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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在到达楼层的瞬间,伸手抓住了赵骋怀的手腕。
  虞衡的掌心宽阔,温度烫人。
  他就这么拖着赵骋怀跌跌撞撞往前走,有些急迫的奔向订好的房间。
  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伸手去翻口袋,好几次手指落了空,困惑道,我卡呢?
  滴。
  赵骋怀随手拿出房卡,刷开了紧锁的大门。
  门一开,灯一亮,虞衡也没问为什么自己房卡在赵骋怀手上。
  他率先走进去,拿出摆放在床上的手提箱。
  箱子一开,里面有一副木制棋盘,还有熟悉的棋子。
  象棋?赵骋怀诧异的盯着他。
  你陪狰狰通关,我欠你一次游戏。我不喜欢欠别人。
  虞衡把棋盘摆在酒店小茶几上,伸手脱掉外套,仍在一旁。
  他就这么席地而坐,抖出棋子,一枚一枚的往棋盘上放。
  你不是说不玩网络游戏吗?那我们玩象棋。你看,楚河汉界、九宫肋道,十六子棋,十万兵炮,保证你输得心服口服。
  人醉了,说话竟然很有逻辑。
  半点不让的认准赵骋怀必输无疑。
  虞衡坐在地上,半晌没等到回答,表情催促的仰头看他,你会不会啊?
  会。赵骋怀双手环抱,笑着端详他。
  这么一个无拘无束的虞衡,衬衫衣领凌乱,坐在茶几旁摆棋,仿佛才十岁。
  他将所有棋子整整齐齐落在格线交叉点,也不问赵骋怀愿不愿意,只问他会不会。
  霸道得不讲道理,又自信于赵骋怀不可能拒绝。
  来!
  虞衡摆完棋子,扶着沙发站起来,脚步不稳的跌坐进去。
  他笑道:我先走。
  不等赵骋怀同意,他伸手就把九宫格里的帅往前移动。
  等同于让棋的傲慢走法,仿佛是赤红的帅向对面漆黑的将挑衅一般,稳坐九宫,藐视天下,俨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王霸之气。
  帅五进一,御驾亲征。
  虞衡指尖点着赤红的帅,醉意晕染的眼眸,狡黠的微眯着。
  今晚,我要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赵骋怀:谢邀,我就是将军。
  虞衡:???
  第26章
  象棋的规则简单。
  红棋子帅车马炮相仕兵,黑棋子将车马炮象士卒,互相克制,各走其线。
  谁先将军吃帅,或者困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谁就赢。
  虞衡直接走帅,让了赵骋怀两手。
  嚣张无比。
  棋盘上诡异局面,令赵骋怀笑了笑,伸手动了象。
  虞衡退了帅。
  赵骋怀再进士。
  你来我往,木制棋盘里的局势跟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象棋互相过河、走线,较量本身就需要耐心和时间。
  棋盘上车九平六、马八进九几个回合,赵骋怀仍是游刃有余。
  可是,虞衡越走越慢。
  赵骋怀拿起漆黑的士走了一步,吃掉了虞衡赤红的兵。
  棋刚落盘,再抬头,他的对手已经困顿的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虞衡,该你了。
  他温柔平静的声音散在夜色里,却没有人回应。
  虞衡?
  嗯?虞衡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脑子里都是一团棉花。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在下棋。
  只不过,他皱着眉盯着棋盘,感觉这些黑红棋子,每一个都长得差不多,什么走田字、走日字,在思绪里搅成一团,变为了黑黑红红的一片星河。
  如果你困了,我们可以明天再下。坏弟弟善解人意。
  没有质量的游戏,玩起来也没意思。
  可惜,虞衡醉酒,非一般的固执。
  我不困。说着,他手指悬空在棋盘上,徘徊于漆黑的马和红色的相之间。
  犹豫半晌,他忽然低沉一笑。
  有了,吃我这招!
  他拿起帅,轻松走出了九宫格,浑然不觉,还指点江山道:你看,我的帅,落在这里,你就没棋了。
  有理有据,直接违规。
  将帅之才,只能在九宫格范围内活动,他竟然把帅走出了九宫格,换成任何象棋规则,都等同于认输。
  虞衡眼睛微眯,依靠在沙发,很是欣赏自己神来一招。
  赵骋怀沉默的看他,声音无奈的提醒道:你犯规了。
  哪有!他皱着眉,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抬手就要用吃棋子,低声嘟囔道:我帅吃相,马吃卒,你没了卒,我帅就无敌了。
  说着,他拿起的帅棋准备把相砸出局。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指,拦住了他的动作,不由分说的取出他指尖捏着的帅,默默放回了刚才出格的位子。
  帅不能走出九宫。
  孤零零的帅,浑身血红,落在九宫之外线上,仿佛像个弃子。
  赵骋怀严格的强调道:你犯规。
  犯规?
  虞衡盯着那局棋,喃喃自语,重复着赵骋怀的话。
  他疲倦的靠在椅背,抬手撑着太阳穴,我再想想。
  如果不是他睫毛一扇一扇,说完没多久就合上了眼睛。
  这么帅气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沉思的棋手,考虑刚才那一步算不算犯规。
  赵骋怀凝视着他,看着虞衡视线渐渐昏沉,撑着太阳穴的手臂垂了下来,依靠着舒适的沙发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中央空调轻微响动,窗户隔绝了夜色所有喧嚣。
  唯独赵骋怀的视线,由下至上,凌厉如刀,一寸一寸的逡巡于猎物身上。
  虞衡衣领敞开的脖颈,显露出分明的脉络。
  皮肤白皙的掩盖着血管,不可能看清任何的痕迹,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皮肤之下,鲜血汩汩的响动。
  这对他来说,像极了一场引诱。
  仿佛输家毫无保留的敞开一切,等着赢家予取予求。
  你输了。声音浅淡散进夜色,宣判着这场临时起意的游戏结束。
  赵骋怀从沙发站起来,在明亮月色照耀的棋盘,投下一片昏暗的阴影。
  他微微俯身,不用多么费劲,就能撑住沙发扶手,居高临下的端详虞衡。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输了会有什么下场?
  他冷清的声音砸在夜色里,没有人回答,依旧激荡出一丝兴奋空气。
  赵骋怀手掌盖住虞衡的大腿,愉快的提醒道:我会砍掉你儿子的脚趾。
  房间安静得只有赵骋怀的声音,赵骋怀的视线,赵骋怀的呼吸。
  他说:当然,现在砍掉你的左腿,好像也很不错。
  西裤布料遮掩的肌肉,崩起流畅的线条,灼热的温度烧得赵骋怀的掌心克制不住的收紧。
  他循着温度,缓缓向上,虚握起虞衡的手臂。
  或者,挑断你的手筋。
  醉酒的男人,好像哪里都散发着酒精热度。
  他安然睡着,宛如展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朦胧黑沉的阴影之下,虞衡的脖颈嫣红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脸颊,眼角都泛着红晕,仿佛脆弱得经受不了任何的摧残。
  赵骋怀掌心所到之处,烧起一片野火,刺激得心跳剧烈。
  然而,赵骋怀的视线始终落在虞衡的咽喉。
  他的脖子很细,喉结突出,有着漂亮的弧度。
  赵骋怀伸出手掌,不怎么费心,就能虚虚圈住。
  咽喉的微微颤抖,虞衡的脉搏,随着手掌一点一点拨弄着赵骋怀心跳。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仅仅需要收紧指尖,那双染满醉意轻轻合上的眼睛,在此生最后一刻,一定会溢满惶恐惊讶的看着他。
  也只能看着他。
  这样的念头越发清晰,令赵骋怀心绪激荡。
  虞衡犯规了,就是输家。
  他无论是杀了虞衡、砍掉手脚,还是徒手划破脆弱皮肤抓扯出鲜血淋漓的血管经脉,都是他应得的奖励。
  是他赢来的。
  赵骋怀屏住呼吸,视线低垂,能见到虞衡宽阔的额头,俊朗的眉眼,凝练了成年人独特的魅力。
  他笑着捉弄小崽子的时候,眼睛里总是稳操胜券的了然,不在乎任何拙劣的小把戏,却又总是暗藏着赵骋怀看不透的寂寞和忧虑。
  此时,虞衡像陷入了一场安详的美梦。
  浑身散发着静谧舒适的气息。
  赵骋怀在他平静温柔的呼吸中,忽然想看,当他骤然从睡梦惊醒,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时候,会怎么样求自己放过他。
  宽大的掌心贴紧脖颈的皮肤,温度烧灼得赵骋怀甚至兴奋得指尖颤抖。
  可没等他用力,心里竟然升起了强烈的不舍。
  他不舍得那双狡黠的眼睛最后情绪是死前恐惧。
  更不舍得虞衡这么死了,留他一个人面对如此寂寞无趣的世界。
  漆黑沉寂的夜晚,赵骋怀慢慢松开扼住虞衡脖颈的手。
  他修长的指尖,点在虞衡微微张开的薄唇,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
  干脆割掉你的舌头。
  赵骋怀的声音清浅,带着笑意。
  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亮如星辰,超级记仇,你就再也说不出挑衅我的话了。
  叮咚叮咚的门铃,打碎了一室宁静。
  虞衡被惊扰了似的,往旁边靠了靠,唇角划过坚硬指尖,勾起一阵不适。
  他烦恼的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伸手抓了抓痒。
  而赵骋怀站直身躯,视线缓缓从虞衡脸上,转向吵闹的房门,锐利如刀。
  门铃执着的发出噪声。
  熟悉的声音紧随门铃,虞衡,你睡了吗?
  叶少扬安顿好醉酒的林总,不放心的来看看虞衡情况。
  虞衡说自己不会喝酒,却硬生生喝了两瓶。
  脸颊通红,整个人说话都有点神志不清,如果不是林总已经喝到晕过去了,他必然会亲自送虞衡回房休息。
  门铃响了两遍,依旧没有动静。
  叶少扬出声喊了喊,心里有些发慌。
  他不是没出过酒后窒息死亡的事情,见不到虞衡安然无恙,他怎么都不可能
  门忽然开了。
  虞衡的年轻助理,露出漂亮的眉眼,脸色沉静的开了一条缝隙。
  叶少扬想起来了,他叫小赵送的虞衡。
  虞衡没什么事吧?
  嗯。
  他睡了?
  嗯。
  赵骋怀平时看起来温柔亲切,此刻却回答得相当敷衍。
  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甚至升起明显的烦躁,冷厉的眼神,毫不遮掩的希望叶少扬快滚。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叶少扬感受到了年轻人的敌意,在寒风瑟瑟的夜晚,盯得他后背发毛。
  他和赵骋怀不熟,但他知道虞衡特别信任这位年轻弟弟。
  孩子给弟弟带,去哪儿都带弟弟。
  哪怕是庆功宴这样不适合小弟弟到处奔走的地方,虞衡都认真的告诉叶少扬。
  他要少喝酒,少应酬,因为跟赵骋怀晚上约好了。
  不能失约。
  叶少扬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句不能失约,脸色一时之间十分好看。
  心情在卧槽、我的天、不是吧来回徘徊。
  你们两个人他试探性问道,里面只有一张床,要不要给你们换换标间?
  赵骋怀撑着门框,脸上写满被人打扰的邪肆凶狠。
  他揶揄笑道:有必要吗?
  这话听得叶少扬一愣。
  见多识广的叶总,哪怕酒意上头也保持着成年人的清晰。
  他视线瞟过黑暗暧昧的房间,不好意思的笑着推了推眼镜。
  哦,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虞衡:还哦,晚安好梦,我要是被人鲨咯,都没人知道啊!
  赵骋怀:谁叫你犯规。
  第27章
  虞衡做了一个荒诞不羁的梦。
  他浑身动弹不得,宛如重病缠身的老者,躺在苍白冰冷的病床上。
  一个英俊漂亮的年轻男人,彻夜不眠的守着他,时不时摸摸他脖颈的脉搏,确认他还活着。
  那是南宫狰。
  虽然虞衡在睡梦里,判断得格外果断。
  因为成年之后的南宫先生,依然拥有一双辨识度极高的湛蓝眼眸,专注的凝视着他。
  他说不上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是悲伤还是欣喜,只觉得里面一汪藏了深邃的海洋。
  梦境就这么执着的沉默着,甚至能听到惨白病房输液管滴答的声响。
  许久之后,他清晰的听到低沉冰冷的腔调,狠厉决绝的说道:
  爸,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赚来的钱全烧了。
  心狠手辣,直接把虞衡吓醒。
  他一脸懵逼的盯着酒店吊顶繁复的包边,感受得最强烈的不是宿醉后的头痛。
  而是
  腰痛。
  他皱着眉慢慢挪动,发现自己坐在酒店房间舒适的沙发里。
  然而,沙发再舒适,他这么坐着睡一晚上,老腰都要断了。
  虞衡捏着僵痛的腰,视线困惑的扫过身前小桌的棋盘。
  他转身准备站起来,发现房间唯一的大床上,已经有人鸠占鹊巢!
  年轻俊美的赵骋怀,眉眼安详的睡在床上,枕边短发凌乱的散开,显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稚气。
  他修长紧实的手臂压着松软的床被,温馨舒适睡眠良好的乖巧模样,看得虞衡咬牙切齿。
  虞衡腰更痛了,宿醉后的头痛,迫使他怒从心头起!
  他站起来,正想走过去凶残的拍醒这个坏弟弟。
  谁知道人刚动,沙发与地毯之间的轻微摩擦,唤醒了床上熟睡的人。
  那双漂亮的眼睛猛然睁开一条锐利的缝隙,如同遭到惊扰的野兽一般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