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说了这半天,竟没有半点反应,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了,按说这样的少年郎,最经不得激,一激什么昏招都使出来了,到时个他们就能抓住对方的辫子,也就奈何不了他们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不接茬呢?
“我瞧着这天时也不早了,大家也不知晚饭吃了没有,累了一天,也该回去歇着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留几个主事的,咱们进里间慢慢的说,何至于就一窝蜂的,全都涌进了庄子来,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怕也是说不清楚的。”赵松柏盯着一众人等,缓缓说道。
见众人一时谁都没有反应,他便指着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道:“不知这位姓甚名谁,可作得主否?”
那也就是一平凡的庄家汉子,见这打扮气度均是不凡的少爷,居然跟他说话,一时就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问,问我作甚,我啥也作不得主啊!”
“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回家去,留下来的,自然就是能做主的,若是不能做主,还要在庄子上逗留的,我就视他是来捣乱的,乱棒打出去不提,闹事严重者,直接押送官府。”说到后面,语气甚是严厉。
那汉子听这么一说,也有些怕了,被打一顿受了伤,就没法干活了,更别提送官府什么的,这就更吓人了,他一个庄稼汉子,连官府的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更别提说到官府就让人害怕。
顿时便诺诺道:“走,我这就走,东家勿怪哈!”说着心虚的抬起头,悄悄打量了一眼,就没敢再多留,抬脚出了庄子,往家去。
有了人带头,那胆小怕事些的,也陆陆续续的走了。
“哎,我说你们走什么啊!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这才三两句话,还没个结论,怎么就走了啊!”那领头之人,见人群退散,心里有些着急,忙伸手去拉人。
被拉住之人,也有些犹豫,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左右为难。
“我都已经说了,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留下几个主事的,咱们进庄子里慢慢分说,其余闲杂人等,各自家去,不然等着我来撵人,那就没脸面了。”赵松柏适时的又是一番言语威胁。
那被人拉住之人,一听这话,再不敢逗留,心想着这事儿也不是他起的头,真留下来也做不得主,真要被人乱棒打了,找谁去?
眼见拉了几个人,都拉不住,几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之前还闹腾十足满庄子的人,此刻零零散散的全都往外走去,独留下五个人,站在赵松柏身前,纹丝不动,冷冷的打量起赵松柏来,眼神讥诮,似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争执
待人走尽,只余眼前五人时,赵松柏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走进了庄子里。
这个庄子不算大,但前前后后的房间加起来,也足有二三十间吧,赵松柏也只在此处住过几天,对此处并不算熟悉。
住在庄上的,也就庄头一家七口,别无他人。
眼见东家进了庄子,庄头急忙跟着侍候,还打发了家里的小子,让家中妇人出来给上茶。
九江等人,自然是眼着赵松柏的,他这一动,几人也跟在他的身后,独独留下这院中五人,冷清清的站在院子里。
“二哥,不是说要跟咱们商量事么,怎么把咱们晾在这儿,这啥意思?”
“是啊二哥,我瞧这东家当了惹,咱们是不是……”
“怎么,怕了?咱们都走到这一步,怕了也晚了。”冲几人冷哼一声道:“现在可不是咱们该退的时候!”
“对,二哥说得对,那老财主都给咱们顶走了,还怕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成,哥几个还是该摆出点派头来,就不怕那小子不虚。”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走,进去会会那小子,看他耍什么花样。”被称为二哥的汉子,狠狠吐了口唾沫,如是说道,带头走进了庄里,四个汉子随即跟在身后。
大厅里,赵松柏已经端着茶杯,小口的慢慢啜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看这动作,却显得极为悠闲,仿佛之前这院中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如今在外郊游而归一般。
那被称为二哥的汉子,看着颇为牙疼。
要说这汉子,其实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名叫柳二壮,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年纪,人如其名,人生得又高又壮,曾跟着个猎户学过打猎的本事,也算是见过血腥之人,为人就有了几分狠劲,但光有狠劲也成不了什么事,其实这人也是有几分头脑的,也正因为此,以前那老财主,奈何不了他。
要说其实也不是真正奈何不了,而是那老财主年老体弱,惟有个闺女养在身边,他其实也是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他一个老头子,倒也不怕什么,只担心自己死后,这些人会把仇恨记在闺女身上,所以宁愿退一步,不与这些人为难,倒纵得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柳二壮见人喝茶喝得有滋有味的,而他们几人进来,人家却愣是没看见似的,这一时半会他心里出琢磨不透。
他也不是什么会客气的人,主人家不招呼,那他就自己找地方坐了,身后几个,也有样学样,挨着坐了下来。
“柳庄头,咱们哥几个也渴了,赶紧上茶来!”格二壮不耐烦的说道,他这人脾气有些爆,唬着脸这么一喝,也是很能震慑人。
果然这庄头就被他吼得腿脚发软,连声应道:“是是,二哥先等着,我这就去招呼我那婆娘!”
只他这一才动作,就引得赵松柏侧目,一个身影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柳庄头,咱们大少爷风尘仆仆的才到,你不在这儿作陪,是要去哪儿?”九江话语冰冷,眼神冷冽。
这庄头儿还真是,当谁是他的主子呢,大少爷都没发话,他就敢去给人上茶,还有没有把大少爷放在眼里。
这柳庄头,一时只觉得心肝儿乱颤,他这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上个茶么,这是待客之道啊,随即又醒悟过来,待客之道是如此没错,可柳二壮这样的人,可不是庄里的客人,想明白了,又觉得冷汗直下。
要说这庄头的位置,虽然做得不甚如意,但其中的好处,可没法跟人说,他们一家七口,也全靠着这个吃饭,要是得罪了东家,撸了他庄头的位置,只这么一想,便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这可不成啊,没有庄头这份活儿,他们一家得喝西北风去。
“呵呵,东家…东家,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侍候着!”
赵松柏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继续喝着杯里的茶水,要说这庄子上还真没什么好茶叶,他这种不讲究的人,都觉得这茶喝得没滋味。
柳二壮见连口茶水都不给喝,心里很是看不起,觉得这小子也真不够大气,不过这纹丝不动的喝着茶,还真是沉得住气呢!
要说这厅里,十来人聚在一处,竟是无一人出声,静得落针可闻,刚开始还好,可慢慢的,就有人坐不住了,柳二壮虽然还能忍,但他身后几人,却是心虚得很,根本坐不住,直觉得那椅子上有针似的,坐得让人难受啊!
要按他们的脾气,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也会比如今这样更让人觉得痛快。
“二哥…二哥……”一汉子悄悄的扯着柳二壮的袖子,小声的唤道。
他真是有些懵,如今这是什么状况?心里只记得,说是要商量事的,怎么进来了,却没一个开口的,那东家也就算了,怎么二哥也不说话呢?
柳二壮恼怒的转头瞪了身旁的兄弟一眼,真是没眼见的,人家毛头小子都稳得住,他这是白活了这些岁数,连个小子都比不了。
有了这一打岔,他要是还忍着不开口,明显就弱了已方气势,柳二壮不由清咳了两声,道:“说起来,这事也是东家你做得不地道,要知道咱们庄稼人,那就是靠地过日子,好好的庄稼你不让种,非要让咱们种那不能吃的玩意儿,也怪不得咱们兄弟在这儿起争执。”
辣椒是什么东西,柳二壮又岂会不明白,他当然也知道这玩意儿值钱,比种庄稼划算,但有好处,总想多占一些,以前不也是靠着这胡搅蛮缠,而得了便宜么。
“对,就是,总不能让咱们吃亏,怎么也得再减一分租子才行,不然,咱们岂不是白忙活这一季。”柳二壮话才说完,身后的汉子,就立马附和着说道。
赵松柏淡定的扫了一眼,嘲讽道:“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目的,不过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闹腾得整个庄子都不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