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根戴出去都跌份的银簪,以卫有妆如今洛北王侍妾的身份,她绝对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巧取豪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东西的确是她的。
见诗诗仍旧是不服气,顾烟寒让夏至拿来一盒子东西递到她面前:“你这里什么吗?”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每样都说不上很贵重,但绝对比卫有妆那跟簪子值钱。
诗诗不明白顾烟寒的用意,摇了摇头。
“这些是你亲娘当初典当的首饰。王爷后来派人赎回,打算等你长大后一道交与你。因为与玉佩不是同时期赎回,所以没有放在一起。今日你走,我本是想将这些东西给你。”
“谢谢王妃。”诗诗口中弄感谢,眼神却还是不断瞥过卫有妆手上的银簪。她如今争得不是那根银簪,而是那口气!
顾烟寒见她还不死心,心中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娘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她的首饰最低也是什么标准?”
诗诗一震,她隐约记得自己亲娘是做皮肉生意的,而且原本还是头牌……
她一颤,惊恐的望着顾烟寒,怎么也不希望她说出来。
顾烟寒向来不怯于给人难看,但诗诗到底占了年纪小的优势,让顾烟寒没忍心辣手摧花:“你自己清楚。我与王爷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做人最重要的是磊落。这件事,出了这个门是谁也不准再提。你早些去庄上吧。”
话音刚落,颜夏进来会回禀:“王妃,大雪封路,一时半会儿恐怕是走不了。”
“那诗诗先回去,等路好之后再走。褚妈妈,你带两个人去照顾她。”顾烟寒吩咐。所谓照顾其实是监视,免得诗诗在做什么惊天大案来。
褚妈妈带诗诗走,顾烟寒单独将方氏和卫有妆留了下来。
“你们可还有亲眷能投奔?”顾烟寒问。
两人一愣。
卫有妆还没反应过来,方氏惊愕的问:“王、王妃是要赶我们走?”
“是不想误了你们。”顾烟寒,“你们进府比我早,王爷待你们如何,你们比我更清楚。如今你们年纪不小,若是再在府里,也不过是虚耗青春。早些出府,还能有个别的奔头。”
“这、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王妃您……”卫有妆惊讶的舌头都在打架。
“是王爷的意思。只是他前些年都征战在外,无暇顾及。府中大小事务全由老王妃做主,才耽误了你们。如今我身子好转,也该为你们打算起来。若是有亲眷可以投奔,年后拿了放妾书就能走。若是没有,也可单独找一个院子出去过活。王爷与我会给你们各一份嫁妆,足够你们吃穿无忧。”
卫有妆大事没有主意,只能看向方氏。
方氏惊讶过后,很快应下:“多谢王妃。奴婢当年来王府,不过是为求王爷救命,阴差阳错成了王爷的妾室。这些年来,王爷与王妃待我们姐妹的好,我们心里都知道。”
顾烟寒就知道她是个识趣的人,又看向卫有妆:“你呢?”
“王妃,奴婢知道您是为奴婢好。可奴婢……奴婢……奴婢出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过活……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奴婢没有亲人可以投奔……”卫有妆刚好些的眼眶这下又要红起来。
“我记得你会弹琴,可以去乐坊应征个琴师,教些徒弟。就算不出去做事,只要不去滥赌,王府给你的东西足够你生活。”
卫有妆还愣愣的。
顾烟寒从袖间拿出来三份文书:“这是你们俩的放妾书。这一份,是你的卖身契。”她递给卫有妆,“拿去烧了吧。”
“谢谢王妃!”卫有妆大喜,连忙接过,仔仔细细的看过,见的确无误,当即丢入身后不远处的暖炉里烧掉。
“若是不愿意走,往后恐怕也不能留在王府,要调去别院或庄上。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人苛待你们。若是那里的奴才不懂事,你们随时可以回来找我做主。”顾烟寒又道。
方氏飞快的掂量过,当下垂眼:“奴婢愿意拿了放妾书离开。”
卫有妆原本还对席慕远抱有点幻想,可是又对顾烟寒的手段发憷。如今见方氏愿意走,她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跟着道:“那奴婢……也走吧……”
顾烟寒示意夏至去内室将两只锦盒分别交与她们:“里面是京城两幢院子、一块沙地、一块林地和一块旱田的地契。还有三千两银票和几样首饰。你们两个都是这些东西。”
这样的东西,就是大户人家嫁庶女都够了。
方氏与卫氏皆是大喜。尤其是那几块地,只要好好经营,足够让他们衣食无忧!
“你们年后走,年前可以去京城的两幢院子看看。身边的奴才若是愿意跟你们走,来我这里拿了卖身契也可以一道去。”
顾烟寒沉声嘱咐,“单身女子在外不易,尤其是钱财容易招人眼红。我给了你们什么,你们最好捂紧嘴巴,一个字都不要多说。要记得祸从口出。”
“奴婢晓得!”两人欢欢喜喜的到过谢离开。
顾烟寒长长的松了口气,倒在椅子上颓然一笑。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些富豪千金,问那些来跟自己抢男人的女人:说吧,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我丈夫?
颜夏给她轻轻按着太阳穴:“王妃也是太好心了,居然给她们那么多东西。”
顾烟寒一笑:“都不容易。这些对我来说九牛一毛,对于她们来说却是吃饭救命的东西。”
方氏原不过是为避免被舅舅卖掉的命运才逃来王府。而卫有妆从小就被卖去调教做瘦马,辗转进了王府。
若是有的选,谁不想当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这世界苦命的人太多,顾烟寒帮不了太多。方氏与卫氏没怎么得罪过她,她也犯不着逼死她们。能帮一个是一个。
雪下了一天才停,眼看天色向晚,所有人都以为诗诗今日走不成,顾烟寒却吩咐连夜赶路。
夜长梦多啊!
确认诗诗已经登上马车离开,顾烟寒这才回屋去抱暖暖,小家伙正在吐口水玩。
“也不嫌脏。”顾烟寒嘴上嫌弃,却宠溺的接过夏至递来的毛巾帮暖暖将口水擦去。
暖暖哼哼两声,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满顾烟寒将她的口水擦去。
顾烟寒在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这孩子一个月养下来,粉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子,一双眼睛更是灵动,一点也没有刚出生时又黑又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