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回到故事的最开始,从头开始讲这个故事。”
林东将进度条拨回起点。
【我是一个...不是这块料。
我姓林,我叫林东。
在我...写一个故事...哪里。】
林东活动了一下手腕,倒不是手腕有多累,纯粹是感觉有点无聊。
起身出门,在小区里逛了几圈后,林东坐到了凉亭里。
耳边是别人外放的歌声: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海浪打湿白裙
试图推你回去”
要么向左,要么向右。
林东掏出手机,决定看会儿视频。
一个小哥腹部绕杠的视频最近很火,出了很多的版本。
这人林东认识,他一个叫做周寒的远房亲戚。
林东最近在找工作,顺便写了本书,可惜都快五十万字了还是没什么人看。
看着远处的天空,林东忽然想到了小说设定的一部分内容:
“整个多重宇宙是由无数的世界组成的,这些世界构成了真正的宇宙!
这些世界有普通的,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也有不普通的世界。
另外,宇宙中还有一些意外,这些意外就会导致新的世界被创造。
比如一个主角的出现,就会导致一个全新的世界被创造出来。
这个世界因主角而诞生,这个主角便是这个世界的平定者
因为一个新的世界诞生之后是极度不稳定的,只有作为平定者的主角,能够顺利走完自己的路,到达最后的终点,整个世界才会彻底稳定下来,变成一个能够稳固存在的世界。”
可惜的是,林东的小说里并不存在这样的“平定者”主角。
又或者说,他的书里并不存在真正的主角,都是些“小把戏”。
因此他五十多万字的小说的内容,是非常混乱且极度无序的,是相当糟糕的。
没什么人看是正常的。
林东终于明白:
“我有创作的想法,却无创作的才能啊。”
林东感觉自己写书就像单摆,有时候向左,有时候向右,但总体来看,只是在原地踏步。
简谐曾经说过...
记忆不是以简单的程序存在的,关于记忆最常见的说法是学习和记住信息的能力。
林东本身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他被赋予了这种能力,他拥有属于自己的“过去”。
并且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导致先前的知识不断被遗忘,从而开始抱怨自己的记忆。
当然,生物学的实际情况比这个相当模糊的“记忆”术语复杂得多。
面对一条新信息,通常先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感官记忆,这一点林东他们是没有的。
包括之后的20多秒钟的短期记忆,以及再之后的通过各种途径构筑成长期记忆。
他们只拥有“记忆”,在被需要的时候才会是“短期记忆”还是“长期记忆”。
学习新信息,将其储存在大脑的特殊空间,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将其找出来,这一点他们是做不到的。
因为最重要的事情就在于,他们是虚拟的、没有实质的大脑的人。
“仿真人可以梦到电子羊,但完全虚构的仿真人不行。”
但是,在描述这些完全不存在的人的时候,需要让读者们相信,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人。
其他人的做法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毕竟这样的小说读者们看的就太多了。
在这里不一样,林东他们一直只存在于信息之中,从未真实存在过。
他们没有无意识记忆,不会在无须学习的状态下记住邻居所穿裙子的颜色。
他们没有好的或者差的记忆。
他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会觉得这理所当然。
“这一点也不理所当然~!”
林东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他抓着自己的头发,
“大脑的损伤可能带来记忆的缺损。”
林东从抽屉里找出挖耳勺,而后对准了自己的眼窝底,对准了自己的“理性之所在”。
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带着释怀的笑容,径直刺了下去。
世界变的五颜六色,林东看到了很多的东西。
他看到了一束光芒,围绕着这一束光芒,诸天万界在缓缓的旋转着。
那是最初的光。
它快熄灭了。
这个世界在走向彻底的毁灭。
林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感慨:
“原来如此。”
难怪诞生不了真正的主角。
因为这个即将死亡的世界,已经没有办法孕育出这样一个真正的主角了。
因为,世界上99%的人都是重复那几个模板。
林易东,林东,夏恒...
找到一切的根本,才是超脱这个即将毁灭世界之法。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
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
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林东从无数信息中抽出这样一句话,而后贴在了空气墙上。
此刻他才明白,那些平行世界的话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开始和结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从开始走向的结果。”
“一切有情,都无挂碍。”
“混乱是什么?
不是幻想中那种几乎让身体崩溃的高强度疯狂。
就好像徐徐清风,轻抚杨柳,揉皱湖面。
现实难以捉摸,我也许是个不合时宜的作者,也许是个不小心暴露的未可知者,也许是个藏满了糟糕想法的记录者,但我不在乎。
一切都那么稀松平常,好像什么都只像风摇下一树繁花,泼洒到空中再转悠悠飘向地面,像迷雾骤然消散。
我随风而行跃入书中,赴过山河,拥星揽月,突然一不小心,将人间捣碎。
我想要的,只需要伸手去拿;我梦想的,只要撕开梦幻的包装。
我被某种力量提纯,混沌的沉淀,轻盈的漂浮,清澈的显露。
一如此刻的世界。”
一如此刻的诸天万界?
林东看向一个方向,这本书的作者在那里坐化。
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林东盘腿坐下:
“我于此化作丰碑,愿世间疾苦于我一身。”
而后化作丰碑,上刻世间无数疾苦。
至此,那路也通了,那人也来了。
世界彻底毁灭前夕,一个人来到丰碑前,早已是风霜满面的人:
“已经没有路了吗?”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实”?
他大笑着站在丰碑下,而后朝着诸天万界说道:
“最终,一切都将彻底归于虚无。”
那么,从神位到真实,这世界又经历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