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眼睛一亮,宫晏也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半晌才说道:“郡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看着他似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景绣道:“你先坐下!”然后让青霜从屋内拿了个瓷瓶出来,在他二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倒下一粒药丸递给他。
宫晏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南宫珏大惊失色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转头就看向景绣,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瓷瓶飞快地倒下一粒吃进嘴里。宫晏也是大惊失色,同样阻止不及。
“你胡闹!”愤怒十足的斥责,依旧透着无力感。
南宫珏却不看他只是盯着景绣,伸手道:“解药!”
景绣目光在他们二人面上来回切换,他们两人的友谊竟然如此深厚吗?
“解药!”南宫珏知道他的反应引起她的怀疑了,但是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没有解药!”景绣看着他们摇头道。
南宫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怀疑地看着她,没有解药她就敢给宫晏吃?
景绣好整以暇地看着呆立不动的两人,樱唇微启,缓缓说道:“只有毒药才有解药。”
南宫珏一时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尴尬不已,举着手中的瓶子:“那这是?”
景绣看向宫晏,“你觉得如何了?”
宫晏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声音带了丝笑意,“似乎有力气了些,没有刚才那么无力了。”
南宫珏听了脸色更尴尬了,将瓷瓶重新放到景绣面前,关心则乱,其实他很明白绣儿不是那种随便喂人吃毒药的人。
景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拿起瓷瓶心疼地说道:“这里面一共就只有十粒,是我花了好多心思和好多珍惜药材才制出来的大补药,被你一个身体强健的人吃了太浪费了!”
南宫珏扶着宫晏重新坐下,自己也一脸惋惜,后悔太过冲动,这么珍贵的补药留着给宫晏该有多好。
“多谢!”宫晏诚恳地说道,这药的确很管用,他感觉没先前那般无力了,而且胸口处原本的憋闷感也好像慢慢消失了。
景绣将瓷瓶递给他,心里在流血,心疼地说道:“省着点儿吃。”这要是拿出去卖,她一定定价一粒千金。要不是看在南宫珏的面上她是怎么都舍不得给他的。
宫晏一愣,如此珍贵的补药她竟然送给他?这……
他在犹豫,南宫珏却毫不犹豫地伸手帮他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问景绣:“制这药需要哪些药材,你说出来我给你送来,你抽空多制一些吧!”
景绣嘴角微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宫晏的身体完全就是靠意志力硬撑着才能出门的,有这个药人会舒服很多。
“多谢!”宫晏再一次开口诚挚地表达了谢意,就算她不把那八种药给他,他也不会怪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八种药是我收集了很多年才凑齐了的,得之不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你,希望你谅解!”
“我明白!”宫晏点头,开门见山道:“郡主直接说你的条件吧!”
“我……”景绣看了南宫珏一眼,不客气地道:“你回避一下!”
南宫珏眉头一皱,他本来很好奇她能有什么条件,现在听到让他回避更加好奇了,而且她和宫晏素昧平生的,宫晏能帮的了她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和郡主单独谈谈。”见南宫珏若有所思地看着景绣并不起身,宫晏转头淡淡地说道。
南宫珏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院门口还狐疑地回头看了景绣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南宫珏已经走远,景绣才看向宫晏说道:“我想知道宇文烈提前到平阳城所为何事,我想知道雪儿是不是他派去濬王府的,我想知道静安寺的命案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总之我就是想知道他和西临这里所有的人和事的牵扯。”
宫晏怔怔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怀疑西临最近发生的事和宇文烈有关系?”
景绣反问:“难道没有吗?准确的说我是怀疑西临最近发生的事和南疆有关系。”
“你有什么证据?”
景绣摇头:“证据没有,只是有几条小的线索而已,如果有证据我就不会来问你了。”
宫晏沉默了半晌,“你在赌我和宇文烈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好,对吗?”
“不错!”景绣并不否认,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南疆人!”
宫晏身子一震,斗笠下的俊脸上布满震惊之色,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上次他哪里露出破绽了。费解道:“怎么看出来的?”
景绣轻笑一声,“那日我们站的街道旁边有卖羊肉的摊位,我注意到你悄悄的挪动脚步想离那摊位远一点,而且你还嫌恶地看了摊位上的羊肉一眼,是不是?”
南疆人几乎家家都养羊,几乎走到哪儿都能闻到羊膻味,不吃羊肉的人不多,闻不惯羊膻味的人更不多。
宫晏恍然大悟,她的观察力实在让他震惊,那么细微的反应竟然都被她收入眼底了。
点头道:“不错,我的确不是南疆人,我是西临人氏。我在南疆待了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几个月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不是病痛的折磨而是空气中处处弥漫的羊膻味。”
“噗嗤……”景绣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话虽可能有些夸张了,但是对于吃不惯羊肉的人来说羊膻味闻起来的确是很痛苦的。
宫晏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可没有夸张,当初刚去南疆本就是将死的人,出气多进气少,呼吸困难,之前还以为南疆多树多草风景秀丽,是养病的好地方,去了之后风景倒也没让他失望,满眼葱茏的绿意,但是那空气中的羊膻味实在让他闻不惯,越发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你问的我没办法具体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的怀疑没有错,这些事的确和南疆有关系。宇文烈一直都在防着我,我的身子又不好,没办法去弄清楚他提前来是为了什么。”正了脸色,宫晏摇头说道。
景绣狐疑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你的身份。”
宫晏淡笑道:“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的。”
景绣叹了口气,他只是肯定了她的猜测却并没能给她解决疑惑,也没能给她提供任何线索,将那八种珍惜药材给他似乎有些不划算。
不过她对他莫名的有好感,很有意思的人,而且和南宫珏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不会是坏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就当做善事了。
“我送你先出去吧,那八位药不在我身边,三日后我送到隔壁让五皇子带去给你。”
宫晏什么也没说,大恩不言谢,日后她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必当鼎力相助。
景绣送他出府,管家看到他们跑过来说南宫珏还在大厅和景天岚说话,让宫晏等他一起。
景绣于是带着宫晏直接往大厅来,看着景天岚和南宫珏不知道说了什么,脸上笑容灿烂的,南宫珏则显得有些淡淡地。
“想必这位就是宫晏公子了吧,快快请坐!”景天岚看到他们忙热情地起身对着宫晏拱手道。
宫晏还礼,“丞相大人客气了!”说着告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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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妹妹
景绣在他身边坐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景天岚满脸堆笑的神色,静默不语。
“刚才五皇子说起宫公子的身体很是担忧,宫公子和五皇子实在都不用担心,有绣儿在,公子的身体想必一定会没事!”景天岚看着宫晏又看看景绣满脸热情的笑容。
宫晏颔首,并没说话。他能感觉到景绣对景天岚淡淡地排斥,她看景天岚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想到她是在外多年几个月前才回的相府,他也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想必她对丞相这个父亲有怨怪吧。
南宫珏怕他身体受不住起身告辞。
景天岚忙对景绣道:“绣儿,替为父送送五皇子殿下和宫公子。”
景绣点头跟在了南宫珏和宫晏的身后。
到了府门口轻声对南宫珏道:“父亲似乎对你很热情。”
南宫珏扶着宫晏扭头看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
景绣摇头,说多了惹他怀疑就不好了,淑妃在南宫珏心里的地位恐怕和瑞亲王妃在司马濬心中的地位差不多,事情真相未明之前还是不要说太多引起他胡思乱想了。
她说话声音虽小,但也落入了宫晏的耳中,和南宫珏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沉痛的黯然。
送走了他们,景绣路过大厅时景天岚叫住了她。
“不知父亲有何吩咐?”她的态度不咸不淡,让景天岚莫名的觉得不舒服,但是他又不好说她什么,不说她现在是郡主,就算之前他也没办法说她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听东旗太子,哦,也就是你的师兄说他这次来除了给皇上贺寿外,还奉了东旗皇的旨意宣濬王回去……”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景绣的神色,司马濬一旦回东旗她要作何打算?
景绣眉头轻蹙,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这种事他没必要说来骗她,应该是真的。
垂眸掩饰眼里瞬间涌上异色,“濬王殿下是东旗人回东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父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景天岚叹息道:“为父是在为你着想啊,濬王回了东旗你怎么办?”
景绣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自然是跟他一起去。”
景天岚眯眼看着她,“你真的愿意放下西临的一切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东旗?”
“……放下西临的一切?”景绣玩味地勾起唇角,“敢问父亲,我在西临有什么值得我舍不得去放下的?”
“一切”指得是那些带不走的是是非非吧,他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对他们暗中查的事情无知无觉才对。
景天岚语气一窒,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忽然笑问道:“绣儿难道对父亲对咱们这个家一点留恋都没有吗?还有你的郡主身份呢,你刚封了郡主,皇上皇后那么喜欢你,去了东旗可就什么都不是了,东旗强盛,即使是公主嫁过去东旗人也不一定放在眼里,长乐长公主就是个例子。你这一去,山高路远,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你想过你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景绣不以为意,丝毫不担忧地说道:“父亲错了,我并不是孤身一人,濬王会陪着我保护我不是吗?”
“你当真要去东旗?”景天岚眸子里厉光隐现,声音不由沉了几分。
“当然,非去不可!”景绣原以为他巴不得她和司马濬能离开西临,怎么看他的态度似乎并不希望她离开?
景天岚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不发一语地起身离开。
景绣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费解,景天岚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完全猜不透。
*
御书房。
“怎么今日想到进宫来了?”看到她崇明帝既意外又欣喜,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了过来。
景绣自顾自地挑了个凳子坐了下去,说道:“我想跟你要一件东西。”
崇明帝在她旁边坐下,挑眉道:“只要父皇有的,你只管说。”
景绣缓缓说道:“我想要回那支千年血灵芝。”有些不好意思,那千年血灵芝是她用来跟他换了圣颜果还有一个要求的,说起来她也不亏。如果不是宫晏真的需要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崇明帝没想到她来是为了这个,若有所思道:“你是为了宫晏?”
景绣诧异不已,“你怎么知道?”
“你五哥之前来找朕要过,朕让他凑齐了另外七种药再过来拿。”却没想到剩下的七种药如此难得,并不是花钱就能寻到的。
景绣歪着头,狐疑地看着他,“你……也认识宫晏?”千年血灵芝何等珍贵,没人会不知道。他竟然愿意拿出来救宫晏,不可能只是看在南宫珏的面子上。
崇明帝望进她水亮亮的眸子里,沉吟了会儿,缓缓说道:“宫晏是你三哥。”
景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他,宫晏……南宫彦?怪不得他一直带着斗笠原来是怕人认出他。怪不得南宫珏会那么紧张他,原来如此!
“是缘分吧,当初你以扁鹊的身份进宫,名义上是彦儿的大夫,实际上那时他已经出发去南疆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的病还是要你来治。”崇明帝看着她一脸震惊地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骗她也只是无奈之举,他当时并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啊,这么事关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她?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没死的人偏偏只对她说死了,对外却称南宫彦去天灵山养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