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梅花村的人来来往往,郦芜蘅家里像一个流水的客栈一样,来买种子的人络绎不绝。
村里人的亲戚,亲戚的亲戚,亲戚的朋友,郦沧山看着仓房中的粮食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
郦恒安急忙去县城雇人去了,等那边人来了,教他们上手之后,郦家一家都要去县城了。
韩氏和郦沧海来了几次,孙玉娘和王氏知趣,没来,韩氏他们来拿了几十斤的种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郦沧山也不好朝他们要钱,关氏无奈的摇摇头,也知道,几十斤种子,算是打水漂了。
韩氏一共才三亩地,哪里用的了几十斤种子,把他们家的种子留起来之后,还剩下几十斤,她干脆就向来梅花村买种子的人兜售种子。
郦恒安从县城带回来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男的最大年纪在三十多岁,女的也是三十多岁左右,还有两个半大儿子,他们是一家人,因为孩子太多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变故,不得已,才将自己给卖了。
这家人姓吴,男人叫做吴大柱,郦沧山带着他去磨坊,花了两天的时间教会他榨油,之后关氏又带着吴大柱的女人去菜园子和菜地,教她种菜,还跟她说家里不要留种子,种子没了,就去县城找他们要,马车留给他们。
家里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吴大柱家人太多了,郦芜蘅直接拿钱给他,让他找人再修建一栋房子出来。
关氏看着屋里的一切,有些感概,虽说这人往高处走,只是这个地方,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现在就舍去,心里还是很留恋。
郦芜蘅坐在澹台的书桌前,揪着自己的头发,她身边的小彩顶着一双大眼睛,到处看。
澹台已经习惯了小彩随时随地跟着郦芜蘅,在她的眼睛里,他什么也没看到,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她没有,太过天真,而且,她似乎只认准了郦芜蘅,几乎都跟在她身边。
“我娘似乎并不同意!”郦芜蘅很无奈,澹台在练字,他临摹的是瘦金体,他弯腰,手握得笔直笔直。
澹台定睛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将笔放下之后,俯身吹了吹:“你们准备去县城了?”
郦芜蘅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二哥要忙着附近几个县城的一品香,而且,我们还要买地,这些事情都得他一个人去跑,所以,县城的铺子没人看着,我们就必须去看着。而且,我们在西康县也买了地。”
“你倒是很喜欢地!”
郦芜蘅不明白澹台的意思,说是讽刺她吧,好像又没有,可若是说没有吧,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对劲啊。
“既然如此,想不想做全国最大的地主啊?”
这不是废话嘛,这是她的终极目标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反正我爹娘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恩!”
澹台就这么说了一句,就没了,郦芜蘅狠狠的鄙视了澹台,才带着小彩往家走去。
谁知道刚到家,郦沧山和关氏拉不住韩氏,她非要进地窖去看种子,无论郦沧山怎么跟她说,都不相信。
关氏怒了,放开韩氏的手:“郦沧山,你松开,她不要看嘛,让她去!”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而且地窖里的种子是真的没了,何况他们明天就要搬到县城去了,关氏就不想跟韩氏扯不清。
韩氏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们就像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是你娘,你们赚钱也不带着我,真是一群白眼狼。”
韩氏说完,就麻利的钻进了地窖,他们家的地窖很大,不过此刻,里面除了一些白菜等,种子基本上没了,还剩下一些,是郦芜蘅给家里准备的。
韩氏走过去,把地窖都看了一遍,只看到半袋种子,气得跳脚骂人,关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说了没有就没有!”
韩氏气得不行,一跺脚,将他们家的那袋种子给扛起来了,关氏怒了,黑着脸,韩氏想跑,当她从关氏身边过,准备跑出地窖的时候,关氏毫不留情,一把将袋子夺了下来,指着韩氏的鼻子就骂道:“你到底要不要脸?已经给了你几十斤种子,还不知足,这是我们家的种子,你全部拿去了,我们家还要不要种地了?”
郦沧山也是有些生气,他懦懦嘴巴:“娘,我们家真的也只剩下这么点了,你就不要闹了,好不好?”
韩氏见关氏表情狰狞,讪讪的抽动了几下嘴角,悻悻的说道:“不就是一点种子吗?抠成这样,不给就算了!”
这天晚上,关氏气得饭都没吃下多少,因为第二天就要走了,家里交给吴大柱他们一家,郦沧山还特意去了里正张清树家,让他多多照料吴大柱他们。
郦沧山现在在梅花村的地位很高,张清树没多想就应下来了,还让他跟吴大柱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关氏将东西收拾到箱笼里,还在一边叹息:“你外公这都回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不回来,说什么要看看小孙孙,我看啊,他们八成是想借此机会把他留下来,你外公身上有点钱,这一帮不孝顺的东西,以为他们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
郦芜蘅和郦芜萍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三个箱笼,小彩很奇怪问关氏:“既然这样,伯娘,为什么外公还要回去呢?”
“谁知道呢,你外公啊,就是有病,他那几个儿子,谁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偏偏非要回去。明天我们就要搬到县城去了,我们一走啊,他就是被欺负了,我们也不知道!”
第528章荒唐
小彩皱着眉头,既然那几个儿子这么不乖,那就弄死他们好了,就像主人的奶奶和小叔,那么讨厌,为什么不可以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彩就贴着郦芜蘅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郦芜蘅抚摸着她的头,小声告诉她:“小彩,你知道为什么世间这么多动物,但是为什么只有人类占据着统治的地位吗?”
“因为灵气少啊,要是灵气充裕的话,肯定很多都能化形。”小彩不假思索。
郦芜蘅摇摇头,“可能也有这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人之所以为人,那是因为人上顶天,脚踏着地,意味着顶天立地,再看‘人’字,两个人才能支撑起这个字,对不对?所以,人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人家都说乌鸦尚且知道反哺之情,人为高级动物,为什么就忘记了呢?我奶奶确实很令人讨厌,可我们也没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要不然,成立什么国家,要什么法度呢?何况她养大了我父亲,不管她曾经怎么样对待我父亲,可现在,我父亲健健康康,娶妻生子,在这一点上,我们纵然不喜,可是该做的,依然不能落下,不然,我们就比畜生都不如。”
小彩似懂非懂,郦芜蘅感概,其实不管在什么年代,不管在什么地方,有些人心里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道德准则,或许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傻,但他们做了,就无愧于心!
第二天,郦家搬家,郦恒安找来了五六两马车,整个梅花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非凡。
郦芜蘅和郦芜萍以及小彩关氏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子,就看到孙玉娘挺着肚子,和她的亲娘王氏以及婆婆韩氏郦沧海站在最前面,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斥着嫉妒之情,韩氏更是,见他们的马车走远了,就跟大家说道:“哎哟,我这命苦啊,老大有出息了,就把我这老娘丢在乡下,这养儿子有什么用?都是去了媳妇儿忘了娘,要我说啊,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说完,还不忘瞥了一边的郦沧海。
郦沧海就当做没有看到她,扶着自己的媳妇儿,亲切的问她:“怎么样?肚子还舒服不舒服?”
后来,村里不少人围着韩氏,你问问,她也问问,韩氏很得意,不管是谁问她,她就跟大家伙吹牛。
郦沧海和孙玉娘还有王氏都回家去了。
坐在床上,孙玉娘一只手捂着肚子,王氏在一边拿起针线篮子纳鞋底,孙玉娘的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郦沧海端着一碗糖水进来给她喝,她都没反应过来。
“玉娘,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