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人,都不知道鱼干的意思。
夏乔乔伸手摸了摸鱼干的裤子,然后脸一垮:“他又尿了。”
众人懵:“……”
夏乔乔抱起鱼干,驾轻就熟地给鱼干换尿布。
“……”
这才两天,这七八岁的孩子,当起爹来,竟毫无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因着楚彧的伤不能舟车劳顿,又是半妖原形,回大凉的日期便一直延缓,连着几日楚彧被萧景姒勒令在东宫养伤,不准他长时间下地,不准他劳心国事,而且,还让他吃鱼补身子。
萧景姒几乎事事亲力亲为,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楚彧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血色,这伤养得楚彧身心俱舒畅,当然,有一件事让他心情很不爽,就是那捡来的兔崽子成天乱认亲戚,对萧景姒一口一个娘亲,夏乔乔一口一个爹爹,亲昵得像亲生的似的
然后看到楚彧就乖乖地不敢闹腾,礼貌地叫人:“哥哥。”
“……”
哥你大爷!
出来不说粗话只打人的楚彧,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如果这个小兔崽子年纪大一点,他应该会把他扔进北赢的食人鱼窟里去喂鱼吧?会的!
楚彧身子好了不少,已经可以自己下榻了,阿娆不知是不是去厨房给他炖补品了,不在屋里,外殿的地上铺了一张绒毯,楚鱼干正坐在上面玩耍纸鸢,咯咯地笑着,口水流了一地,他穿着黄色的小褂,小胖手挥舞地起劲。
真蠢!看着就蠢!楚彧这么觉得。
楚彧走过去,踢了踢鱼干的小胖腿。
鱼干抬起头,笑口水飞流直下:“哥哥。”
真脏!看着就脏!
楚彧好嫌弃,尤其是这一声哥哥,他蹲下,把帽子取下,一双蓝色的眸子等着鱼干:“叫爹爹。”
这小兔崽子叫他家阿娆娘亲,怎么能叫他哥哥,所以,便委屈自己一点,给这小兔子天大的恩宠,让他喊一声爹。
楚鱼干似乎觉得楚彧的耳朵新奇,趴过去,伸手去抓:“哥哥~摸摸~”
摸你个小兔崽子!
楚彧直接一巴掌拍在鱼干的小胖手,鱼干嘴一瘪,就要哭。
“不准哭!”楚彧狠狠瞪他。
鱼干继续瘪嘴,忍不住,就要哭。
楚彧顺手在案桌上拿了两颗附属国进贡的春枣,鱼干立马两眼一亮,也不知道怕了,往地上一扑就朝楚彧爬过去,小胖手一张一合,流着口水喊::“要,要!”
楚彧眯了眯眼,抬高手,就是不给他,他放软语气,难得好耐心地哄:“喊爹爹。”
楚鱼干喊:“哥哥。”
楚彧冷眼:“叫我爹爹。”恶狠狠地,“不然不给你。”
鱼干似懂非懂的样子,巴巴地看着楚彧,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然,也就萧景姒最吃那一套,见不奏效,就乖乖喊了一声:“爹爹。”
楚彧满意了。
这下,他和他家阿娆才配对了,心情不错,便给了鱼干两颗。
楚鱼干没吃过,好奇地玩了一会儿,然后才用小门牙去咬,尝到了甜头立马塞进嘴里,开心地手舞足蹈,对楚彧撒娇:“哥哥,还要,鱼干还要。
这一声哥哥,喊得楚彧好心情一扫而空,北赢的妖王尊上哪里有他治不了人,起身,俊逸倾城的脸冷若冰霜:“本王让你喊爹爹!”语气里,是他一贯的强势与**,“除了我,不准喊别人爹爹,尤其是夏乔乔!”
这般冰冻三尺的神色……
小孩子不经吓,哇的一声就哭了,泪珠子滔滔不绝,楚彧烦躁,将桌上一碟枣子都扔给鱼干:“都给你,不准哭!”
鱼干哭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大声。
“……”
楚彧不知道怎么办了,骂不听,又不能打,也不能丢掉,他不耐烦,咬咬牙,学着他家阿娆的哄孩子的样子,拍了拍鱼干的背:“别哭了。”
可是……
他拍得太重了。
鱼干扯开嗓门,放声大哭。
“……”楚彧从来没有这么想打人过,却还要忍住,憋了一个字出来,“乖。”
又不是哄他家阿娆,当然谈不上温柔,鱼干根本不吃这一套,哭得昏天地暗,正当楚彧想撒手不管的时候,鱼干突然停下了,打了个嗝,小脸突然就白了。
“呃!呃——哥,哥……呃!”
像被扼住了喉咙,鱼干哭都哭不出来,小脸顿时发青,躺在地上一直抽搐。
楚彧如临大敌,整个人慌了,又不敢碰鱼干,手足无措地傻站着。
许是听到了鱼干的哭声,夏乔乔和江嬷嬷都来了。
夏乔乔把手里的粥随手一扔,赶紧把鱼干抱起来,瞪楚彧:“你喂了他什么?”
“枣。”
楚彧的表情,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慌张无措过,他大喊:“快传太医。”
许是动静太大,楚牧与萧景姒他们都来了,孩子的哭声,楚彧催促声,一片混乱。
鱼干的奶嬷嬷赶紧上前去查看:“是被卡到了。”当下便道,“快让四皇子趴着,用力拍他的背。”
夏乔乔照做,一掌拍在小孩后背,兴许是顾念鱼干太小,他不敢用力,江嬷嬷便去搭手,用力一拍。
鱼干嚎了一句,吐出了一颗枣核,然后就大声哭喊,脸色这才好了些。
众人松了一口气,江嬷嬷赶紧抱过孩子去哄,说道:“吐出来就没事了。”有些胆寒,还是壮着胆子对楚彧说,“太子殿下,四皇子他还小,是吃不得枣的。”
夏乔乔暗暗决定,以后鱼干也不给鱼干吃了,擦了擦汗,他又恢复面无表情。
难得楚彧没了性子,乖乖点头。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鱼干努努嘴,吸了吸鼻子,从奶嬷嬷怀里往萧景姒那边扎:“娘亲~抱抱~”
楚彧不吭声,让萧景姒去抱他。
鱼干一脸委屈,抽噎着:“娘亲,疼,鱼干疼。”两岁的孩子,已经会告状了,“哥哥不好,哥哥不好。”
楚彧我不说话,抿着嘴,站到萧景姒旁边,脸色也不太好。
萧景姒知道楚彧在自责,便不提,对鱼干说:“以后不要乱吃东西,知道了吗。”
鱼干一抽一抽,哭红了鼻子,鼻涕蹭萧景姒一手:“鱼……呃……鱼干知道。”哭累了,他又困了,窝在萧景姒怀里,眼皮打架。
楚彧乖乖去认错:“阿娆,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萧景姒看他脸色也不好,许是方才也被吓到了,“你不要起身,去屋里躺着。”
楚彧还有些心有余悸:“你跟我一起去。”
楚鱼干像听懂了似的,瞌睡立马醒了,抱住萧景姒的脖子,哭腔很浓:“娘亲,鱼干痛,痛痛!”
萧景姒看了看鱼干,对楚彧说:“你先回屋里,我等会儿去陪你。”
楚彧有些失落地回房了,他觉得,阿娆怪他了,不宠他了。
楚牧摇头,对萧景姒说:“你们两以后生了孩子,千万别给楚彧带。”
萧景姒郑重其事地点头。
这次的事儿便这么有惊无险地过了,兴许是楚彧自责,这几天都分外容忍楚鱼干那个小娃娃,然而,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不仅白天时刻粘着萧景姒,都亥时了还赖在东宫的主殿寝宫里不肯回去。
萧景姒去给鱼干泡迷糊了。
鱼干在软榻上自己玩,玩着玩着就皱起了脸,说:“哥哥,尿。”
楚彧走过去。
鱼干张开手:“鱼干,尿尿。”
楚彧盯着他。
鱼干往前扑:“哥哥,鱼干尿尿。”
楚彧问:“想要尿尿?”
眼珠子里水汪汪的,小家伙点头如捣蒜:“嗯嗯~”
楚彧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的小短腿扑通,说:“叫爹爹。”
关于这辈分称呼的事情,楚彧很执着,嗯,很执着!
鱼干还是喊:“哥哥。”
楚彧纠正:“爹爹。”
小娃娃都快哭了,小胖脸挤成一团:“鱼干尿尿,哥哥。”
这小孩,怎就如此不识好歹,楚彧没耐心:“本王让你叫爹爹!”
“哇!”
“……”又哭了!楚彧皱眉,越拧越紧,原来小男孩不仅不听话,还爱哭。
“哇!”
又一声哭喊,然后便见小榻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尿滴下来……
“……”楚彧脸黑了。
萧景姒回来便看见鱼干坐在那哭:“怎么了?是不是鱼干饿了?”
鱼干哭着说:“尿尿,裤子,尿尿。”
随同萧景姒一起进来的夏乔乔走过去,把鱼干抱过去,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给鱼干换裤子了。
萧景姒问楚彧:“怎么尿裤子了,鱼干不是会自己说吗?”
楚彧沉默。
鱼干被脱得光溜溜的,被小毯子裹着,抱着夏乔乔的脖子告状:“哥哥,是哥哥。”
楚彧撇开头:“这么大还尿裤子,不知羞耻。”
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