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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从这具身体里醒来之后,傅宴并非没有想过死亡,甚至刚开始猜到自己的倒霉身份他觉得还不如直接死了,活着也是受折磨,可是一切不过是想想,内心深处傅宴更想活着。
  有时候傅宴多想须臾之境是真的,如此他倒也能骗骗自己,可惜别人不知道,但是看过原著的他知道,所谓的须臾之境不过是傅宴殊用来坑人的存在,什么灵丹妙药,绝世法器不过是用来请君入瓮的引子罢了。
  两日后便是须臾之境开启的时间,傅宴只模糊的记着个日子,但具体时辰却是不清楚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做了两手准备,按照宋怀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带着他过去,毕竟资源有限,少一个人则多一分机会。
  当然,傅宴也从未想过进入须臾之境,不说它是假的,以傅宴现在这幅身体也撑不住幻境中的煞气,他还是想将自己最后的岁月花费在享受人间的生活,而不是浪费在一个骗人的幻境之中。
  若是宋怀两日后带着他一起去澜枫山也无妨,消息远播,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定然不少,傅宴趁乱逃脱也不是没有可能,无论宋怀带不带他,傅宴都有办法逃走。距离幻境开启只剩两日,怕自己又一睡不醒,傅宴索性直接不睡觉,虽然宋怀限制了他的行动,但好在看守之人记得送饭,傅宴也没有多么受苦,反倒因为宋怀忙着对付江舒白而有了些许喘息空间。
  六月初六深夜子时,坐在窗前望着天空思索的傅宴被宋怀带着一起前往了澜枫山,果然,和傅宴想象中一般,哪怕是黑夜澜枫山上也人潮攒动,他们手中照明的火把将澜枫山照耀的如白日一般。
  傅宴之前让人放出去的假消息果然引来了大半修仙界和魔界中人。
  是的,修仙界和魔界之人都有,当初傅宴殊被俘之后,魔界便和修仙界,准确来说是宋怀和江舒白签署了和平协定,两界各修其道,百年内互不干扰。
  当然,对于修仙世界而言百年时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也是修仙界与魔界千万年来第一次和平相处,意义非同一般。
  虽然两界之人互看不顺眼,喜欢互别苗头,但却不会轻易动手,若是随意动手便是两界罪人,没人想当这个先例,最多也只是嘴上吵两句,不痛不痒,没有关系。
  众人散布在澜枫山各个地方,因为消息只说须臾之境会在此开启,但没有具体时间和地点,所以大家都格外注意附近的动向,对于这种机缘,自然没有人想放过。
  说起来这还是傅宴醒来之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活动,他在心中不由感慨果然和书中写的一般盛大,倒也让他在修仙世界里长了几分见识,不然这次穿书也太让人绝望了。
  傅宴跟着宋怀魔界的手下一起前往澜枫山,因为他和其他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再加上脸已经变成之前的模样,所以看上去并不扎眼,为了不吓到别人,傅宴刻意带了半面具遮挡住了骇人的右脸。
  这幅模样放在魔界之人之中不算异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须臾之境上,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宋怀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傅宴也不确定宋怀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让人引开江舒白,宋怀看上去很恨江舒白,但说白了,江舒白是男主,宋怀一个反派,还是小说大结局后的反派,自然打不过江舒白。
  而江舒白也不会轻易在明面上出手杀了宋怀,毕竟他要留着宋怀来牵制魔界众人,若是宋怀死了魔界又会乱成一锅粥,两人签订的协定自然就不可能再算数。
  当然,江舒白从未将宋怀看在眼中,他死了无论是谁当这个尊主江舒白都不介意,江舒白的实力放在那里,不过是重新签订一份协约的事情,又有何难,所以江舒白才会任着傅宴折腾。
  其实更重要的是江舒白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傅宴殊会杀了宋怀,在他眼中杀宋怀更多只是傅宴殊耍的一个心眼,他狡猾的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然后伺机逃走,东山再起。
  之所以会纵着傅宴殊折腾,明面上是因为救徐瑶需要从傅宴殊口中套出祝余的下落,然而实际上就连江舒白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江舒白御剑赶路到达澜枫山地界后已经是他和傅宴殊分开四日后的事情了,虽然他当日说的是五日,但因为担心傅宴殊的安危,江舒白一直赶路期间不曾休息,总算是省了一日的时间。
  到了清风镇之后江舒白四处打听却并没有找到傅宴殊的踪影,他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明明是他自己亲手放傅宴殊走的,但傅宴殊真的走了,江舒白心中又不是滋味。
  江舒白有种果然如此的可笑,傅宴殊再次骗了自己,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被骗了这么多次自己都不长记性,明明知道他口中没几句真话,自己还是犯了蠢,再次相信了他。
  对于这个看着他长大的人,江舒白的情感很复杂,既恨他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傅宴殊对自己好的场景,欺骗是真,但那些关心也是真实存在的。
  哪怕江舒白一次次的告诉自己那些过往都是傅宴殊玩弄自己的假象,是他示意那些人欺辱自己,是他一次次将自己逼入绝境,再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保护自己,那些善意,那些温暖,那些关心全都是假象。
  可江舒白真的亲身经历过,在他绝望时,在他难过时,都是傅宴殊陪着他护着他,那些记忆都不是假的,单单只靠这一点,他就不能单纯去恨傅宴殊。
  按理来说傅宴殊传输的地方就在澜枫山附近,再加上他长得好,只要见过他的人就一定会有印象,可是那些人却似真的没见过一般,江舒白在周边找了三日却没有傅宴殊的一点消息。
  江舒白此时有些后悔,更多得是对自己的无奈,明知道傅宴殊自己逃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傅宴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迟迟不见踪影。
  越想江舒白越后悔,傅宴殊的身体是那种情况,他就不该放任傅宴殊一个人离开,早知道他就在傅宴殊身上种追踪符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无可奈何,毫无办法,他十分讨厌现在这个优柔寡断,处事不定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就雨露均沾吧!
  第2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8)
  临近六月初七,往年冷清的清风镇今年却显得格外热闹,路上不时便有修仙门派的人路过,他们身着统一的浅色服装,腰间佩剑,看上去就不似普通凡人。
  清风镇上最大的悦来客栈中,三个黄衣男子正坐在大厅里闲聊,看他们身上的服饰应该是修仙界秘药宗外门弟子,当今修仙界分为五大宗门天阙宗,风清宗,秘药宗,太上青天门以及古月门,其中以天阙宗实力最为强劲,千百年来一直位于五大宗门之首,统领五宗。
  为了明显区别五大宗门,他们刻意在着装上进行了区分,天阙宗门弟子着白衣,风清宗门弟子着蓝衣,秘药宗门弟子着黄衣,太上青天门着青衣,古月门弟子着红衣,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颜色上无太大差别,但细节上更为精致。
  至于魔界并没有分什么宗派,所有的魔界魔修都归魔界尊主所统领,自然也有那些不听话的,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头脑不清楚的也只是少数,魔界魔修大都喜好暗色系,墨色或者玄色,千百年也只有傅宴殊一个特例,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一直身着白衣。
  至于还有些许的散修,他们不属于任何门派,修炼的功法不同寻常,穿衣方面自然随心所欲没有那么多讲究,当然因为散修屈指可数,就不多做赘述了。
  话说回悦来客栈中,只听那个面容硬朗的青衣男子有些困惑的对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们说这须臾之境到底是真是假?我之前怎么就从没听过,为什么突然间就冒出了它的消息?
  坐在男子左侧的青年一脸憧憬,端起茶杯激动道:自然是真的,青山,你没见最近这澜枫山周围全是修仙界和魔界之人吗?就连天阙宗的人都来了不少,若是假的怎么会惊动到他们?
  那名叫青山的男子右侧的中年男子忽然压低声音,好奇的对着两人问道:我听说魔界的魔罗宋怀也会来,你说傅宴殊都死了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坐上尊主之位?
  青山摇摇头,不过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他左侧的青年微微前倾,低声说道:谁知道呢,魔界又不似我们修仙界讲什么名正言顺,他们向来以强者为尊,行事乖张,做事不择手段。
  那人说到一半忍不住喝了口茶,压低声音继续道:既然宋怀会选择背叛傅宴殊,自然是为了尊主之位去的,怕不是担心昔日那些衷心于傅宴殊的亲信会回来复仇?
  青山立刻反驳那人的话道:怎么可能,宋怀曾经不就是傅宴殊最衷心的亲信吗?傅宴殊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听说他为了傅宴殊好几次差点死掉,当初听说是他背叛了傅宴殊,我还以为是
  青山顿了顿,他挑挑眉并没有直说,但几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天衍宗,传出挑拨他们的谣言,再者他的实力放在魔界看除了傅宴殊就无人可敌,怎么可能会怕傅宴殊的亲信复仇?
  青山右侧的中年男子点点头,似乎很是赞同青山的话,他叹了口气,有些可惜道:话说傅宴殊当年为何入魔界,说不好听些他当年名声在外,是未来修仙界五大宗门之首的不二人选,不说长相风光霁月,惊为天人,就是实力放在修仙界也无人能比,怎么就放弃了大好的前途投了魔界呢?
  青山左侧的青年男子轻咳一声,用左手挡住嘴对二人低声说道:我听说是因为现任天阙宗宗主江舒白的缘故,本来傅宴殊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天阙宗宗主,修仙界的仙尊,谁曾想半路杀出了个江舒白。
  说到这里,青年男子下意识的扫了眼大厅中坐着的其他人,他看到角落里坐着个头戴帷帽的白衣男子后立刻禁了声,好在看他身上衣服的样式并不是天阙宗的,青年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才开始继续说后面的话。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他在短短几十年间就赶超了傅宴殊百年的修炼进度,甚至隐隐有超越傅宴殊的趋势,这么厉害的人自然会挡了傅宴殊的路。
  青山听到他说傅宴殊的样貌,忍不住插嘴,话语中细听之下带着些自豪,说起来我曾经参加试炼大会时还远远的瞧见过傅宴殊一面,啧啧,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位神仙下凡呢,说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都毫不夸张,一个男子长得也太
  中年男子看着客栈门口走进几个白衣男子,明显是天阙宗外门弟子的衣物,他立刻使了个眼色,低声提醒青山道:嘘!慎言。
  青山立刻抿抿唇,收回了下面想说的话,他想了想几人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有些做贼心虚,便笑着转移话题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青玄,你记不记得我们前几日路过镇上,看到路上走的好好的乡民突然对着一个披着银白色狐皮披风的男子跪拜,还直呼什么参见仙者?
  那个叫青玄的青年男子皱着眉头,听的一头雾水,似乎青山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但青山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遗憾的说道:可惜那男子带着兜帽眨眼间就离开了,我没看清他的长相,青玄你当时还
  青山的话未说完,便被拽着衣领拎了起来,他愣了愣,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带着帷帽的男子,因为帷帽的缘故,他未能看清男子的脸,而一旁的青玄却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这人分明就是刚刚坐在角落中的白衣男子,难道他一直在听他们说话?
  坐在角落戴着帷帽的白衣男子便是正在苦苦寻找傅宴殊的江舒白,白纱下的他面色苍白,一听到青山口中的话立刻便想到了没了踪迹的傅宴殊,他着急的询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何时见到的?在哪看到的?
  见青山被挟制,他身旁的中年男子立刻起身阻止道:这位道友,可他刚开口便被江舒白狠戾的眼神吓到了禁声,明明隔着白纱,但他却像真的看到男子的眼睛一般,墨色侵染了眼眸,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眼前的男子气势过盛,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玄见此,也不敢妄动,只能等着那人的下一步举动,青山也被他的神色吓到,小心翼翼的抬手指着西面,乖乖的回答道:六七日前,就在镇子西面的位置。
  江舒白唇角微抿,不可能如此巧合,七日前正是傅宴殊到达这里的日子,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失踪的傅宴殊没错了。
  说话间江舒白忽然抬手施了个决,一张画像展开在了青山面前,那画中人着一身月白色衣衫,身姿挺拔,模样超凡,正站在一片竹林之前,头顶上挂着月亮,然而再美的月色都不敌他一分姿色。
  四周注意着他们动向的人看到画中人都忍不住吸了口气,不由在心中感叹道:世间真的有如此绝色之人?莫不是哪位仙者下凡了?
  江舒白也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眉头微皱,直接暗暗施了个决让客栈里的众人忘记了画中人的模样,除了眼前人再也没人能看到画像的模样,他冷声问青山道:是这个人?
  青山自然晓得面前人的厉害,他倒是想回答他的问题,可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他心中恐惧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没看清,只记得他穿着一件银白色狐皮披风,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江舒白更加确定傅宴殊确实到过清风镇,但为什么他这三日问了镇上许多人他们都说没有见过?难不成他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一个身体比凡人还差的人能跑到哪去?难不成是万俟麟或者万钧复那些人暗中帮他?
  越想江舒白的脸色越差,他总是会下意识往坏的方面想,可想了之后又会忍不住自己安慰自己,他快被这样的自己折磨疯了,他好后悔,无论情况怎样,他当初就不应该轻易放了傅宴殊的。
  一旁的青玄虽然看不到画像,但他从刚才就很困惑,青山说的那些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为何青山会说他们一起看到了?他迷茫的问青山道:什么仙人?我怎么不记得?
  见青玄不承认,青山还以为他是怕了眼前的白衣男子不敢承认,他脸上开始有了虚汗,急忙提醒青玄道:你忘了,就在七日前,当时还是我们俩一起看到的呀?
  有吗?我记不清了?青玄挠挠头,一脸的迷茫,完全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他也有些怀疑,但却是没有丝毫的记忆。
  你不记得了?听到青玄的话,江舒白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想法,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果然,江舒白探查之下发现青山当日的记忆中确实有个身穿银白色狐皮披风的男子,而那件披风正是傅宴殊走时他为傅宴殊披上的,但青玄七日前那一幕的记忆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