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洛北王交还夜行草。”特使顶着周围一群将领要杀人的眼光,战战兢兢的道。
席慕远眉头微挑:“什么夜行草?”
特使道:“前几日,洛北王妃与人串通,用一颗萝卜骗走我们二皇子的夜行草。还望洛北王交还。”
席慕远的嘴角扯出一道笑意:“本王王妃靠本事骗来的药,凭什么要还?”
特使语塞,他还从来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洛北王也有这么无耻的时候!
呼延庆云听见差点气死,直喊与洛北王夫妇势不两立。
云中关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皇帝让席慕远回京,席慕远却以战事未平而留守边关。
几日后,镇远侯世子江清琰风尘仆仆的来到:“王爷,你真的不认姑母了吗?”
席慕远蹙眉:“舅舅没收到本王的信么?”
“收到了。可那是你的生母!”江清琰强调。
席慕远反问:“若是有一日,舅母也对你的世子妃下此毒手,你待如何?”
江清琰神色一顿,沉默些许后道:“那也是我的母亲……虎毒不食子,何一个母亲都不至于去害自己的孩子!”
席慕远冷哼。
原本还挺赞成将秦雨涵嫁与江清琰的秦少安听见这话,顿时也冷了脸:“烟儿妹妹不是老王妃亲生,所以就死有余辜了吗?这话若是传出去,往后还有哪家愿意将女儿嫁去镇远侯府?反正我们忠毅侯府是不会了!”
江清琰脸色微变。他知道父母这几日在为他议亲,想要在年后进京之时,与秦雨涵订亲。
如今看来是要泡汤……
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席慕远大袖一挥:“世子远道而来,今日暂且在元帅府住下。明日世子便可回去向舅舅报告。她依旧是本王生母,但不再是父亲的未亡人!”
第二日一早,江清琰还想要说什么,席慕远直接让送客。
秦少安与其说是来监军,倒不如说是来监视席慕远。他们不回京,他自然也不能走。
看在这大表舅哥还算厚道的份上,席慕远没有撵他。
如今已经深秋,顾烟寒望着一队队往回赶的商队,问席慕远:“今年还会打起来了吗?”
“突厥没有足够的粮食,打不起来。最关键的是,突厥可汗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席慕远与顾烟寒并肩站在城楼之上,伸手帮她将披风上松开的丝带系好。
若是突厥可汗能够撑过这一冬,来年必定有一场恶战。若是不能,可汗之位足够突厥贵族争上好几年,大应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席慕远才留守边关。他要杀了突厥可汗!
都有探子从阴山以北回来,突厥可汗的病一日重过一日,恐怕是过不了冬。
秋风一日凛冽过一日,还没入冬,北地便已经开始飘雪。
席慕远监督着顾烟寒将养身的汤药喝完,这才出门。忽然听见顾烟寒在身后唤他:“王爷!”
“嗯?”他转身。
顾烟寒揣着汤婆子走到他身边,看向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桃花眼弯成一道月牙:“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席慕远点头,不明白这有什么特别。
“在我们那里,这叫初雪。”顾烟寒因为被吹到冷风,下意识的往席慕远怀里缩去。
席慕远倒是不知道京城还有这样的叫法,蓦然察觉到怀中的人窜起身子,在自己脸颊上啄了一口。
他一怔,心中涌起无数的欢喜,收紧怀抱:“王妃这是舍不得本王走?”
“是看在初雪的面子上。”顾烟寒傲娇的道。
席慕远还是不懂这和初雪有什么关系,但也低头亲了她一口:“哪那么多考究?”
顾烟寒哼哼一笑。
煮酒在院外探头探脑,席慕远松开顾烟寒:“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你早些进屋,别冻着。”
“雪天路滑,王爷走路慢些。”顾烟寒目送他离开才进屋。
夏至为她端来热茶,愣头愣脑的问:“王妃,初雪是什么?”这两个月来,她亲眼见证顾烟寒一步步沦陷在席慕远手中。
顾烟寒淡淡一笑,捧着热茶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初雪要和最爱的人一起过的!
哼着不成曲的调子,顾烟寒美美的去午睡。
梦里,忽远忽近的听见有人在唤他:“烟寒……烟寒……你回来好不好……”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顾烟寒的心底涌起一股很不安的感觉,她拼命想要醒来,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可却不是她熟悉的元帅府,而是一幢深山别墅!
已经快在脑海深处消失的记忆猛然清晰,顾烟寒望着眼前瘦削的背影,震惊的难以呼吸。
“烟寒,下雪了。”他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神情落寞,声音嘶哑的像是一下子苍老了三十岁。
顾烟寒不敢动弹,落地窗上投影出陆篱憔悴的面容:“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你一直说要我陪你看初雪,我都有事在外……今年你回来好不好……我陪你看……”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顾烟寒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窗户上的倒影看的不真切,那原本已经在顾烟寒脑海模糊的面容,却是一步步清晰起来。
“我后悔了……”蓦然,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