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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严叙做事有条理,他会把不同的联系人分组。
  家人、爱人、工作。
  而爱人这一栏,只有一个手机号码,没有任何备注。
  沈新南死死地盯着这一串数字,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他只对几个号码熟记于心。而这一串数字,就是他记在心里的其中一串。
  西宁哥……西宁哥……为什么严老师会给西宁哥备注爱人?
  沈新南呼吸急促,呆若木鸡,只觉得此刻摊在手掌心里的手机,无比烫手。他发愣了好久,脑海中不断徘徊着严叙今天的反常行为。这么一想,沈新南竟然觉得对方的表现,哪哪儿都是反常。
  从突兀地来《呓语》剧组,单方面地请主创人员吃饭,拍摄过程中不明所以的举止,最后连酒桌上,也能不动声色地提到柯西宁。他们两个,曾经还一起拍过戏,是合作对象。
  沈新南知道太多娱乐圈里因戏生情的情侣和夫妻。
  如果严叙和柯西宁真的因为拍戏生情在一起,他也觉得不难想象。毕竟……毕竟……西宁哥那么好,大家都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总有些不甘心呢。
  沈新南抹了一把脸,平稳住心绪,重新又把手机塞回严叙的裤袋里。他的脑袋空荡荡的,说不上喜,也说不上哀,到头来,还是“惊讶”这一情绪占据脑海。
  他坐下来,抓着头发,想要努力把这个秘密从脑子里挤出去。
  江喻飞回来,看沈新南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一目了然地问道:“你是不是没通知人过来?”
  “……”沈新南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我不知道该叫谁来啊。”
  江喻飞想了一下,也是。他便坐下来,自己拨给《呓语》剧组的一个司机。对方态度很好,说很快会赶过来。
  账是严叙早就结了的。江喻飞看这家店的菜滋味不错,便问:“对了,你之前还跟我说,要给偶像带点夜宵,怎么自己吃好喝好了,就不记得了。”
  “我……”沈新南抹了一把脸,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他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过了不久。电话通了。
  沈新南能听出柯西宁用毛巾摩擦头发的声音,心想,他这应该是刚洗好澡。
  明明和柯西宁很熟络了,知道这个秘密后,沈新南莫名有些紧张。他小结巴地问道,“西宁哥……这家酒店的招牌菜很好吃,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和导演给你带点夜宵来。”
  柯西宁斜靠在床上,腿上放着剧本,是明天要拍摄的部分。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听电话,闻言便笑笑说:“不用,我不饿。不过我有件事要和江导说,你先把电话给他。”
  沈新南便把手机交给了江喻飞。
  柯西宁是想和江喻飞谈剧本的事。他静下心来读着之后的剧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导……”柯西宁一页页地翻着剧本,头发上的水珠从滴落下来,在纸张上留下一片浅浅的氤氲,“有一个剧情是路铃和室友闹翻。所以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晚上,之后再也压不住心里负面的情绪,引发了自残等行为。我觉得这里可以改改。”
  “改改?”江喻飞问道,“为什么?”
  “我读过蓝宇写的原小说。”柯西宁说,“剧本这里是做了改动的。原来的剧情是,心理医生的前女友找上门来,让路铃离开他,说他这样得人配不上心理医生。可你们应该是觉得这剧情太狗血了,用得太泛滥,所以不想采用。”
  江喻飞记得这个剧情,还是他主动和编剧提出,把这点改一下。
  “可是……”柯西宁想了想说,“我觉得路铃并不在乎和室友的相处如何,他们之前早就有矛盾,但并未在路铃心里留下太多的印象,也不可能成为矛盾的中心。说到底,路铃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只有心理医生。”
  “也只有他,是压垮路铃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喻飞想了想,认同道:“行。这个剧情在挺后面的,我过几天让编剧过来,改一改。怎么改,再说。”
  沈新南再次接过了手机。但他没有说话。
  柯西宁觉得有些奇怪,便笑着问:“怎么了?”
  “西宁哥。我们今天和严老师一起吃饭。”
  柯西宁说:“我知道的啊,你们不是还要给我带夜宵?”
  沈新南:“……严老师喝醉了,我和江导也有些醉,送不了他。你要过来吗?”
  江喻飞匪夷所思地看向沈新南,低声说道:“司机不是要来了吗?不要麻烦他了。”
  沈新南却还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柯西宁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说:“我可以找人过来接你们。”
  沈新南说:“啊,西宁哥,江导找到司机了。不用了,不用了。我挂了。”
  柯西宁:“……”
  耳边传来一阵忙音。柯西宁拿着手机,皱眉。
  司机很快就赶了过来。几人一起做力,把严叙扶到了车里。
  江喻飞叹息说:“他还真的挺沉,就我们俩应该扶不动。”
  沈新南呆滞地点点头。
  “你刚才怎么让西宁过来啊。他都忙了一天了。”江喻飞推了他一把,指着他的脑子问,“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嗯。”沈新南张了张嘴,“没醒。”
  江喻飞和沈新南把严叙送到了隔壁酒店。很快,下来一个男人,说是严叙的助理,把他给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们小可爱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第36章 晚安
  传来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柯西宁转动门把手一看——
  沈新南就这么无措地站在外面, 手里提着一个透明的购物袋, 鼓鼓囊囊地装着一些小零食。
  柯西宁有些惊讶,问道:“不是让你不用带夜宵的吗?我真的不饿。”
  “这……这不是夜宵。”沈新南抓了下脸, “是我去酒店附近的小超市买的零食。我看西宁哥你最近拍戏那么辛苦,又不好好吃饭, 别人吃饭的空档, 你在研究剧本……我就买了点这些, 你要是饿了可以填填肚子。”
  鲜少有人替他考虑得那么周到。柯西宁确实很感动, 他从沈新南的手里接过购物袋,稍微看了眼, 发现这小孩还是很体贴的, 考虑到他是演员, 为了上镜好看不能发胖,这堆小零食里几乎没有高脂肪、高糖分的食品, 也没有薯片之类的油炸类膨化食品,多的是腰果、松子、无蔗糖饼干之类的。
  “谢谢。”柯西宁由衷说道。
  沈新南犹豫三番, 吞吞吐吐地说道:“西宁哥,我有点急,想借你这里的洗手间用用……不知道可不可以?”
  人有三急。何况,沈新南的房间虽然和他处于同一个楼层,但是相隔甚远。柯西宁很能理解,他微微侧身,好留出空间让沈新南进来。
  沈新南道了声谢,就低着头, 径直地绕过柯西宁,走进了洗手间。
  柯西宁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他把零食袋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小沙发上,背着明天几场戏的台词。
  沈新南甩着手里的水珠,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看着柯西宁认真被台词的样子,好奇地问道:“西宁哥,你明天的台词不是都背出了吗?”
  他发现柯西宁是真的很认真。拍戏前,他会多阅读几遍剧本,按照自己的理解用记号笔在剧本上涂涂画画,并用小字密密麻麻地标上他自己的理解和备注。那剧本一眼看上去,就是五颜六色的,怕是只有柯西宁自己能看明白。
  “还不是很熟练,多背几遍。”柯西宁打趣说,“我哪像你啊。在片场背一遍,脑子就能把台词都记住了。我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
  柯西宁就是开个玩笑,可沈新南却当真了。
  他着急地摆着手说:“西宁哥你一点都不老。”
  柯西宁觉得逗这小孩挺有趣,也不解释,莞尔一笑。
  沈新南以为柯西宁在安慰他,忍不住搬出严叙说道:“你真的别这么觉得,今天我们和严老师一起吃饭,严老师还说你正年轻呢。”
  柯西宁的目光停留在剧本打印时漏出来的一个小墨点上。
  他停顿片刻,翻过这一页,抬眼问道:“哦?严老师还提到我了?”
  “……嗯。”沈新南无端端有些紧张,他说,“严老师还说,你们以前一起合作过一个片子,是电视剧吗?”
  柯西宁说:“是电影。”
  沈新南又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严老师说他对你印象挺深刻,但过了这么多年,怕你应该不怎么记得他。”
  柯西宁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曾经和一个影帝合作过,这事不应该挺光荣吗?”
  沈新南却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西宁哥,你比严老师还要出色。”
  “……”柯西宁心道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说,他无奈地说道,“虽然你这么夸奖我,我挺开心的。但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沈新南竭力担保,差点伸出手指发誓,说道:“我就在心里想想,不会和别人说的。”
  柯西宁轻笑了一声。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柯西宁确实有些疲惫,就在他想劝沈新南回房休息的时候,沈新南突然又直冲冲地问了一句:“西宁哥,所以你究竟对严老师什么印象啊?”
  话题三番五次提到严叙,还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柯西宁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有些狐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总是提到严叙?”
  “我……”沈新南绞着手指,瞎掰道,“今天吃了一顿饭,我觉得严老师人挺好的。他还挺喜欢提到你的,我就问问。”
  “这都那么多年了,人多少会有些变化。”柯西宁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说,“但严叙的演技确实好,对待小辈也很有耐心。你有机会可以问他多讨教些演技,对你以后的路总会有帮助的。”
  “我明白了。”沈新南点了点头。他第一眼看到严老师在爱人那一栏,放的是西宁哥的号码,当下的反应是两人瞒着大众隐婚。这种例子不少,他偶尔听身边的同学八卦说小道消息时就有听说过。逐渐冷静下来后,沈新南又觉得西宁哥对待严老师的态度挺冷淡,一点都不像是爱人关系。
  “爱”这个玩意儿,就算捂住嘴巴,也可能从眼睛里跑出来。
  与其说两人隐婚,他越来越相信,可能是严老师暗恋西宁哥。也对,西宁哥那么好,谁都有可能喜欢他。
  他和柯西宁道了一声“晚安”,转身离开回房。
  待人走后,柯西宁目光落在摆在床上的零食袋上,总觉得这事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
  他想了想,也许真的像是沈新南所说,是严叙在饭局上提及了他几遍的缘故。
  柯西宁把下一集的台词又从头到尾背了一遍。这段内容,他其实有些小小的抵触。这一集有一半的篇幅是回忆杀。讲述着路铃收到孤儿院的来信,请他回孤儿院一聚。
  路铃潜意识里不想回去,但却仍想给当年欺负、孤立他的孩子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一个能够普通社交、开朗大方的成年人,而不是当初那个阴郁排斥交流的小孩。
  可惜路铃还是高估了自己,他重回孤儿院,重新遇到那些曾经对他霸凌的“小孩”,表面上看起来不再害怕,然而目光中还是暗藏着一丝丝的恐惧。这些人,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从小坏蛋变成了大恶人。他们依然嘲笑路铃,稀疏平常地就提起小时候的事,好像那些霸凌事件,过了岁月的洗涤之后,就成了一件件童年趣事。
  连那些“大人”都觉得这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路铃被强制地挽留下来,在孤儿院住上一晚。他住在那充满童年阴影的房间里一晚,回忆纷至沓来。这一段需要柯西宁演出路铃的害怕和恐惧。他的脑海里需要浮现出一幕幕回忆,是个强大的内心戏表演。
  这对柯西宁算是挺大的考验。上次的内心戏表演,他可以用压抑之后的哭泣诠释,但这次不行。动作表情还是除外,主要是眼神。
  柯西宁站起来,对着镜子表演了一番,发现表情不是太浮夸,就是有些空洞。
  尝试了几次,柯西宁觉得都不满意。他还是打算先休息,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