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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嫌弃了的艾笙因为钻进耳洞里湿热的气息全身都僵住了,她脸上立刻熟透,垂着颈好久都没有抬头。
  苏应衡见她不动,便拉住她的手,“真是呆,走丢了怎么办”。
  他很久没有在公众场合闲庭信步,所以走得很慢,第一次见到繁华的霓虹似的,驻足良久。
  特别是看见公园里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他当了很久的观众。
  艾笙陪着他,丝毫没有不耐烦。他是个孤单的人,大概会喜欢这种热闹平凡的场景。但又永远融不进去,像和平常人生活在两种介质里。
  “等你老了,也到这里来跳舞吧,一定能吸引很多半老徐娘”,艾笙促狭地说。
  可苏应衡却淡笑着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我已经老了”。
  “你才三十一岁而已”。
  “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到第二天就忘掉昨晚偶遇的美女长什么样子,却把年轻时候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就是人老了的时候”。
  艾笙有点担心地看着他,“那你会明天会忘掉我吗?”
  苏应衡顿了一下,大笑起来,“大小姐,你是想提示我,你也是个美女吗?”
  艾笙跺脚,“我哪儿是这个意思?”
  苏应衡环住她的脖子往自己身前带,“乖,不要生气。我们艾笙美到让人记一辈子”。
  艾笙脸又忍不住红了,嘴角往上翘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她低头看两人的影子,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等苏应衡松开她,影子也分开了,她心里便有一股难言的失落。
  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到了中途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春雨,雨声沙沙地响,四处行人都把手里的东西遮挡在头顶,在路上飞奔。
  公园离家里并不远,苏应衡把自己外面穿的深色夹克脱下来,罩在艾笙头顶。
  艾笙急得不行,“你快穿上,会感冒的!”
  苏应衡不甚在意地说:“以前忙到连生病都不敢,生病了正好光明正大翘班”。
  他说得风光霁月,但艾笙心里却细细秘密地疼起来,她把那件夹克塞进苏应衡手里,大声冲他喊了一句:“我说过了,不要你生病!”
  然后转身往别墅区的方向跑去,将还未回过神来的苏应衡留在原地。
  这是艾笙第一次同他赌气,她回到家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幼稚矫情。
  但她就是受不了苏应衡不把身体当一回事。门一响,稳重的脚步声进来了。
  艾笙去浴室拿了一张干浴巾,回到客厅,把浴巾覆在苏应衡头顶,声音闷闷地说:“身上湿了,擦一擦吧”。
  苏应衡没动,眼睛被外面的雨水洗得透亮,看着她,嗓子有点哑,“刚刚为什么要生气?”
  艾笙心里五味陈杂,面上浮起懊恼之色,“没什么”。
  “因为害怕我生病,所以不高兴?”,他追问道。
  艾笙不满地说:“你生病的话,难道只有你一个人难受么?”
  苏应衡站起身来,把她按在怀里,就像一个冻僵的人在汲取温暖一样扣住她,语气却沉得有些危险:“你才多大点儿,就来担心我,嗯?”
  艾笙感觉他的手臂就像两条铁链一般锁住自己,这个拥抱无关感情,更像在发泄。
  “我是你的亲人,为什么不能担心你!”,艾笙也到了发怒的边缘。
  苏应衡手臂上的力道渐渐散了,他的下颌在艾笙头顶蹭了蹭,闭了闭眼睛,他哑声说:“大小姐,你真是……”,温暖到让人丧失推开的力气。
  两人莫名其妙地生气,又莫名其妙地和解。
  互道了晚安,然后回了各自房间。
  在睡觉前,艾笙在手机上设了闹钟。凌晨三点,枕头下的手机准时震动起来。
  艾笙是那种做了决定,就要坚决实行的人。即使睡意再浓,她也没有留恋被窝,下床穿鞋。
  只是今晚有些奇怪,她在花厅等了很久,也没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
  他难道已经脱离三点钟的魔咒,一觉睡到天亮了吗?
  艾笙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十来年,不会一朝一夕改变。这么一否定,她心里忽地有些担心。
  又等了十来分钟,她坐不住了,到了苏应衡卧室门口,“叔?”,艾笙轻轻叫道。
  回应她的是一阵咳嗽,艾笙不再犹豫,打开门进去,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凝固到了室内地毯上。
  “艾笙,你怎么起来了?”,苏应衡声音沙哑地问。
  艾笙大步走到床边,按亮台灯,看到他眼睛里毫无睡意,脸上微微泛着潮红。
  她把手掌贴到他额头,不太感觉得出来。又俯身上去,与他额头相贴,“有点低烧”,她得出结论。
  “像这种时候,暴饮暴食很快就能好”,苏应衡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说完了就被艾笙瞪了好一会儿。
  伸手用掌心罩住她的眼睛。他只觉得有趣,在进入瑞信后,他积威日甚,还以为敢反对自己人早已在世界上消失。结果这个女孩子就冒出来了。
  “艾笙,你对我好凶”,他语气却一点没有害怕委屈。反而掌心底下的睫毛一下下地眨动,痒到有一点想笑。
  “我哪有对你那么凶?”,艾笙的语气已经不知不觉放柔。说完她便去底楼找了医药箱,给他量体温,倒水让他吃药。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脑子里那根弦没那么紧,偏头看着他的神色,问道:“是不是还不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