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父亲回信再说吧,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送回去,近期这些兵符可能还有用。”
魏祁嗯了一声,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揽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的在她小腹上摩挲了几下,心说怎么还没有动静……
…………………………
魏国不再继续攻打楚国,这让身在楚京的楚氏一族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争吵也在不停的发生。
“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楚国不再攻打我们了,周国兵马却驻扎在那里不走了!还要我们一直提供粮草!”
“这么多兵马,粮草一日日这样供应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有人在朝中愤愤地说道。
一旁有人嗤笑一声,道:“刘大人,你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周军现在就退出去似的。”
“可是他们若走了,你知道魏军会不会再次攻打过来?到时候难不成你自己带兵去御敌吗?”
姓刘的官员管着户部,气的脸红脖子粗:“该不该让他们撤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咱们自己都要吃不起粮食了!到时候缺了你的饷银俸禄,赵大人可别来找我算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座上的楚滔听的烦躁不已,砰地一声拍响了几案。
“都给我住口!”
伴着这一声响,殿中暂时安静下来,但争执的双方仍旧梗着脖子怒视着对方,显然心中怒气还没有消下去,谁也不服谁。
楚滔头疼不已,深吸一口气问那刘姓官员。
“周军近来耗银多少?我们大概还可以给他们供应多久的粮草?”
“启禀君上”,那官员沉声道,“周军此次派兵五万,每月光粮草折算现银就要耗费数千辆,不是下官非要拿此事叨扰君上,实在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根本就承担不起。”
第126章 不走
楚国大半国土被夺, 如今说是一国,实际上就守着这么巴掌大的京城及周边几处地方, 根本就是个弹丸之地。
楚瑶对楚国太了解了, 哪些地方是存粮产粮的地方,比楚滔还清楚, 这次开战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将这些地方夺了去, 根本就没给楚滔反应的机会。
如今楚国几处产粮重地十不存一,自己剩下的这些兵马尚不知能维持多久, 更别说供应着周国的五万大军了。
面对这样的困境,楚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只能摆了摆手让众人先散去了。
这边众人散去时, 柳氏正在花园里喂鱼, 一旁的人跟她小声说着什么。
“夫人的棺椁已经下葬,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郎君让我再劝劝您, 及时撤出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需要您做的了。先前那些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柳氏笑了笑, 娇媚的脸上更添几分柔色。
她摇了摇头,将手中盛放鱼食的小碗交给那人,转身向回走去。
“我哪儿都不去, 就在这儿看着,看着楚氏贼人什么时候死,等他们死绝了,我再走。”
那人还想再劝, 又恐路上有人,被旁人听了去,只能暂时沉默不言,恭顺地跟在一边。
两人走着走着,途经一处太湖石堆叠的假山时,隐隐听到里面有人声。
“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魅惑了大燕先帝又去魅惑魏国世子,连那魏王都将她捧在手心儿里!真是个祸国殃民的贱人!”
“那魏王都三十多近四十的年纪了,竟和自己的儿媳妇不清不楚!也真拉的下那张老脸!”
这是……楚二娘?
柳氏向自己身旁的人看了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噤声,放轻脚步又向前几步,果然从太湖石的孔洞里隐约看到楚二娘的侧影。
楚二娘站在一汪水池边,手中握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梅枝,上面的梅花已经快被她揪秃了,花瓣撒的池中地上到处都是。
她身边站着自己的贴身婢女,那婢女有些着急,低声道:“二娘子,这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
“什么叫乱说?什么叫无凭无据?魏王对珍月的态度还不够明白吗!”
“哪个做公爹的会像他这般纵容儿媳,由着儿媳上战场,还把功劳都给她?”
“珍月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会打什么仗?还不是全都仰仗魏世子?说来说去她也不过是对穆氏那两兄弟有救命之恩,平白得了些兵力而已!”
说到这儿又讥笑两声:“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呢,穆家兄弟要报恩用什么方法不行,为什么偏偏要效忠于她对她唯命是从?谁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
那婢女见她越说越过分,急慌慌的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听去。
“二娘子,珍月公主是跟着魏世子一起上的战场,那些战功如若不是她的,魏世子怎么可能由着她抢功。”
“何况……何况如若珍月公主真的与魏王有什么,魏世子身为他的夫君,怎么可能不知道?您还是……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了。”
这小婢女对时事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楚国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惹怒了已经出嫁的珍月公主,所以心里对这位公主就有一些惧怕,觉得楚二娘说的这些话很不妥当。
楚二娘刷的一声把梅枝抽在了婢女身上,婢女吓了一跳,想躲又不敢躲,生生挨了一下。
好在冬天穿得厚,不然这一下估计怎么也要留个血印子。
她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了,楚二娘则被她气的脸色涨红。
先前出了公主府被烧的事,父亲一怒之下把她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打杀了,然后把她扔进了庙里。
如今伺候在身边的都是新人,还都是母亲给她选的,都是些木讷死板的,没一个灵光。
“你懂什么!”
她怒斥道。
“魏世子就算再厉害也还只是世子!不是魏王!只要魏王一天还在王位上,他就一天要仰赖魏王的鼻息生活!”
“就算明知道珍月跟魏王有染,他敢说什么吗?魏王立刻就能废了他重新立一个世子!”
“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是不是私下商定了什么,共享一妻呢?”
婢女猛地抬起了头,恨不能抬手去捂她的嘴,偏偏又不敢,只能干着急。
早前就听闻这位二娘子刁钻跋扈,尤其是破了相之后,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乖戾凶狠。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连这样的话都敢说!
她……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啊,怎么就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共妻这样的话来!
楚二娘却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楚瑶。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珍月在大燕的时候,就曾被魏世子看过身子,魏世子还因此而挨了板子。因此当初楚魏两国决定联姻的时候,她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可是后来没办法啊,他爹把她卖了啊,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嫁过去了!”
“既然嫁都嫁过去了,当然不能摆着一副臭脸,自然只能讨好魏家人了。”
“魏世子与她有旧怨,她势必只能从魏王那里想办法,只要拿捏住了魏王,魏世子一时半刻的就拿她没办法了,甚至还要哄着她捧着她。”
“所以啊,我若是魏世子,一定会选择先忍气吞声,等将来魏王死了,自己登上王位了再好好收拾她!”
说到最后几句,她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似乎自己真的变成了魏祁,将楚瑶关在刑房里日夜不停的折磨。
“不过……也不一定。”
她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将那梅枝咔擦一声折断。
“魏世子好色,当年在大燕就偷窥珍月沐浴,可见还是爱她那副皮囊的。”
“以珍月的手段,指不定已经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了,所以……还是共妻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珍月就擅长这种事,以色侍人。”
婢女在旁闭着眼握着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由着她自说自话。
山石另一边的柳氏和她身旁的人气的额头青筋凸起,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忍气吞声。
谁知里面的楚二娘却自己气着了自己,提到皮囊二字就想到了自己的脸,忽然间就发了疯似的,一甩手将手中断了的梅枝扔进池水里。
“凭什么她凭着一副皮囊就能受尽天下男子宠爱?她毁了我脸!现在还毁了父亲的楚国!夺去我楚国的国土!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那婢女听着觉得不对,赶忙又把眼睛睁开。
“二娘子,您……您要做什么?”
楚二娘勾唇笑了笑,眸光阴鸷,凑近她低声道:“你说……如果所有人都知道,魏世子在大燕就看光了珍月的身子,那会怎么样?”
所谓的夫妻同心举案齐眉不就都成了笑话?
魏世子人品之卑劣便会天下皆知,珍月就算再怎么妖媚,只怕也解不开他心里的疙瘩。
楚二娘得意的笑了笑,转身便准备往回走。
“我要找人偷偷把这件事做好,给父亲一个惊喜,让他看看珍月和魏世子是怎么被天下人唾弃的。”
婢女急的直跺脚,想着待会儿一定要跟夫人把这件事说一说,让夫人拦着二娘子才是。
谁知两人刚走出没几步,斜刺里就冲出一个人影,根本就不待两人反应,上来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楚二娘脸上,紧接着又用力将她往后一推。
楚二娘还没认清眼前来人,就被推的踉跄几步,脚下绊到了湖边的石头,身子向后一仰,扑通一声跌进了水里。
好在池水不深,她呛了几口水,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便向池边爬去。
可手才刚摸到池边,就被人扯住头发,狠狠地又按回了水里。
婢女吓傻了,在旁尖叫出声。
“柳氏你做什么!快放开二娘子!”
她惊呼着要上来拉开柳氏,柳氏身边跟着的那人作势也要来拉,却刚好挡在了两人之间,婢女一时竟没能碰到楚二娘,还被柳氏踹了一脚。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柳氏没再理会那婢女,直接如同当日与孟氏争吵时一般,嘶喊着扯着楚二娘的头发,像个泼妇似的把她的头往水里按。
“君上怜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对你以前犯下的过错既往不咎,将你从庙里放了出来,你倒好,还给他添乱!”
“我今日便替他打死你!免得你出去祸害大家!祸害我!”
楚二娘挣扎着在水里扑腾,不明白柳氏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祸害大家祸害她?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口鼻间不知涌进了多少水,好不容易柳氏手上松了一些,得以露出水面喘口气了,下一刻又被狠狠按了进去,嘴里满是吐不尽的腥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