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小巧的一块荷花糕,沈青陵拿了一块,尝了尝味道,到底是皇家御厨,一口咬下,嘴唇间竟弥漫着一阵荷花的清香,让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日子如今越来越毒,俨然已经要入夏了,不知厨子想了个什么法子,这荷花糕入口倒有种清凉的感觉,倒是个好吃食。
“这荷花糕的味道不错。”沈青陵夸赞道。
溯乐在旁,笑了起来:“这荷花可都是奴婢们几个费了好些心思才摘下来的,除了这些,厨房那边用冰块镇着,晚些做了荷花粥,奴婢们还摘了些莲叶,掌厨的说晚上给娘娘来一手荷叶鸡。”
“说的本宫倒是现在就有些饿了。”沈青陵倒是十分给面子的附和了一句,一殿的人,倒也和乐融融着。
主仆几个随意地聊着些话题,又将浮盈唤了过来,浮盈是个闲不住的,又是凤朝宫内跑腿的,对着宫里的小道消息倒是知道的不少,也不管真假,说来就算是逗自家娘娘一笑了。
几人说得正开心,小安子却突然过来了,走到沈青陵跟前,磕了头,回话:“娘娘,承安殿那边有了消息,皇上刚刚下旨,惩处了贤妃娘娘,贬了位份,如今是徐昭媛了,还罚了一年的份例,闭门思过三月。”
沈青陵闻言,有些惊讶,虽然这个惩罚不算太重,但是又是降位份又是罚例银,显然比沈青陵预想的要严重多了,看来这次不止晋安候对这次交易不满意,祁云晏也并不是十分满意,倒是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了。
沈青陵收回思绪,淡淡地应了声,便让小安子退下了。
主仆几个依旧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弗贤宫那边的事,与她们丝毫没有关系。
本也不是太早的时辰,说了会话,也就到了晚膳的时辰,沈青陵想着自己的这几个宫女也是辛苦了,便让小厨房那边多做了些荷叶鸡和荷花粥,让身边的几个人也都分着尝尝鲜。
小厨房这边也只是一些小吃食,正食还是尚食局那边安排着,由御膳房准备着。
几个宫女得了恩典,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谢了恩,晚上布菜时,更是用心,倒是把沈青陵惹得一笑,笑骂:“好你们几个,今日本宫赏了你们些吃食,你们便勤快如此,感情前些日子都在怠慢本宫。”
“娘娘,奴婢们那儿敢啊。”溯乐笑着说道,知道沈青陵并未生气,她也就大了胆子,不过其他几个在旁伺候的宫女可不敢这么说的,也只有溯乐溯雪这从沈青陵的娘家跟过来的,才稍稍可以无礼些。
“就你话多。”沈青陵故作嗔怒地瞪了溯乐一眼,溯乐则是自顾自地傻笑着,也不怕,沈青陵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今日御膳房那边送来了五菜一汤,三荤二素,按说以沈青陵皇后之尊的份例,不该就这么些,不过沈青陵也嫌麻烦,便就让御膳房那边少备了些。前世,沈青陵离开京城之后,跟着陆漓浪荡江湖,遇上不少贫苦人家,一顿饭都吃不饱,这般铺张浪费,沈青陵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是现在,这些饭菜也有些多了。再加上凤朝宫小厨房那边备的荷花粥和荷叶鸡,对沈青陵来说,的确是有些多了。
正感慨着怕是吃不完了,殿外便有人高喊着皇上驾到。
沈青陵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祁云晏会这个时候过来,忙放下了筷子,带着众人迎候。
祁云晏一路好似脚下生风一般,脸上面无表情的模样,但隐约着却带着股怒气,赵全跟在祁云晏身边,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沈青陵瞧见这模样,便暗道,祁云晏今日怕是心情不好,看来和晋安候怕是没有谈妥了。只是还是不知道祁云晏为何会过来这边。
其实,祁云晏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中烦闷,到了传膳的点,祁云晏也没什么胃口,赵全看在一旁,也只是干着急,忽然想起了今日午后凤朝宫的宫女们在采荷花荷叶,听说是做了些荷花粥荷叶鸡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赵全也只是试着和祁云晏一说。
祁云晏听了之后,便就想到了沈青陵,想着她这副悠闲的模样,自己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就已经带着人往凤朝宫这边来了。
祁云晏进殿之后,便就看到了已经布好的膳食,不由得微微惊讶。沈青陵贵为皇后,这份例,倒是有些少了,先前祁云晏过来用膳,沈青陵自然是按照祁云晏平时用膳的用度来,这会她也没想到祁云晏会过来,也就让他瞧了个正着。
不过,看那荷花粥,盛在碧玉碗中,绿色清脆,那碗中漂浮着点点粉色,倒是十分让人有食欲,荷叶鸡原是民间的叫花鸡,不过宫中自然不会那样的叫法,摆盘也是个有讲究的,鸡肉已经被切开,以荷叶做底,瞧着也格外地新奇。
倒是不如沈青陵会过日子,祁云晏在心里微微感慨。
沈青陵也不知道祁云晏为何会过来,但是既然来了,总是要问上一句:“皇上可用膳了?”
“朕听说皇后今日宫里做了些新鲜东西,可不就赶着传膳的时辰过来尝尝鲜。”说着,祁云晏已经淡然地入座了,溯雪是个激灵的,很快就重新布了一双碗筷。
沈青陵随着祁云晏在一旁坐下之后,笑道:“臣妾不知皇上要过来,只备了一个人的膳食,皇上可要让御膳房那边再添几个新菜?”
祁云晏不答,反问:“朕怎么不知道皇后的份例如今已经这般少了?”
沈青陵闻言,笑着回:“臣妾也就一个人,多了也吃不下,难免浪费,天下百姓,还有不少都在饱受饥寒,何况这些,对臣妾一个人来说,也有些多了。”
祁云晏闻言,倒是沉默了下来,随后颇为复杂地看了沈青陵一眼,最后语重心长道:“朕自负天子之尊,却不及皇后你这般心怀百姓。”
沈青陵闻言,故作出一副羞愧的模样:“臣妾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皇上这番夸奖,臣妾受不住。”沈青陵故意说百姓饥寒,也是知道祁云晏是个明君,他未曾真正出宫见过,不知道百姓过着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刚好也凑巧了,沈青陵也就当是随意提了一句,也算是为百姓谋个福祉。
“好,今日朕就学学皇后,这些菜,也够两人用了。”祁云晏忽然就笑了起来,原先的困扰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沈青陵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方才那么说只是想让祁云晏多关心一下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百姓们,而且沈青陵记得,前世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北方开始旱灾,而南方则要开始涝灾,沈青陵这么说,也只是提前给祁云晏提个醒了,她可没想着让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皇上来委屈自己。
毕竟,在他们自小活着的那些环境中,早就已经习惯了铺张浪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早就已经成了一种十分常见的情形,若不是沈青陵前世亲自见过那些百姓的贫苦日子,怕也不会这般节俭起来。
然而,祁云晏却丝毫不觉得委屈,这一顿晚膳,祁云晏用得十分地畅快。
晚膳之后,祁云晏更是发话,要留宿凤朝宫,这下,沈青陵是真的惊呆了,留宿凤朝宫?说的好像你真的是个会宠幸妃子的皇上似得,沈青陵忽然好想问问,祁云晏,你是不是没吃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对于祁云晏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在凤朝宫留宿,是真把沈青陵吓到了。
除了大婚之日,两个盖着被子纯睡觉了一晚之后,祁云晏就没有在凤朝宫留宿过了,虽说也来了好几次凤朝宫,但最多也就是用了一次膳,倒是没有留宿的念头。
不止凤朝宫,祁云晏最近很少踏及后宫,好几次来后宫也都是有些事,倒是没有在后宫留宿过,沈青陵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祁云晏喜欢的是男人,而且又是个有意中人的人,她们这个后宫,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可是,这会祁云晏却突然说要留宿,沈青陵觉得一切似乎都发展有些不太对劲。
沈青陵心下郁闷着,身边的几个宫女,却是真心实意地为沈青陵开心。沈青陵虽然已经是贵为皇后,但若是有皇上宠爱自然是好的,而且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将自己放在心上。一听祁云晏要留宿,当即欢欢喜喜地准备了。
看着宫女们这积极的样子,沈青陵都快要怀疑这些宫女其实是祁云晏的人了。
凤朝宫里的几个宫女手脚都是个勤快的,溯雪溯乐本就是沈青陵身边的人,自小就受了规矩,其他宫女以前也是无主的,大多年纪还不大,也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有云赋嬷嬷在一旁调教着,成效倒是不错。
只是此刻,沈青陵却第一次有些讨厌这样的迅速了,动作这么快,一点都不好。
溯雪与溯乐正在铺床,祁云晏就悠哉地坐在一旁,翻着沈青陵闲暇时会翻的一些书册,沈青陵看书看得杂,五花八门地都有,其中自然也有些受了陆漓的影响,不过沈青陵不怎么喜爱看闲书,倒是更爱看一些兵书,这也是因为她出身将门的关系,还有些能有防身之用,比方将些食物相克的,一些简单的医书。至于那些闲书戏本子,沈青陵瞧着却是从中琢磨出些什么罢了。
不过,进了宫,沈青陵总不能再看这些兵书医书的,就算看也不能明着来,是而,这摊在外面的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和一些闲书,纯粹平时用来解解闷。
祁云晏恰好翻了一本戏本子,讲的是一位富家小姐和落魄书生的故事,小姐倾慕书生才华,暗中接洽,两人私定终身,之后,书生得了小姐相助,进京赶考,一举夺得状元,又另娶高门贵女,那小姐听闻消息后,悲恸之下卧床不起,又凭着一股怨气,拖着一身病体,一纸状书将书生告了。小姐历经千辛万苦,最终那书生也锒铛入狱,小姐也含恨而终,而书生在最后也终于幡然悔悟。
祁云晏没仔细看,大抵翻了几页,将这故事的大概浏览了一遍,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后平日里就喜欢看这些书?”祁云晏问,面色有些奇怪。
沈青陵瞥了一眼祁云晏手中的书,这是个戏本子,是陆漓当初硬往她这里塞的,沈青陵闲着无聊,便就拿出来看看,这会也才看了前面一些,小姐和书生才刚刚见面,后面发生了何事,沈青陵倒是不知,见祁云晏问起,笑着回道:“闲暇时打发着看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