”
夙夜这会正色说:“一开始或许是,但现在,我对玲珑是认真的。”
一句认真,就已经足够说明许多。青禾夫人看着手中的茶壶,慢慢放下,淡淡露出一笑说:“她呢,也从那时对你有了意思?”
夙夜神色顿了顿,接着露出不自在:“这个,母亲怕是要问玲珑才能知晓。”
青禾夫人看着他:“大半年前,你突然意志消沉,也是因为她?”
那会儿正是夙夜得知孔玲珑“重病”的时候,他骤然间情绪大变,身为母亲的青禾夫人怎么会不知晓。
夙夜便苦笑道:“那个时候,我听闻她在咸阳生了重病,还……久治不愈。我曾想无论如何回去咸阳,没有想到,在那之前我又收到消息,说她忽然痊愈了。”
青禾夫人目光微动,“她病了多久?”
夙夜摇头:“听人说是半年吧,具体儿子也不曾再知道。”
青禾夫人问:“这次见面,你没有问过她吗?”
夙夜又苦笑一下:“问了,但玲珑她不愿意说,儿子也不想逼她。”
青禾夫人看着他,这个儿子知己守礼,但就是有些太过了,男人有时候不需要君子,“那这么久了,你给她把过脉吗?”
“不曾,” 夙夜这次是真的怔了怔,“母亲为何这么问?”
青禾夫人瞧着他,夙夜也是慢慢神色凝了起来。
“母亲想说什么?”夙夜问。
青禾夫人却摇着头,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和那玲珑姑娘,到了什么程度?”
夙夜俊雅的脸色都多出了一抹暗红,他自然知道母亲什么意思,更是没料到母亲为何问的这么直白,而他这么久之所以没有提到这一点,也是因为,他和玲珑之间的那一次,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经历……
但夙夜下一刻就狠狠把自己从这种状态里拽了出来,甚至换上苍白的脸:“母亲能否告诉我,为什么问这个?”
依然是知子莫若母,夙夜没有说,但青禾夫人已然从他的反应知道了一切。这一瞬间,青禾夫人心里和夙夜一样复杂。
她没有质问夙夜为什么做出那种事,这些也早已不是主要的,凭着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是乱来的人,即便面对心爱的女子也依然把持得住最后底线,既然事情发生了,这中间自然有着别的原因。
“卿儿,”青禾夫人目光柔和而叹息,“你是男人,和女人发生了那种事,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吗?”
夙夜此时的反应,用如遭雷击也不过分,他盯着母亲的脸,很想从那张脸孔上再看出点什么,但青禾夫人暗示到这种地步,他要是还不能明白,也就不是他了。
夙夜放在桌上的指尖在轻轻颤抖,“她,玲珑她还是,第一次……”
说明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身负的医术,反而成了他的掣肘,让他排除了这样极小的概率。
青禾夫人微叹:“女子第一次的确很难受孕,但那只是很难,并不是绝对,何况看你的样子,你对她的感情怕是早已很深吧?”
隐晦的说出来,男人面对心爱之人很难把持,若已经发展到那样的地步,就是平素再君子的人,也会干柴烈火。
夙夜此刻的脸已经完全雪白一片,而他从头到脚更是冰冷起来,“母亲……确定吗?”
青禾夫人的医术,没有人比夙夜更清楚,他问这句话,也就像在水里抓住浮草一般。
而青禾夫人怎不明白他的心情,只是叹息一声:“卿儿,这件事,你还是自己亲手确定吧。”
但凡夙夜真的把过孔玲珑的脉,他现在就不会这般仓皇。
女人怀过孕,和不曾怀孕的脉象,有着天壤之别,身为医术传家的夙夜一族,断不至于连这点都诊断不出。
只是一个有心要掩藏,一个不曾往那边想,竟是如此错过不知。
可以说青禾夫人都是一个意外,这一切意外的促成,或许也可以说是冥冥中的天意,让这两个孩子终究要面对彼此的天意。
夙夜不仅身体冰冷,连心里都是冷的,他看着面前母亲的脸,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住一点神智,他从母亲的话里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如果,他和玲珑之间真的有过一个孩子,那现在,孩子呢?
而母亲让他自己去确认,这一确认,又会确认出什么?
青禾夫人似乎喊了两声“卿儿”,但都没有反应,她担忧地看着儿子的脸,最终却也只是叹息一声。其实她能做的也只有到此为止,终究怎么样,依然是夙夜和那玲珑之间的事。
——
夙夜坐着马车来到绸缎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谁都没有想到他这个时候还会来。
从面上看,两个丫头只是觉得今天的夙夜公子看起来比平时严肃些,他来到雅间,没有看见孔玲珑的身影。
开口的时候语气依然算得温和,“玉儿,你们小姐呢?”
平常孔玲珑都会在绸缎庄,怎么偏巧今天不在。
茯苓忙说道:“小姐今天去城郊视察铺子了,还没回来呢。”
夙夜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露出喜怒,却是道:“那我在这里等等她。”
说着就在桌边坐下来。
茯苓和玉儿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却都不约而同有点紧张。
铺子很快到关门的时间,孔玲珑自然没回来,而夙夜也就在桌边,一杯杯喝着水,甚至玉儿想给他换一壶新烫的,他都拒绝了。
看到玉儿夙夜就很自然想起,因为之前他看出过玉儿对他态度似乎变得不同,但只是那一段时间后,玉儿就好像又恢复了谨小慎微,这一切现在解释起来当然就容易了。
至于玲珑,是有两次,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却很不自然避开了。他以为她还在抗拒自己,可是实际上,他之后触碰她手腕之外的其他地方,她并没有表示出对他的过度疏远。
这一些,他原本都应该感觉异常。
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发出轻微的碰触,玉儿这时说道:“夙夜公子,不然您明天再来吧,小姐没准还在路上呢。”
夙夜慢慢看着她,嘴角却是露出一个淡笑:“不要紧,我随你们去宅子里等她。”
店铺关门,还有宅子,她总要回去地方住。
就连玉儿都尴尬起来,她指望茯苓救场,茯苓也不知道说什么,而看到夙夜公子唇边淡笑,似乎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样子,但她心里早已打起了鼓。
只是看起来一样而已,夙夜现在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全无到达眼底。
茯苓一推玉儿,对夙夜说道:“那公子我们先回宅子吧!”
茯苓比玉儿会看脸色,夙夜公子这种身份的人,平时可以对她们温和,但他决定做什么事的时候,自有他的威压下来,可能玉儿跟着孔玲珑,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夙夜,但不代表她就能现在拒绝夙夜。
于是夙夜和两个丫头,一起乘着车回了宅子,这时候已经是天色渐暗了。
到了宅子里,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茯苓上前,笑问了一句:“公子应该留下用饭吧,不知公子可有忌口的,我让厨房准备。”
而夙夜看了她一眼:“随便就好。”
万事就怕一个“随便”二字,茯苓尴尬一笑,退了下去。和玉儿一碰头,说道:“夙夜公子只想等小姐回来,吃什么他怕是真不在意。”
两个丫头各怀心思,眼看天色很快全黑了,夙夜坐在厅中,一动不动并无焦躁。
这次玉儿硬着头皮,“公子,也许小姐赶不及回来,直接就歇在城郊了吧?”
夙夜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慢慢又喝了一杯水。
就这么个动作,茯苓把玉儿暗自拉了过来。就是玉儿粗神经,这时都有点冒鸡皮疙瘩,夙夜公子生气了?
真的是生气了吗?她还没有见过夙夜公子生气的样子!
而夙夜此时一言不发,没有对两个丫头露出什么怒色,但气氛莫名地就冷了许多,平时夙夜公子周身是带着温和暖意,谁都能感受到,现在,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全都是寒凉之意。
半晌,他终于淡淡说话,“今夜不回,她总会回来,我在这里等。“
我在这里等……这句话就好像刺针一样,让两个丫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在难堪的沉默之中,还是茯苓羹果断一些,上前说道:“夙夜公子,奴婢去街上看看,也许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奴婢正好去迎一迎。”
夙夜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你告诉她,我等她。”好像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漏洞。
茯苓从未这么心虚,连忙点了点头,就冲玉儿使眼色,她一走玉儿更绝望,她可从来没单独面对过这也的夙夜公子,周身冷意,怎么感觉,和那个司徒雪衣都有点像?
玉儿阻止了惊吓自己,她很知道茯苓去“街上”是干什么的。
“玉儿。”结果就在这时,夙夜的声音传过来。
听着这清清冷冷的声音叫自己,玉儿登时一激灵,结巴道:“夙夜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夙夜看着她,淡淡道:“这半年,你都跟在你家小姐身边吗?”
实在是玉儿对半年这个时间太敏感了,她刷的白了脸,自己吓自己,都觉得夙夜问这话颇有深意。
而夙夜看到玉儿的脸色,眸中深处竟然流露出一丝幽深的笑。
两人各怀惊吓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可能就是度日如年,门口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马车声。
茯苓故意地一声清咳:“公子,小姐回来了。”
玉儿觉得听到了天籁那般美妙,不管小姐和夙夜公子之间有什么,她们丫鬟实在是面对不了啊……
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小姐和公子本人。
而随着一声之后,茯苓才探头进来,之后,孔玲珑好方隐也出现在了门外。
孔玲珑依然是一身简衣,身后方隐面无表情,茯苓则是欲盖弥彰说道:“小姐果然就在半路上,奴婢刚出去就迎到了小姐。”
没人管她这句话,孔玲珑进门之后,夙夜和她就目光交融在一起。
而茯苓说完也发现了自己的多余,把所有话都就此收回了肚子。孔玲珑这时说道:“天色不早,你们都先回房休息吧。”
茯苓立刻推了推玉儿,然后警告地看了看方隐,桑儿慢慢消失在了院子。
每个人回了房间都各自关好门,安静的把自己当做家具,让院子里顷刻间陷入静谧。
孔玲珑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脸上从没出现过的幽冷神情,嘴唇动了动,说道:“吃饭了吗?”
(亲们,因为我明天就要做个手术,之前也是在为手术做准备,所以偶尔会没有及时更新,希望亲们可以谅解。)
☆、201章 我们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