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叔行了一段路心里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勒住马,扭头看着身后已经消失不见的马车面色狐疑起来,刚刚……他好像并没见到绣儿!
他越想越不对劲,立即调转马头追了回去,以绣儿那个丫头的聪明伶俐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还坐在马车内无动于衷!要么她睡着了,要么就是……她根本不在马车内!
车夫见到红叔去而复返,心里“咯噔”一下,扯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红叔却根本不去看他,下了马,大步走到马车边直接掀开车帘,果然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绣儿根本就不在马车内!
他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正手足无措的车夫,“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送的人呢?”
车夫战战兢兢地将早上出发前的事情说了一遍,红叔听了眉头越皱越深,怎么都想不明白司马濬这么做的意图,嘱托车夫按照司马濬吩咐的继续赶路,然后上马匆匆离去。
景绣坐在马上,看着前面的圆空方丈,低声问司马濬,“圆空大师他很厉害吗?”
司马濬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景绣本来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问他,但见他明显的心不在焉,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进了祥云寺,司马濬先将景绣送回她自己的厢房,然后去了圆空大师的住处。
景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总感觉今天的司马濬格外的沉重,一瞬间仿佛大了好几岁,原本就老成持重的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现在更加的让人看不懂了。
红叔风尘仆仆地进来,就看到景绣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撑着下巴在沉思,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少爷呢?”
景绣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回道:“少爷他去找圆空大师了。”
红叔松了口气,小王爷没事就好!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尽。
景绣怔怔地看着他,见他一杯水饮尽,忙吃力地趴到桌子上够到水壶,又替他倒了一杯。
红叔看了她一眼,喝光杯中的水,阻止了她继续准备斟水的动作。
“绣儿,红叔有事要问你。”
景绣隐约间猜到他想问什么,点点头,“红叔想知道什么?”
“你今天去哪儿了?”
景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有选择的说了一遍,隐瞒了路上见到贺延还有圆空说要收她为徒的事情。
红叔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景绣坦然地接受着他的打量,满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王玉他为什么要带你走?”
景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茫然地摇摇头,“绣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紧接着补充道:“不过,少爷知道!”不是她不信任红叔,只是有些事情由她来说不合适,她已经因为说出司马濬中毒的事情惹来瑞亲王妃的杀意了,她可不想继续得罪她。
司马濬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
红叔起身叫道:“少爷——”
司马濬道:“红叔麻烦你吩咐人准备些吃的送过来!”说着在景绣旁边坐下,举着瓷瓶对她道:“圆空大师给的。”
他小心翼翼的卷起景绣的袖子,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她手腕上和脖子上的伤口,然后起身去拿来毛巾替她仔细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肌肤。
红叔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扶桑进来的时候,刚好伤口清理完毕,司马濬正准备打开瓷瓶,就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小王爷让我来吧!”她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然后拿毛巾擦了手,打开瓷瓶用指尖抹了点药轻柔地涂在景绣纤细白嫩的手腕上。
司马濬一边起身给她让位子,一边问道:“桑姨怎么来了?”
扶桑笑道:“红叔说绣儿受伤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景绣不时抬头打量着面前时刻都端庄随和的女子,任由她清凉的指尖在自己的手腕上轻柔的涂抹着,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感谢或者问好的话。因为她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和她的主子一样想要了她的命!
扶桑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划过一丝苦涩,这个孩子是和小王爷一样对她心存芥蒂了吗?可是想到什么,她装作很随意地问道:“绣儿的伤是怎么来的?”
“摔的!”不等景绣回答,司马濬已经言简意赅的开口。
扶桑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将景绣的领口往下拉了一点儿方便上药。
“桑姨,绣儿觉得很幸运只是擦破了皮不是没了命。”景绣意有所指地说道。
扶桑手上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竟然不知道说什么。除了小王爷,绣儿是第二个让她觉得招架不住的孩子,她的聪明早慧一点儿不亚于小王爷!
司马濬听了这话有些意外地看着景绣,她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神色,看着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可刚才那一句话中的深意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想到如风被点穴的事,心里对景绣的好奇越来越浓,绣儿她实在是太过聪明了!聪明得让他觉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扶桑上完药,整理她的领口,不经意间瞥到她后颈处的胎记,面色一变,震惊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桑姨,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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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濬:绣儿你实在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景绣:彼此彼此,你也实在不像个**岁的孩子!
☆、第15章:胎记,留下拜师
司马濬没错过她的神色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景绣的脖颈,却因为距离和衣领的遮挡什么都没看见。
景绣也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听到司马濬的问话也下意识的抬头茫然地看向扶桑。
扶桑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绣抬起的脸孔,景绣觉得她的神色很奇怪,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秀眉微蹙,也开口问道:“桑姨,你怎么了?”
扶桑回过神来,迅速地收敛好神色,替她整理好衣领,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什么,桑姨只是忽然觉得绣儿很像一个故人。”
景绣和司马濬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是吗?”语气里是满满的怀疑。
同样的问题,如出一辙的语气,扶桑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是啊。”
这时红叔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饭菜的小师傅,扶桑顿时悄悄松了口气,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王妃看不见我估计要着急了,我就先回去了!”
景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疑惑,像一个故人吗?明明她见自己第一面的时候神色还很正常,这个时候才说像什么故人不是很奇怪吗?
司马濬看着景绣,桑姨是在替绣儿整理衣领的时候才露出异常神色来的,他下意识地走向景绣,伸手去翻她的领口。
景绣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紧紧捂住自己的领口,错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红叔和那个小师傅也同样茫然地看着司马濬。
司马濬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脸上一红,不自然地扭过头在凳子上坐下:“没……没什么。”
景绣依旧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红叔和那位小师傅满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司马濬见她还睁着一双水亮的大眼睛满是不解地看着他,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放进她面前的碗里,淡淡地说道:“折腾了一天不饿吗?”
景绣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顾不得再去探寻他刚才的动作,低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司马濬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神色复杂地看着景绣。
景绣知道他有话要说,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只好出声问道:“你有话跟我说?”
司马濬点头,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般,开口问道:“绣儿,你……可愿留下来拜圆空方丈为师?”
景绣盯着他的眼睛,“你想不想我留下?”他这么清冷早熟,一定和同龄的孩子玩不来,生活一定很无聊。她其实希望自己能跟在他身边,一来闲暇时能陪他说说话,二来也方便医治他的脸。
可是瑞亲王妃不喜欢她,她若是跟着他回了东旗国,一定会让他很为难的。所以,她尊重他的意思,他想让她留下她就留下,他想带她一起走她就跟他走!
“我……”司马濬捏紧了放在腿侧的双手,他不想!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她,如果绣儿拜圆空方丈为师,母妃一定不会再为难她。
“圆空大师他能教我什么?”景绣不愿意见他为难,转念一想,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她如今才五岁,未来的日子还长,她应该想得长远一些,学个一技之长,这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濬道:“圆空大师的师傅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天灵老人’,所以他的医术很厉害,你可以跟着他学医。”
景绣眼睛一亮,这刚好是她的老本行,学起来应该不难,将现代的医学知识与这里的融合一下,未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问题!到时她就一定可以医治好司马濬的脸,也可以靠着治病救人养活自己。
于是她点头,坚定地说道:“好,我要拜师!”
司马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景绣表情坚决,“我想好了,我要拜圆空方丈为师!”
司马濬神色失落的回到自己的厢房,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半轮月亮,他不舍得留下绣儿,可是他不得不留下她。这次回去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到时候很有可能惹怒母妃,母妃不会舍得对自己怎么样,但是说不定会迁怒到绣儿身上,带她走会害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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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推开门,原本以为瑞亲王妃还在睡着,刚准备悄悄退出去,就听到帷幔内传来声音——
“他说要收那个孩子为徒,看来是存心要护着她了!”
扶桑顿住脚转身看着帷幔内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低着头道:“王妃,绣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可是因为她濬儿跟我起了嫌隙,你看他今天就没来看我,这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事……”她顿了一下又绝望地说道:“以濬儿的性子,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一切的,到时候他就不会再认我这个母妃了,扶桑,你说我该怎么办?”
扶桑安慰道:“不会的,小王爷那么孝顺,怎么会不认您呢?您可别胡思乱想!”
瑞亲王妃透过帷幔满含希冀地看向她,“真的吗?”
扶桑点头:“真的!”心里却道:但愿如此吧!
过了一会儿,听到帷幔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扶桑才悄悄地转身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来纸和笔,在纸上画了个星形的图案,望着图案陷入了沉思。
绣儿怎么会有这个胎记,这是巧合吗?
不,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个图案那么特别,一般人不可能会有!况且绣儿那么聪明那么独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孩子!
此刻她十分庆幸自己去求了圆空大师,她清楚圆空大师在王妃心中的分量,只要圆空大师愿意出面护着绣儿王妃就一定会罢手的。不过,圆空大师愿意收绣儿为徒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半夜,扶桑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隔壁屋子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忙警觉地起身跑了过去。
“王妃……”
瑞亲王妃看着地上的水杯抬头对她苦笑道:“我真没用,一个杯子都拿不住……”
扶桑见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从桌子上重新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她,“您要喝水怎么不叫我?”
她就睡在隔壁,这里正常的说话声她在房间就能听见。
瑞亲王妃握着杯子不答话,仿佛陷入了沉思般。扶桑见她神色凝重,担忧地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瑞亲王妃抬头看着她,犹豫不决地开口道:“扶桑,我想……喂那两个孩子吃下忘忧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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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绣捂着领口警惕地看着他:你、你、你想干什么?人家还没长大!
司马濬疑惑地看着她:绣儿你怎么了?
景绣满脸羞涩地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再等十年,等我及笄就……就可以了……
司马濬眼里的疑惑更甚:可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