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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干二净,桥归桥、路归路,免得拖泥带水。
  “换成了白梓蕴?”柯西宁调整好心态后,这个名字说出口也不那么难受了。
  徐桥这次没再沉默,他替严叙说了几句好话:“严叙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他今早想和你说换角这事来着,没想到你走得那么快,电话也不接……”
  这么说,换角这事,严叙还是出了一份力的。
  柯西宁低低地笑了。
  徐桥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西宁,你究竟在哪家医院?”
  “徐先生,你让严叙不要找我了。”柯西宁说,“让他在公寓等我就好,下午我有事和他说。”
  ※
  付琰看了眼时间,过去很久了,他见病房里也没其他动静,就推门而入。
  柯西宁坐在床上玩手机,看起来心情还行。
  付琰坐在病床边,问道:“怎么样?徐桥怎么说?”
  柯西宁放下手机,挺冷静地回答说:“确实换角了,就是白梓蕴。”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付琰来说。
  他皱了下眉,显然觉得这事真特么操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柯西宁在和徐桥通完电话之后,还给贺军拨了过去。这部《宫闱》是贺军引荐的,他以为老前辈会有什么办法。可前辈显然对换角的事毫不知情,也不清楚白梓蕴和严叙这人尽皆知的恋情。
  贺军以为严叙和柯西宁还是好好的,无意中透露出了另一件事。
  原来,当初拐着弯儿给他《宫闱》角色的……就是严叙。
  他不仅是《宫闱》钦定的男主角,还是这部剧的副导演兼投资人之一。他在这部剧所占的比重如此之大,怪不得说风就是雨,想安排谁进去都行。
  “没办法了。”柯西宁说。严叙想要换角,谁都不能阻止。
  付琰有些烦躁。
  新亚经纪公司虽然说不上非常小,但和其他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完全比不上。前几年新亚还有崛起的势头,这两年完全如同一汪死水一般,不起任何波澜。从高层到艺人,乃至打扫洗手间的清洁工,每一个都得过且过地过着。
  付琰明显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领导,他急迫地想找出一个突破口。
  柯西宁想起当初付琰就说过,如果他不能在下半年做出任何成绩,付琰就会考虑追究他罢演的事。
  “付总。”柯西宁嘴上喊着总,心里却不那么想。付琰实在太小了,他在读初中时,这小屁孩还在玩沙子呢,“你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冷藏我?”
  付琰早就没那么想了,但他抬眸看柯西宁,嘴上却说:“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柯西宁说:“你不用这么心急,你说过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会给你看到成绩的。”
  他也就顺着柯西宁说:“行,看你的。”
  付琰还有事要忙,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容雪不知情,从酒店带了两份午餐过来,一份给柯西宁,一份原本想给付琰的。
  柯西宁扒着饭,苦大仇深地说:“怪不得付琰一听说你去酒店带饭就逃走了。原来这饭菜真的不好吃。”
  容雪帮柯西宁换了他爱看的频道,播放综艺节目。
  柯西宁一边看一边哈哈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晚一些,他和容雪提了出院的事。原本容雪并不怎么同意,但柯西宁搬出了医生的那套说辞,她想着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就同意帮柯西宁办出院手续。
  容雪陪着柯西宁到了小区。车行驶进了小区内部,容雪也不由赞叹说:“这小区的环境真好。”
  能不好吗,这是当初严影帝来实地看的户型,一个个看好后,经过层层筛选,敲定下来的地段。他曾经亲吻着柯西宁的头发说:“西宁,这里种满了你最喜欢的玫瑰,你喜欢游泳,楼底下就是一片人造泳池。”
  当时看严叙说得开心,他也就没纠正严叙,那栅栏里种的不是玫瑰,而是月季。那泳池水浅,也是供小孩子戴着游泳圈去玩水的,成年人不适合去那里游泳。
  容雪见柯西宁发呆,轻声提醒道:“……西宁,你怎么了?”
  柯西宁恍惚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某一户的窗户,他眼睛笑得像弯月:“没事,只是这里环境虽好,但是租金太贵不适合我住,我就快要搬出来了。”
  ※
  柯西宁拿出钥匙开门,现在是傍晚,阳光渐渐收回去。
  严叙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抽烟,像是一道孤傲的阴影。他听见动静,转头,眉头皱着一道深深的川字形。
  这时候柯西宁才有些释然,原来浪费青春的不止是他一人。
  爱人之间真是神奇的生物。多年前说着“此生契阔,与子成说”的情话,多年后,他竟然变得那么小心眼,计较着两人各自的得失,会因为对方比自己多痛苦一些、失去得更多一些,而感到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这怎么能是伴侣,敌人怕也差不离了。
  柯西宁走到严叙面前:“严叙。”
  严叙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受伤的额头上,他伸出手,想去触碰,想问问柯西宁,疼不疼。
  柯西宁叹了口气,蹲下来,如释重负道:“我们离婚吧。”
  第18章 离开
  离婚,这个字眼看似很沉重,但柯西宁说出来之后,却好像彻彻底底地解脱了背在身上的负担,他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连看着对面这个恨不得永远都不见面的男人,都不怎么碍眼了。
  柯西宁甚至觉得,也许他们以后还能成为点头之交的朋友。多年后,他有他的社交圈,严叙有严叙的社交圈,两个社交圈不小心碰撞到,也能蜻蜓点水地错开,心中没有芥蒂,擦肩而过。
  这就是他和严叙最好的结局吧。
  ……
  严叙低着头,没有看柯西宁,只是抖着手往衬衫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胡乱地塞进嘴里,从茶几上捡起一个银制的打火机,凑进去点烟。
  “啪嗒”一声,没点着。
  他竭力保持冷静,颤抖着手继续点烟,仍然没有点着。
  这打火机不便宜,是柯西宁当年送给严叙的生日礼物。柯西宁送的时候,笑着说:“严叙,我送你这个,不是鼓励你抽烟的,是让你每次看到这打火机,都能想起我,然后试着少抽几包烟。人家都说肺病都是抽烟抽出来的,我想你和我一起活到一百岁,然后两个老爷爷,一起手牵手去公园散步,所以你不要再抽烟了。”
  柯西宁笑着说要一起长命百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一转眼,柯西宁就不要他了。
  连续几个开关声,严叙没有放弃,一次次按着那打火机,好像只要多尝试一遍,那火苗就会重新窜起。
  柯西宁皱了一下眉,说道:“你别试了,没燃料了。”
  严叙停止了一次又一次机械化的行动,他扯开衬衫的第一粒纽扣,跨坐在沙发上的腿稍微分开了一些。
  他压着嗓音说:“有的,前两天我刚换的燃料。”
  鼻音有些重。
  “那就是坏了吧,这玩意儿都用了那么多年了,也该寿终正寝了。”柯西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他觉得话题不应该再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扯。他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丢在茶几上,明明白白地摆在严叙的面前。
  严叙拿起了文件,问:“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柯西宁想着严叙真是明知故问,那么大的几个字写在明面上,他还要多问一遍。他坐到另一处沙发上,“你不用担心,我找的这个律师是蓝宇多年的好友,他很有职业操守的,保证不会泄露我们俩之前隐婚的事。”
  严叙捏着离婚协议书,静静地看向坐在远处的柯西宁:“怎么?你现在这么讨厌我,连坐在我身边,都不肯了吗?”
  从柯西宁提起离婚,严叙直到现在才抬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柯西宁注意到严叙的眼眶是红的。
  他有些拿不准严叙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放心,离婚协议书上都有写明财产归属。我不会拿你一分钱的,我自己的东西自然会拿走,你的我也不会动。房子虽然署名是我的名字,但却是你付的全额,这么多年我住着也算是占你的便宜,所以房子我不会要,我会过户给你。”
  说到这里,柯西宁笑了笑,把签字笔都放在了茶几上:“房屋转让书我都拿来了,你可以和离婚协议书一并签了。”
  严叙看向离婚协议书,最后那一行,柯西宁已经签上了他的名字。
  “我不离。”严叙定定地看着柯西宁,怕没说清楚,又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像是在说什么誓言,“柯西宁,我绝对不会离的。”
  话音刚落,严叙就在柯西宁的面前,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柯西宁仍然无所谓:“你撕也没事,反正我可以打印十份二十份,甚至上百份,就几分钟的事情。但我离婚的想法是不会变的,大不了我们分居耗上几年。反正七年都耗完了,还怕这区区两年吗?”
  严叙垂落下来的手紧了一下,又松了开来,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我相处的每一天都很折磨?”
  “是。不止每一天,简直每一分钟都很难受。”现在就是如此,柯西宁完全待不下去了。他没有再理严叙,从主卧室拉住一个大行李箱,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地收拾到里面。
  男人的衣服很相似,通常就几件衬衫和毛衣,外套也差不多,清一色全是深色西装。让木匠做衣柜时,严叙怕把两人的衣服混淆,专门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衣柜,柯西宁的衣服都放在左边那个。
  可怎么样都会弄混。
  柯西宁发现行李箱里多放了一件严叙的毛衣,就是他送的那件,灰色的高领羊毛衣。世事难料,前几天严叙还穿着这件毛衣和柯西宁做爱,今天他们俩就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他把灰色毛衣扔到卧室的床上,严叙也紧跟着从客厅走进来,倚在墙边沉默地看柯西宁收拾。
  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卧室通往外面的通道。
  柯西宁无语地说道:“让一让。”
  严叙没有动。
  柯西宁一把推开严叙,往浴室走去。浴室放着的洗漱用品都是成双成对地的。黑白的洗漱杯,同个牌子的电动牙刷,连剃须刀也是一样的。他把所有属于他的那一份扔进垃圾桶,把垃圾袋打结。
  这七年,说短真的不短,但柯西宁放在这所公寓的物品,竟然不多,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整理清楚了。
  他重新回到主卧室,严叙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柯西宁盯着床单出神。这床单是艳丽的大红色,绣着龙凤吉祥,老土又古板,对两个成年男人来说,实在不合适。可这床单对柯西宁来说,就和那鸳鸯瓷盘子是一样的寓意,是他当年和严叙一起挑的。
  严叙在床上甜言蜜语时,还说过,他皮肤白,头发黑,躺在这大红帐子里,特别好看。
  他不太想严叙以后带白梓蕴回来,也躺在这个床单上你侬我侬,这样柯西宁怕自己会吐出来。
  柯西宁对严叙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严叙说:“……什么?”
  “我能把这床单拿走吗?”
  严叙愣了一下:“嗯。”
  严叙说是那么说,人却没站起来。柯西宁想着,严叙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迟钝了。
  他叹了口气:“那你站起来,别坐着。”
  严叙就机械地站起来。
  柯西宁把床单和被套扯下来,棉被芯子给严叙留了下来。而严叙仍然杵着,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很碍眼。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