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让你喝汤,怎么又皱起眉头了?汤不好喝吗?”一道温和的声音钻入耳朵。
杜月芷抬头,见九殿下坐在她对面,眼神灼热。
小脸一红,不知不觉,连那有些发咸的汤都能咽下去了。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香气四溢,宫中的御膳比外面的讲究了许多,菜肴精致可口,清蒸桂花鱼,水煮琵琶龙虾,翡翠鱼丁,一品溜鸡脯,万字珊瑚白菜,明珠豆腐,盛阳花糕,再加上各种新鲜时蔬,各有千秋,满满摆了一大桌子,杜月芷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犹自吃不完,夏侯乾又给她盛了碗汤。
然而这个汤却是满桌子佳肴里的一个特殊,鲫鱼鲜笋汤,闻着味道不错,但是比起那么宫廷御品,入口却有点咸,鲜笋过熟,口感差了许多。杜月芷又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不禁有些奇怪,再看其他人:夏侯乾没什么表情,菱妃和夏侯慈却喝得有些困难。
夏侯慈喝了口汤,瞪着眼吞下去,连忙夹了一大块筷子鸡脯压住,菱妃笑着为他剥了一只龙虾,虾肉肥而不腻,送入夏侯慈的小嘴巴。夏侯慈吃了好多,这才满足似得舒缓过来,不过对那道汤,倒有了些敬畏。
汤有那么难喝吗?
杜月芷暗笑,夏侯慈侧过头看,见她又喝了一口,大叫:“月芷姐姐,你还敢喝啊?”
夏侯乾脸顿时黑了一半。
杜月芷点点头,笑道:“这汤味道还好。”
夏侯慈咂舌,道:“姐姐,你真的令我肃然起敬。”说罢,又偷偷在杜月芷耳边道:“这是九哥自己做的汤,第一次做,要不是他一向对我很好,我几乎以为他在里面下了毒。”
“十三弟,你还可以说得更大声点。”夏侯乾不满。
自己巴巴做了汤让人喝,还不让人说。夏侯慈撅了撅嘴,菱妃以帕掩唇而笑,顺手摩挲着夏侯乾的头。
夏侯乾见杜月芷还在喝,自己也有些做错事了一样:“月芷,不好喝就别喝了。”
杜月芷不知怎么的,觉得这汤比任何佳肴都鲜美可口起来。
她仿佛瞧见了夏侯前做汤的身姿,忍不住暗暗一笑,期待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着。
吃完饭,菱妃也没拘着他们,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回了房。夏侯慈则黏着杜月芷,他人小鬼大,黏了一会儿,看杜月芷眼睛直往夏侯乾身上落,自己怎么也唤不回她的注意,也无趣起来,闷闷地出去了。
夏侯乾正在执笔写信,杜月芷为他研墨,四周安静极了,夜明珠光芒浅淡,房间温馨暖和,隐隐听到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
夏侯乾写着写着,忽然说了一句:“十三弟还是小孩心性。”
杜月芷正看着他的字发呆,猛然听了这句,笑道:“怎么了?”
夏侯乾不写字了,却伸出长臂,将杜月芷抱入怀中。他牢牢环着杜月芷的纤腰,杜月芷被禁锢在他胸前,双手动弹不得,触体升温,脸迅速绯红,挣扎起来:“殿下……”
“别动,我抱抱你。”夏侯乾热掌贴在她的背上。
杜月芷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又道:“明日我送不得殿下,殿下务必要珍重自己,西丹冷寒,记得添衣加倍,我备了一个药囊给你带着……”
她越说越小声,心里分外舍不得,说不下去了。
她真想随着夏侯乾一道去了。
然而却只是想想。这里有许多事未竟,她亦没有随行的资格。
“你倒是先嘱托我了。不用担心,我此行虽然急促,却并不是毫无准备。倒是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吃太多亏,我已托母亲多加照顾。为今不愿别的,这些被养起来的肉,可别再消退了……”他密密嘱咐,气息微微吐在她的耳边,热热的。
这一次分别,大概要过许久才能再见面了。
到了出宫的时候,天上竟下起雪来。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琼琼冰白,细细密密。
雪花落在杜月芷的风帽上。
风帽很大,一圈柔软的兔毛,衬的她唇红齿白,目光含情若水。
夏侯乾心头一热,拥着她,两人并行着出了宫殿。
菱妃隔窗看着两个人走过空旷巨大的宫殿,空中飞着雪花,纷纷席卷两人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雪地上留下薄薄的脚印。
京城终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次大雪。
第100章 焦情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 整个京城银装素裹,雪地没人脚踝, 踩在松软平展的雪上, 咯吱咯吱响。杜府的上上下下因为这雪既感意外,又热热闹闹地聚了起来, 唯独杜月芷看着这雪, 愁着夏侯乾行路又该难上几分……愁也没用, 他已经走了。
夏侯乾走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逼得钟椹交出了“焦情”香的配方。钟椹只道便是有了配方, 杜月芷也配不出解药来。这是他师傅特意为常贵妃研制的东西, 就连他也没有解药。他师傅如今隐居山林,九殿下除非有通天的本事, 否则再也别想得到解药。
他万万没想到, 得了配方,研究解药的,是杜月芷。在京城最大的药店看到杜月芷时,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怔在原地愣了一下。杜月芷穿着男子粗布衣袍, 剧烈咳嗽, 害冷似得将自己全身裹的严严实实,连眉眼都压在帽檐之下,正站在药台前配药。
她伪装的甚好,别人只道是一个瘦弱生病的少年郎, 就是声音清俊了些。因着这场大雪,不少人生病拿药,挤挤攘攘的人群中,她实在太不起眼了。
钟椹这次出宫,亦是为了一味宫中难寻的一味药材,麟甘草。同行的还有宫中同僚,问他怎么了,钟椹只是摇摇头,紧接着又担心同僚看出女扮男装的杜月芷,便刻意饮着人往相反的方向去抓药。
“这位公子,您要的药已经包好了,但是最后一味麟甘草我们这儿虽有,但刚刚被人包圆,您来晚了。”
包圆?钟椹与同僚面面相觑,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谁会想到好不容易问到了药材,偏偏卖完了呢?钟椹只好跟老师傅预付定金,下次若是再有了货,先给他留着。老师傅慢吞吞道:“公子,您就算付了定金,我们也不一定有货。下了大雪,天寒地冻的,采药人上山比往日困难,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的。”
听得几个人扼腕叹息。这麟甘草是长在高崖上,经过三冬雪水滋养起来的草本,熏干后是极为难得清热解毒的好药材,因为过于偏门,很少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先他们一步买走了呢?同僚不放心,问老师傅是谁买走了全部麟甘草。老师傅自然不肯说,只有钟椹看到他把药包好了,还没给出去,想来一会儿买药之人自会出现,便在旁边守株待兔。
没想到守株待兔竟守出了杜月芷,她浑身挂满药包,及其费劲的挤过来,师傅将包好的麟甘草递给她,付清银两。杜月芷道了谢,又照着单子数清了所有药材,这才放心地出门。同僚道:“原来是这位小哥买走了所有麟甘草,钟椹,我们过去请他匀一点给我们。”
钟椹万万没想到带着同僚特意绕开了杜月芷,最后杜月芷又撞上门来,只得道:“我看这位小哥面色不好,恐是自己用,我们请人匀一点,对他自己倒有害了。”
“他都包圆了,匀一点怕什么,我们要是一点麟甘草都带不回去,白出宫这一趟。怎么样,你不去我去。”同僚整装待发,钟椹亦拦不住,怕同僚误事,只得到:“那我去。”
外面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着,杜月芷过去,车夫跳下来,两人交谈片刻,车夫将这些药一包包放进车厢。杜月芷用粗纱包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杜——公子,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杜月芷回身,看到钟椹吓了一跳,左右张望,钟椹咳嗽一声道:“没有别人发现你。”除了他。
杜月芷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道:“您怎么在这儿?”
她本就是偷偷出府,万一被人发现,传到父亲和常氏耳朵里,又得该死了。
钟椹说了原委,杜月芷点头,果真将麟甘草匀出半包给他。她包药的时候,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车上,风吹着纸张哗啦啦作响,钟椹便拿着一包药压住,免得被风吹跑了。无意中扫了一眼,心中诧异,竟不由自主拿在手上。
由不得他不在意,上面的药名,他大多是熟悉的,但是配在一起……
杜月芷正准备将药包递给他,发现他盯着自己,目光复杂,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药方:“你在配解药?”
杜月芷默默拿回自己的药方,一言不发,钟椹紧接着又问:“你是怎么配出来的?”
杜月芷心道,您拿了药就赶紧走吧,问这么多干什么。然而钟椹来了兴致,缠着她不放,大有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意思。杜月芷可真是烦了,一手将药包塞在他怀里,一手夺回自己的药方:“这么简单的东西,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基础的大夫都配得出来,也就是您还当着宝遮遮掩掩。”
她这句话倒是冤枉了钟椹,钟椹并不是遮遮掩掩,而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配解药。这天下只有他师傅能配,也只有他师傅有解药,所以他才觉得束手束脚。杜月芷话中之意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有不熟悉的穴位,他也有不熟悉的领域。这话倒真没说错。
“我曾在西疆边生活过,您给的焦情配方很熟悉,解药也是用的西疆的法子。也不尽能解开我叔母的毒,只不过试一试而已。”杜月芷看钟椹还愣愣地站在面前,只当自己说的话重了,便柔声解释。
哪知钟椹听了这话,目光更加奇怪了,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见她为了说话,脸上的粗纱落了一半,露出冻得红红的小鼻头,脸上抹了东西,掩去原本雪白的脸蛋,唯独一双大眼睛清泠泠的,似乎要溢出水来。
她伪装成男子出来买药,从背影看,还只道是个小少年,这一露,岂不是露馅儿了?
钟椹鬼使神差地伸手将粗纱重新遮住她的半脸,道:“天冷,你快回去吧,小心被人看到脸。”
他的手指温热,杜月芷一愣,忙侧过脸避开,自己拿手按了按粗纱,大眼睛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钟椹没想到自己被嫌弃,照他的性子一定会舌灿莲花让杜月芷自愧不如了,只不过现在却觉得很气短,一点也没有恼怒的迹象,好脾气地送她离开。
这位杜小姐,当真有点意思,生在那样的府上,真是湮没了她的才华。
不过说起来,这世上能挥剑向男子的女子,又有多少个呢?
钟椹暗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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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芷按照自己的理解,又熟读许多医书,几番失败,才配出了几根解毒的香。
同时,她不愿打草惊蛇,让人去乡下的田庄,找到做苦工的厉妈妈,告诉厉妈妈只要她愿意投诚,府里的三姑娘就有办法解救厉妈妈于水火之中。厉妈妈早就被乡下的苦工折磨的生死不如,腹中无粮,又没有御寒之物,一场大雪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是大宅里的老妈妈,虽说不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但凭着老资历好歹也算半个主子,落到这生活清苦的乡下做杂役,真真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常氏并不是没有机会将她重新召回杜府,但是老太君下了那样的死令,厉妈妈办事不力,还经常暗中揩油,常氏便舍弃了这个老奴。厉妈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果杜月芷没有派人看着,她早就一根绳勒死了自己。
杜月芷从不会轻易放过常氏身边的人,就算是弃子,只要找对方法,也能为她所用。
杜月芷只问她要一样东西,就是“焦情”香,厉妈妈也算人精,偷偷告诉杜月芷“焦情”藏的位置。如此便得到了杜月芷的照顾,又有了银两,日子便没有那么难过,好歹能活下去。
然而杜月芷没有那么大方,说到底,这些东西也只是能捱过这个寒冬,开了春怎么样,还不知道。她吃准了厉妈妈无处求助的窘境,将这个常氏的得力干将牢牢控制在手心。
得到“焦情”香的所在位置,杜月芷神不知鬼不觉偷了来,饶是小心谨慎,还是差点被发现。
发现她的人,是跟丫鬟玩耍的杜月荇,她看着三姐姐从那里出来,眨巴着眼睛,原地站着不动。
杜月芷看到她吓了一跳,连忙伸出中指立在唇边:“嘘——”,同时捏紧袖子里藏的香,正思虑着如何开口,哪知这时,穿着暖暖兔子毛小上衣的杜月荇,毫不犹豫轻轻侧过身来,肉乎乎的小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杜月芷松了一口气,含笑从她让开的位置走了出去,还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
五妹妹太懂事了——
整个冬季,杜月芷就在为朱氏配制解药,因为朱氏身体虚弱,她便以自己为试验,尝试了许多次,终于配出完美的解药,为朱氏解毒。但是她自己也受到影响,有半个月躺在床上,酸软无力,乃至于无法去常氏那儿请安,让常氏在杜将军面前告了一状。
杜将军经过常氏调唆,亦以为杜月芷装模作样,就在吃年夜饭那天,还训斥了她一通,勒令她每日必须准时去给老太君和常氏请安。请安可大可小,杜月芷果真应了,每日准时应卯。常氏得意之际,只想着如何让杜月芷屈服,也就忽略了二房的变化。
在常氏眼里,二房朱氏等同于废人,就这样病怏怏的活下去,老太君总有一日会力不从心,姨娘们全被她压得死死的,她在杜府□□,也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月薇舅舅也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常家崛起,依然是她最有用的后盾。
在这种情况下,犹如浮萍一样的杜月芷,每日也得乖乖立在房在讲规矩,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对女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提防
一大早, 杜月芷就被叫醒,睁开惺忪的眼睛, 看见穿戴整齐的琳琅正在挂帘子, 声音甜甜道:“姑娘,该起床用早饭了。用过早饭您还得去大夫人那儿请安, 听说今日请了苏州有名绣娘来, 几位姑娘都要学习刺绣呢……”
如今天寒地冻的, 杜月芷身体本就在李家庄受到了不小的衰磨,底子亏损, 再加之常常多思伤神, 还为朱氏以身试毒, 乃至于没有保养好,手脚冰凉, 夜间甚至会冷得无法入睡, 不管加多少汤婆子,盖多少床被子都没用,所以她总是推迟睡觉的时间。福妈妈总不能看着姑娘整夜冻着, 青萝和令儿睡相不好,抱琴素日又忙, 便打算从新进的丫鬟里挑一个身体好又乖巧的做为“暖炉”, 夜间陪着杜月芷睡,帮她暖暖身体。
这挑中的丫鬟就是琳琅,容貌清秀,眼睛大大的, 人也干净,生得一副机灵的样子,本是抱琴选来做粗活的。福妈妈去挑人的时候,别人都不敢抬头看她,唯独琳琅脆生生地大方请安,福妈妈一眼就挑中了她,再加上她的体温明显高于常人,且均衡稳定,便唤到上房做事。福妈妈亲自教她学了几天规矩,看着没问题了,就让她夜间来陪杜月芷睡觉。
杜月芷一向谨慎,更何况这种亲密接触之人,少不得再暗中观察一阵。这琳琅历史却是清白的,家不在京城,只有一个舅舅照拂着,因乡下家里急着用钱,舅舅便将她送入杜府做丫鬟好补贴家用。杜月芷又细细问了与她在一起的丫鬟,皆没发现任何问题,这才放心。
琳琅身体温暖,睡觉乖觉,杜月芷夜间叫茶要水也方便的很,都不用别的丫鬟在外间睡觉守着。有了她,对冬夜心有余悸的杜月芷,渐渐从失眠到赖床。且琳琅非常聪明,日常跟着抱琴学做事,上手很快,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升为二等丫鬟。
“姑娘,您今日穿戴要暖和些,天阴阴的,只怕下午还有雪,奴婢给您预备了小手炉和大毛衣裳,早起再吃些姜片……”琳琅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杜月芷的耳朵,但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暖融融的被窝,松松软软的大枕头,无一不在召唤杜月芷睡个回笼觉。她趴在软绵绵的枕头上,又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蛋上落下阴影。抓着毛线团儿玩了半日的雪儿跳上床来,伏在枕头边舔了舔她的眼睛,喵喵叫着,杜月芷被唤醒,揉了揉雪儿的猫脑袋,又在琳琅的催促下,才终于起床。
琳琅熟知杜月芷的穿戴喜好,有她伺候,抱琴便在外间与青萝摆饭。吃早饭时,杜月芷问抱琴道:“你可去还是不去呢?”
抱琴原是常氏的人,因与常氏决裂才投身杜月芷,杜月芷近日要频频与常氏见面,想着抱琴出行不便,才有此一问。
抱琴道:“奴婢不去倒省了许多麻烦,姑娘带着青萝和琳琅,也是一样的。”
杜月芷“嗯”了一声。抱琴到底还是怕常氏的,那是生来骨子里带的感觉,并非外力可祛除。她也不打算让抱琴独自出现在常氏面前。常氏曾经来小院找茬,几乎将抱琴捏死,她心狠手辣,惯会使一些阴招,杜月芷虽不怕她,却不能不提防她。
用过早饭,杜月芷带了琳琅和青萝去见常氏。杜府园子大,雪景甚美,杜月芷边行边看,只觉得耳边似乎少了些什么。以往青萝跟在她身边,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喜欢的花儿草儿,总想着掐上两朵赏玩,看见特别的美景,也总是说个不停。但是现在——她和琳琅一左一右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包衣裳,敛容而行,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