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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采言看了春华一眼,忽然想起上一世春华对她的提醒。
  “那位良皇贵妃品德贤淑,遗世高洁,是皇上最爱的女子。你可知皇上捧着你登上后位,只是为了让你替他们挡下刀枪剑雨,好和那人双宿双栖。”
  前一世春华还提醒自己明哲保身,不要急躁冒进,这一世她却在告诉她站得高才望的远。
  命是不同的,即便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累了,”方采言忽然有点疲惫地说,“我想着哪天还完债,我就请示出宫,反正我也是不受宠的妃子,等出了宫,再找个真心人嫁了,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春华不明白,“娘娘,你常说的债,究竟是什么债?”
  方采言没有回答,只叫映荷扶着自己上床去了。
  春华带着满心的狐疑和忧虑,也只好回房睡了。只是一到了夜里,她就又趁着大家熟睡时,披上黑衣出门,在一处拐角里,等着她的正是曹荣。
  “今日怎如此惊慌?”曹荣问。
  “得了重要的消息,所以急忙来告诉公公,”春华道。
  “什么消息?”
  “惠贵人所作所为皆是我家娘娘指使。”春华如实说。
  曹荣很是疑惑,“是何缘由呢?”
  春华摇了摇头,“我也不懂,大概是为了还债。”
  “还债?”曹荣更加不解,“还什么债?”
  “娘娘没说,”春华担忧道,“但是我可以确定娘娘她真的无意于争宠了,她还说还完债之后,就请示出宫,寻一真心人嫁了。”
  曹荣震惊,“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娘娘?”
  春华点头,又道:“春华斗胆问一句,皇上究竟对我家娘娘存何种感情呢?”
  曹荣想了一阵,道:“该是爱之深,怕之切吧?”
  “怕?怕什么?”春华问。
  曹荣摇了摇头,也没有回答春华的问题。
  两人各回各处,春华却再难成眠。
  次日夜,闫秀慧一如往常端汤送暖,历默清便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放到了自己的怀里。闫秀慧娇柔一笑,历默清低头,香吻满怀。
  没过几日,惠贵人便成了惠才人,合宫祝福,方采言也不例外,送去了一对玉镯,取意成双成对。
  唯一没送去贺礼的就是陈莲玉,听说她在宫里反而砸了众多瓷器玉屏,生了好大的气。
  方采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叫陈莲玉众叛亲离,就像上一世一样。再由她安抚,人在脆弱的时候更容易相信依赖别人,所以就等陈莲玉最脆弱的时候,方采言化身白莲花去解救她于水火。
  但是现在还不能去,现在陈莲玉就在气头上,到了那里,恐怕就不是白莲花救人,而是引火上身了!
  方采言心情因为初步计划的顺利实行而格外舒朗,她决定履行先前的承诺,请映荷吃白切鸡。
  不过这有点困难,因为现在方采言相当于不受宠的妃子,平时宫里供应的饭菜都是粗茶淡饭的,连几片肉都没有,她要是张嘴朝御膳房要,又显得自己太寒酸。唐唐方泓之女,竟在宫里沦落成要饭的妃子,这要是传出去,方采言可真就一点面子都不剩了。
  不要饭,那便偷吧!
  映荷听到这个主意,着实吓了一跳,急忙反对,“偷比要饭还丢人呢!这可不行!”
  春华也说:“不如我去跟御膳房说吧!”
  方采言摇头,“偷,若是抓不到自然就不会丢面子了,况且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宫里根本没几个人认得我,”她向映荷眨了眨眼,“还记得上次咱们偷去闲情偶榭吗?”
  映荷便想起来,心中竟然莫名有些激动。
  “咱们就还像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方采言笑嘻嘻地说,“而且现在你的宫女衣服那么多,也不用再费周折去别人那里拿,直接穿你的就好了。”
  春华立刻跪下,道:“娘娘万万不可,您是贵人,若是被……”
  “哎呀,你怕什么?”方采言上前扶她,“出了事也是我担着,绝对不会让你们跟我受罪的!”
  “奴婢不是怕自己受罪,奴婢……”
  “我知道!”方采言又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可是我取得了第一个进步,也得让我庆祝庆祝吗!”
  “对呀春华,”映荷附和,“你就别拦着了。”
  春华摇头,坚定道:“你若是坚持去,春华就不起来了!”
  方采言无奈地看了看映荷,映荷撅起嘴,很是不甘。
  方采言也想着玩,毕竟大好的青春时光,可不能让春华这般固守礼教的人约束了。可是春华偏偏不让去,方采言拧起眉毛,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想着白切鸡的味道,口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美食比天大!
  不能去御膳房,那我就出宫!
  “好吧,不去就不去!”方采言很是心痛地说,春华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终于站了起来。
  映荷很是委屈地看向方采言,眼神在说:小姐,决不能屈服!
  方采言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突然对春华说:“春华啊,我这两天又咳嗽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药材了,再帮我熬一碗中药喝吧!”
  春华疑虑,“奴婢最近没听您咳嗽啊!”
  “哎呀,嗓子发紧嘛,”方采言催促,“快去快去,我难受的很!”
  春华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方采言立刻招手叫映荷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悄悄话,映荷忽然就变得异常兴奋,然后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捧回了一堆小黑子小橙子的太监服。
  两个人关好门,做贼心虚地换上各自看得上眼的衣服,又戴好帽子。
  映荷忽然愁苦了脸:“小姐,咱们没有出宫的令牌。”
  “傻丫头,”方采言拍了映荷的脑门一下,“你忘了小黑子来长清阁之前是干嘛的了?”
  映荷立刻转悲为喜,“啊,是搬煤的!”
  “快翻翻这些衣服,看哪个口袋里有令牌!”方采言道。
  两个人一通乱翻,却一无所获。
  “趁着没人咱们快把衣服送回去。”方采言扣了扣有些松的腰带,“到太监房再翻翻令牌藏哪了。”
  于是两人一人一捧衣服,飞快地去了太监房。
  没想到进了屋,正赶上小橙子回来,他刚想要取衣服换上,一打开柜子门,发现竟然一件衣服都不剩了,正要大喊有贼!
  方采言和映荷就撞了进来。
  方采言很是趾高气扬地将衣服扔到小橙子面前,“还给你!”又恶狠狠地说:“此事不可声张,要是传出去了,我就把你送去锻造司,让你好好享享福!”
  小橙子自然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叩拜,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方采言像审犯人一般问道:“你可知小黑子的出宫令牌在哪?”
  小橙子未表忠心和殷勤,急忙把放在衣柜顶上已经落了灰的令牌,擦了擦递到方采言面前。
  映荷接过,转呈给方采言。
  方采言和映荷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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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匪和太监
  方采言凭着上一世的记忆,顺利找到了宫门,又顺利出了宫门。
  春华熬好药回来,方采言和映荷却不见了。她心下大惊,放下药碗便要去御膳房寻人,出了门正撞见小橙子,见小橙子一副失魂落魄,很害怕的样子,心觉奇怪,便上前问道:“你怎么如此惊慌?”
  “春华姑娘!”小橙子一见春华来了,就好像病人见了大夫,立刻又惊又怕地说,“贵人带着映荷姑娘换上太监衣服和小黑子的出宫令牌,出宫去了!”
  “什么!”春华大惊失色,也不等小橙子接下来说的“你莫要说是我讲出来的……”直接奔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历默清正和闫秀慧你侬我侬,闫秀慧只穿了件轻薄的纱衣,香肩半露,朱唇轻启,靠在历默清身上,不知说着什么情话。
  历默清便搂住闫秀慧的腰,眉眼间盛满了笑意。
  二人正欲亲热,曹荣忽然不禀报便闯了进来,匆匆地附在历默清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闫秀慧侧耳去听,只听得“鸡”“牌”。
  历默清的神色突然冰冷,他放开了搂着闫秀慧的手,反而去取床边的外衣,匆匆披上后便沉声命令曹荣道:“去追!”
  曹荣答应了一声,正欲跟着历默清出门,却被闫秀慧叫住了,“曹公公,发生了什么事?”
  曹荣便恭敬答道:“宫里遭了窃贼,偷了皇上的宝贝,如今派人去寻,娘娘不必忧心。”
  闫秀慧便想着,莫不是皇上有什么宝贝叫做鸡排的?
  另一边,方采言和映荷已经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两个人换下了太监服装,换上了待字闺中的少女衣服,映荷又给方采言扎了个单螺髻,方采言记得这个发髻还是重生第一日,映荷给她扎过的。
  “这样漂亮吗?”映荷将一支银钗插进发髻里。
  方采言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给我梳的头发我都很满意。这次咱们偷偷跑出来,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了,最好也避开方府的地界。”
  映荷打趣道:“倒像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哪有三过?只这一次,而且咱们可不是出来做什么造福百姓的事情。”方采言笑道,“纯粹就是吃喝玩乐!说吧,想去哪玩?”
  映荷想了想道:“先去醉丰楼吃上一顿好的,再去青河上泛舟。”
  “不错,”方采言夸赞,“比以前有主见多了,”又问,“银两带够了没有?”
  映荷掏出两个满满当当的荷包,嘻嘻地坏笑。
  “走吧!”方采言牵起映荷的手,涌入人来人往的街头。
  到了醉风楼,小二带着二人到了二楼的雅间就坐,方采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好,一眼望去,能看到街上热闹的人群,又能望见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
  这样才叫自由自在嘛!
  “一份白切鸡,一份红烧肉,再来两个酱肘子,还有……”方采言还想要点什么,映荷突然抢过菜单,阻止说,“小姐,咱们两个人要这么多吃不了的,要点素菜吧!”
  “要什么素菜?”方采言抢回菜单,“每天吃青菜萝卜的,你还没吃够啊!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当然要大饱口福了!”
  映荷扁扁嘴,也没再说什么,任由着方采言点了二十几道荤菜,最后还要了两坛女儿红。
  “小姐……”映荷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两坛女儿红,提醒,“你忘了上次是怎么掉湖里的了?”
  “上次是个意外,而且我身边没人看着我,”方采言笑嘻嘻地说,“现在不是有你看着我了吗?我要是走到河边什么的,你一把把我拽回来不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