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孩子，就会拿外祖母取笑。还好，还好，你手心还是热的，未曾被风寒侵袭。”
听着外祖母如此关注这一细节，慕烟绯只觉得暖意更重。
脸上的暖意也更加真诚起来：“祖母的身子可还好？屋里的银碳可还够用？我倒是忘了，二表哥自是细心的紧。”
此时站在角落的江晨沐这茬看向慕烟绯，挤出个笑意来：“烟绯表妹，这会不取笑祖母了，开始取笑二表哥了吗？”
眼见着二表哥虽然笑着，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的模样，慕烟绯微微看了眼江梦儿，却见江梦儿此时正用嫉恨的眼神看着她。
嫉恨？
她还嫉恨她？
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此时慕烟绯也不知该对江梦儿如何评价起来。
她笑着对二表哥眨眨眼，还歪了歪头：“外祖母，你瞧瞧二表哥，这可是拿烟绯取笑呢。”
二表哥笑着，并未接茬，连外祖母也笑了起来。
只是一旁被忽视的江梦儿此时却是脚步微动，朝着慕烟绯直直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似乎下一瞬就要跟慕烟绯决一死战。
“慕烟绯，你如今竟然还好意思出来！谁不知你与苏家小姐苏琳琅合谋，助她逃婚！苏琳琅是不顾声名的坏女人，你更是！”
“梦儿！”
江晨沐冷声呵斥。
江梦儿梗着脖子，却是见江晨沐没有其他动作，却是往前再走了一步，对着慕烟绯接着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会连这些原本属于我的良田铺子，全都没了吗！慕烟绯，你个贱人，你以为战王殿下当真喜欢你不成？他喜欢的明明是……”
江梦儿话没说完就被江晨沐一巴掌给制止住了。
他冷眼看着江梦儿眼神里满是冷沉：“梦儿，我原本以为，经历过这许多事以后，你能想清楚，收起对烟绯的针对，毕竟你与她早晚都成皇室中人，可没想到，不管我跟祖母对你说什么，你都不管不顾的针对于她！我只想问你，这般针对于她，对你有何好处！江梦儿，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愚蠢！”
这番话，让江梦儿愣住了，也不知是那一巴掌太疼，还是这番话，当真有让人深思的能力。
慕烟绯抿着唇低头，却是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略显凉薄。
于她而言，她珍惜的，只是那些曾经对她好的人，可是对于表哥跟外祖母，她与江梦儿都是他们的亲人。
所以，她能明白，他们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即使是江梦儿三番五次的找她的事情，也即使是江梦儿被责罚，可她心里是如此的明白，她跟江梦儿之间，被他们维护的，还是江梦儿。
可是江梦儿不明白。
罢了罢了，又不是小姑娘了，为何还要跟另一个小姑娘，争什么大人的宠爱。
此生她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好了。
想清楚了，慕烟绯连嘴角的笑意都真实了起来。
“外祖母，那些东西，本就是梦儿表姐的，您也无需为烟绯考虑，圣上册封烟绯为县主的时候便赏赐了东西了。”
那些东西，从皇家出来，再还回皇家，真的好吗？
外祖母定神盯着慕烟绯，只觉得心内一阵不舒服。
同样是孙女一辈，烟绯早就已经明事理，懂得该对亲人是怎样的态度了。
可梦儿却一直都想着索取，想着还能从这个江家，榨取出什么东西来。
失望，无边的失望。
可亲人是什么，亲人就是，无论你如何失望，都不曾放弃你的人。
外祖母微微闭了眼，再睁开，便是恢复成冷凝来。
她双眼冷沉的盯着江梦儿，眼神漆黑一片：“梦儿，跪下！”
江梦儿本就因着江晨沐那一巴掌，满心眼里，全是不甘怨恨的，此时让她跪下，她如何肯呢？
她冷哼一声，却是把脸扭到了一边：“我没错！”
外祖母心里翻江倒海的满是失望。
只是此时她却是再也没给江梦儿拒绝的机会，直接拿眼睛示意江晨沐。
江晨沐会意，直接一脚踢向江梦儿，江梦儿一时不察，直接跪了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开始撒泼胡闹，就听到祖母用叹息的声音道。
“既然今日梦儿跟烟绯都说了自己的意见了，那我便也就顺势安排了这些东西的归属吧，虽然烟绯说，这些东西给了梦儿她无怨言，可我有！有我老婆子在的一日，就断不能少了烟绯那份！”
慕烟绯了然的点头。
外祖母说的是，断不能少了烟绯的那份，而此时她已经不再一口咬死那些东西都给了她了。
虽然还是隐隐有些失望，但慕烟绯心里其实也清楚，从她开口的那刻起，她便也清楚的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她失望的也不是这些劳什子的东西，毕竟她与苏琳琅的铺子，此时已经开了不少了，光那些铺子的入账，此时也已经够她嫁人几次的嫁妆了。
她失望的只是，外祖母还是对江梦儿好。
即使她慕烟绯待外祖母自认为尽心尽力。
这便是，从小长在身边，跟不长在身边的人的待遇不同吧。
慕烟绯笑着，脸上却是半点不满都没有，反而也声音温柔道：“外祖母，有没有烟绯的那一份，都无碍的。”
外祖母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太过复杂，复杂到慕烟绯根本就不知外祖母的具体意思。
但即使不知她具体意思，慕烟绯也隐隐知道，是想要她不说话，静静待着看。
看？
看什么呢？
事情不已经有定论了吗？
第339章 ：山高水长
虽然不知外祖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慕烟绯还是顺从她的意思，站在一旁，就看着江梦儿狂喜的抬起头。
“祖母，你当真愿意这些东西大部分归我？”
见江梦儿因着这些东西，喜不自胜的模样，外祖母便觉得眉头跳的异常激烈。
生疼的难受。
可她此时却也没空去抚平，只能不耐的盯着江梦儿点了头。
有了祖母的首肯，那东西肯定便能拿到了。
江梦儿眼神微闪，却是又恢复成了原本慕烟绯刚进来时候的模样。
“祖母，梦儿就知道祖母对梦儿最好了。梦儿保证日后定会好好孝顺祖母！”
眼见着江梦儿在听到外祖母的话之后，便开始撒娇卖痴的模样，慕烟绯只是微微摇了头也不说些什么。
她只是个看客，老老实实的做个看客，就好了。
好不容易江梦儿心满意足的走了，外祖母这才把眼神看向慕烟绯。
她眼神里闪过些无奈，似乎还带着些担心：“烟绯，今日外祖母这么做，你可会埋怨？”
慕烟绯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怨。”
太过理所当然了，外祖母深深的看着慕烟绯，似乎想从她神情里看出别的东西。
但她仔仔细细看来，哪有什么别的东西呢？
烟绯这个性子，从来就是做了决定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悔的。
外祖母悠悠叹口气，却是从身上拿出个锦囊来，随即便是递给慕烟绯。
慕烟绯皱眉：“祖母，您这是何意？”
外祖母看着锦囊，眼神似乎涣散了几分，她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什么。
许久，等外祖母回过神，这才看向慕烟绯轻笑道：“拿着吧，这是外祖母留给你的嫁妆。”
嫁妆？
慕烟绯想要接过去的指尖微颤。
“外祖母，烟绯不需要什么嫁妆，您无需……”
烟绯话未说完，便被外祖母抢了话头。
“这个嫁妆，等到你嫁了人之后，才可以拆开。”
不明白外祖母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嘱咐来，但慕烟绯仔细看了下此时外祖母的神情，她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接了。
外祖母脸上满是坚定，不容置喙的坚定。
见慕烟绯接了锦囊，外祖母这才又恢复成一贯的微笑来。
“烟绯，今来，外祖母还未能与你好生叙话，便让你牵扯到粪土里，可是看了笑话吧。”
慕烟绯自是摇头。
“自家人的事情，计较什么劲，烟绯未曾觉得这是笑话，只是因为想法不同，仅此而已。”
外祖母赞赏的看了慕烟绯一眼，这才看向江晨沐，江晨沐摸了摸鼻子，这才轻笑着看向慕烟绯：“烟绯，今来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吧，因着梦儿这一闹，你也没能早些说清楚，可别误了事情。”
慕烟绯挑眉，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了，她总觉得二表哥这话，总有什么弦外之音一般。
但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可并未被谁知晓啊。
慕烟绯如此想着，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点不受影响的勾起：“二表哥当真聪慧呢，烟绯此次来，便是想要告诉外祖母一声，烟绯准备去法源寺为外祖母祈福，也算是为母亲给外祖母尽了心意了！”
听慕烟绯提到江梨儿，外祖母脸上便浮现出怀念的笑来，甚至那指尖都微颤了起来。
身形微微带着颤抖，外祖母眼神里满是光亮。
她微微点了头，那眼神却还是不知看向何处。
“烟绯准备何日启程？”
听到外祖母只问自己何时启程，却并未深究的模样，慕烟绯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知道，全是因着她提到了母亲，才会让一贯睿智的老人，变得如此神思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