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这些东西也太多了,一千两银子,我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郦沧山满脸苦恼,韩氏说的没错,她把他养大,她一把年纪了,压箱底的东西可能顶多就是两根银簪子,更不要说金子了。
“人家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慢慢还,十几年而已,等十几年之后,我肯定都死了,你能活十几年,我呢?我可等不了。”
“这……”
一看郦沧山,显然已经动心了,郦芜蘅很无奈,一千两,郦沧山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她不止一次在心里感概,幸好关氏不在这里,要是听到这话,肯定早就气得流产了。
“爹,你要想清楚,有一就有二。我们家现在负担不起这么多钱,你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十几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这些债又落到了大哥二哥身上?大哥二哥到现在还没娶亲,爹,你只想着奶奶,她今天这样的做法,很显然就是吃准了你会付钱,吃准了我们家会为她付钱!这一次是一千两,下一次,要是一万两呢,我们也要为她买单吗?”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啊,我找我儿子,你们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就算了,我儿子为我买点东西,你们在这里胡咧咧什么?什么一万两,我买不上这么多东西!”
韩氏很不乐意,指着郦沧山,“沧山,你就可怜可怜娘,行不行?我老婆子长这么大,还没穿过金银的东西呢,你忍心再送回去吗?”
韩氏这话倒是没有说假,她这辈子,所有的钱财包括她自己都奉献给了郦沧海,而她也没有女儿,那点压箱底,顶多就是几根银簪子罢了。
闻言,郦沧山低下头去。
这是韩氏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软,郦芜蘅摇摇头,“奶,你想要金银,可不用一下子买这么多,又不是你自己付钱,这么多钱的金银,你是要把人家整个店子都搬空吗?是,你是没有戴过,我娘以前也没有,可有谁像你这样,一家伙就要了一千两的金银首饰?你逼着我爹付钱,我爹没钱,你要我们兄妹几人负担,我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逼着我变卖皇上赐下的东西还是要我大哥二哥一辈子不成亲?”
韩氏暗道:你们成不成亲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她明白,自己这话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来神都这么长时间,别的她还不清楚,但是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出来走走,听了很多,了解了很多,她也明白了一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特别是这个时候。
郦沧山仔细寻思,也这样啊,家里虽然不是他管家,但他也知道,想要在神都买房子,想要开店,他们家那点钱,哪里够啊!
“娘,要不,你先还回去,我们一点一点,慢慢还,行不行?”郦沧山试着跟韩氏沟通。
“我才不,你们就想骗回去之后,不再给我买了,你们什么形式,以为我真的是傻的吗?”韩氏大手一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东西,到了我手上,就别再想要回去了!”
郦芜蘅气得不行,递给郦恒安一记眼神,郦恒安将郦沧山拉起来,郦芜蘅站在韩氏面前,“好,既然你要,我们要是不给,似乎显得很不近人情,你要,行,二哥,你把她交出去,等下我们就去京兆尹,然后贴出告示,我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拿什么还!”
“你还反了天了不成?”韩氏慌了,指着郦芜蘅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找我自己的儿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儿子你爹都没说话,你们在这里胡咧咧什么?我警告你们,你们少在这里胡说,我,我生了他,你们说什么没关系,说出去,你们,你们全部2完了,我朝我代,皇上以孝治国,你们敢这么做,你们都别想在神都落脚!”
郦芜蘅眼中微微一动,韩氏只是个乡下无知的老妇人,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远门,她知道什么皇上以孝治国,她知道什么他们家都完了?
郦修远他们兄弟飞快看了一眼,郦芜蘅想到那天闹事的人,想到韩氏,她总感觉身后有一双手,无形中一直推着他们家,走往深渊。
“谁告诉你的?怎么可能,奶奶,难道你忘了,几年前,我们家在村里大部分人的见证下,你签了字,按了拇指印,你跟着小叔,我们家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我们没有不孝,倒是小叔,你要是去告,我们不会有事,但是小叔句惨了,你去试试看!皇上治罪,也要讲求证据的,皇上只要派人回去问一问我们的邻居,问一问我们村的人,就知道了,可欺骗皇上的罪名,你承担不起!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
郦芜蘅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对韩氏的话,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我也我爹已经说了,我们家也同意,慢慢给你买,你却不肯,你非要我爹还债,我倒要看看,说出去之后,谁相信你!他们只会说,是你,你逼迫我们家!”
第626章惹不起我躲【上】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这样才能制住韩氏,郦芜蘅不想将事情闹大,别看她现在说起话来很有底气,实际上她自己清楚,对,这件事说出去,他们没多少错,但皇上对大哥的印象可能就会大大降低,还有二哥,甚至是对她,一个对老人不好,害得长辈跳出来指责他们,这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教他如何放心的重用郦修远?
因此,韩氏肯定不能说出去,但是,她又不甘心,一千两银子,他们家现在肯定拿得出来,但就像她说的那样,自己两个哥哥都二十出头了,关氏现在忙着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没工夫管他们,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操心。
郦沧山原本正跟郦恒安挣扎,闻言,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郦修远急忙说道:“是啊奶奶,你要是慢慢买,多少给我们家喘口气,你不能将我们逼的狠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爹听到你一辈子都没戴过,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你也不能一下子就将他逼进死胡同啊。他也没说不给你买,我们兄妹几人也说了,愿意给你买,慢慢来,这样,我们多少有个喘气的机会,奶奶,你说对不对?”
韩氏细细想了想,她生怕郦芜蘅到时候真的将她丢出去。
要这个家郦沧山能够当起来,她一点也不会害怕,毕竟,那是她的儿子,但是郦芜蘅。本来他们兄妹几人都恨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一个机会,他们会放弃吗
她嘴上说着很厉害,可真的将她一个人丢在神都,她心里还是很害怕,毕竟,在这里,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外人罢了。
“你们真的以后会慢慢的给我买?”
韩氏试探性的问了问他们几人,郦芜蘅急忙给郦恒安递眼色,郦沧山此刻回答她:“娘,我们慢慢买,一次买一样,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就能买上这么多东西了。我们现在真的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娘,你看,现在我们是不是把东西还回去?”
韩氏恋恋不舍,抱着包袱的手缓缓松开,在里面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了一样,对郦沧山说道:“沧山,我都是心疼你,才放弃了这么多东西,你说的,以后慢慢的给我买回来?”
郦沧山点点头,郦芜蘅在一边冷笑,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可是,她会让她如愿吗?
“是娘,我一天攒一点钱,一定都给你买回来。”郦沧山很笃定的告诉韩氏,“娘,以后这些东西,我们逢年过节买点就好了,要是每天都买的话,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啊,你说是不是?”
郦恒安此刻上前,已经将包袱拿在手上,韩氏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听到这话,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啊沧山,逢年过节买一次?那不行,一年才过一次年,那我一年只能买一次?我不干,你们必须答应我,每个月都给我买,要不然,我,我……”
郦恒安将包袱举在手上,韩氏冲过来,没抢到,“奶奶,你想怎么样啊?再继续买?今天我们就把话放在这里,家里目前确实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你要是买多了,我们家负担不起,那就不好意思,你看神都哪家愿意养你,你跟着去就行了。要是你没地方可去,也没关系,爹,你就送她一起回去!”
郦恒安心里一直压着对郦沧山的怒气、怨气,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不能拿出一点男子汉的骨气来,他奶奶只要一哭闹,简直比每年下雪还要准,她爹一准妥协。
为了这事,关氏自己都气病了好几次,他们兄妹几人,轮番上阵,依旧没什么用。
郦沧山微微一愣,随后淡淡的说道:“是啊娘,要是你再这么做,那我就只好送你下乡去了。要不然,我们家就算是开的是金子铺子,也经不起你这么花啊!”
韩氏不甘心,咬着嘴唇,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这里的人见了,除了郦沧山之外,其他人对她的感觉很无感。
回家之后,韩氏郁郁寡欢,抱着那支最重的金簪,也不开口说话,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屋子里。
郦沧山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之后,他将气撒在几个孩子身上,“你们奶娘年纪大了,大夫说了,她身体不好,你们,你们在……”
郦恒安一听就来气,直接反驳道:“既然这样,那你还钱就是了!刚才你不是也同意了吗?现在说什么后悔了?”
郦沧山顿时不言语了,郦修远此刻走到郦沧山身边,先是瞥了郦恒安一眼,郦恒安恨了郦沧山一眼,郦修远才轻声说道:“爹,奶奶这样的做法,你猜她为什么能够做得出来?还有,皇上以孝治国,这事,你知道吗?”
郦沧山不解,“修远,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爹,你自己好好想想,奶奶今天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和你的放纵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次只是一千两银子,就像蘅儿说的,下一次,要是一万两呢?你不要否认,奶奶这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来这里,我们家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亏待她了,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们到底什么地方亏待她了。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们,一千两银子,我们家怎么拿得出来?这一年多来,恒安做生意多艰难,你也看到了,我们一家,全部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你只想到了你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做的,可何曾想到恒安,想到我们几个?爹,我们当初同意你将奶奶接到神都,那是因为你说她身体不好,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郦修远这一番话,说的郦沧山抬不起头来,“子不言母过!”
郦芜蘅很无奈,到了此刻,郦沧山还是站在韩氏那边,真的,要是关氏在这里,怕是早就气得流产了。
“是爹,你不应该说奶奶的不对!你也知道,哪怕她做的不对,你也不能说!我当初就说过了,你要是愿意,你养着奶奶,你把你的钱都给奶奶,我们什么也不说,可问题是现在你给不起那么多钱,你给不起!”郦芜蘅一针见血,“我们兄妹长大了,娘我们可以养,哪怕是娘生出来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你就算不想养,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养着。你以后只要养着奶奶就行了,我们不会说什么,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