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审,若是再审不出来东西,你就去跟她做伴。”康熙冷声道。
顾问行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遵命。”
“滚下去。”
顾问行麻溜的滚了,康熙才轻咳一声,道:“昨晚抓到的人审的怎么样了。”从看到信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乱了,所以还一直没关注过被抓住的人如何了,“还有没有同伙?”
“回主子,昨晚之人查出来浣衣司的人,她交待说有人会每隔三个月交给她一封信,然后她会送到西北角一个固定的地方藏好,她从来没见过取信的人,只不过每次去的时候上次放的信已经不见了。至于交给她信的那个人,她只见过一次,裹得严严实实,只从声音听出来是个女人,后来此人也是将信固定放在一个地方,她固定去取。”地上一道黑影回答。
康熙双拳猛地攥紧,额上青筋爆出。
每三个月!这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若不是因为平妃之事他临时调整了巡逻时间,说不得还发现不了呢。
好,好的很!他的后宫居然还有这等痴情、胆色过人之辈!他真是该感到自豪啊!
康熙微低着头,嘴角咧开,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查。”他张嘴吐出一个字,跪在地上的人影瑟缩了一下,仿佛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是,奴才遵命。”黑影谦卑而恐惧的答道。
毓庆宫。
阿古一本正经的站立着,只有不断瞟向太子的余光暴露了他还稍显青涩的城府。
终究,还是阿古沉不住气,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殿下,您不去乾清宫看看吗?”
太子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翻过一页,目光半点没动:“阿古,孤教你的少说多做莫不是都忘了。”
“奴才不敢。”阿古赶忙低头认错,可又忍不住微微抬头蠕动着嘴巴,“阿古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太子干脆放下书本,好整以暇的道,“只是觉得孤做的不对。”
“不不不。”阿古涨红了脸,就连耳朵和脖子都勾染上了粉色,“阿古不是这个意思,阿古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找出合适的词,阿古干脆梗着脖子先表忠心:“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
“呵。”太子轻笑,“孤怎么就把你这么个呆子留下了,看来得换个人伺候了。”
阿古傻笑,即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求情,就一脸傻样的看着太子。
“啧。”太子无奈的摇头,起身道,“算了,被你打搅的都没心思看书了,去看看李佳氏吧。”
“是。”阿古愁眉苦脸的应道,随着太子出了正殿,往怀着孕的李佳格格处去。
谁知这幅样子却正好叫另一位李佳格格的宫女枣儿瞧见了,在远远目送着太子进了大李佳氏的房内后,枣儿匆匆回了另一端小李佳氏所在的屋子。
“格格,太子殿下刚刚去对面了!”枣儿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告状道。
小李佳氏闻言就将手上的绣棚一摔,委屈的道:“为什么又去那个贱人那里了,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吗?我也能怀啊,殿下为什么就不能来看看我呢。我在这里一针一线的给殿下做衣裳,殿下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说着就要去拿那做了一半的寝衣发泄,枣儿连忙阻止她,开口却并不是劝慰的话。
“格格别生气,要奴婢说都是那个阿古迷惑了殿下。”枣儿煞有介事的说道,“奴婢刚刚可是看见了,殿下要去对面,那个阿古跟在后面可是一脸不情愿呢。”
说着说着就凑到了小李佳氏耳边耳语道:“奴婢听正殿伺候的姐姐说,那个阿古每次都一个人霸者太子殿下,不让别人伺候呢,听说,那个阿古是勾着殿下做些肮脏事呢。说不定那个阿古就是怕太子来找格格,格格得了宠,殿下把他忘到脑后,所以才撺掇太子去找那位。毕竟那位正怀着孕,也不能伺候太子殿下,这样,那个阿古也不怕太子把他忘了!”
小李佳氏听的横眉竖目,又因枣儿暗示的某些羞耻之事涨的脸色通红,哆哆嗦嗦的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引着殿下做这种事!不行,我要去跟殿下禁言,不能让殿下就这样吧被小人蛊惑了!”
枣儿赶忙拉住她:“格格,格格您冷静。殿下现在对他还是新鲜的时候,您不能现在去,说不定还会被他倒打一耙!您冷静,您听奴婢说。”
小李佳氏呼哧呼哧喘着气:“好,你说。”
“格格您不必着急,您想啊,那人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阉狗。”枣儿斟酌了一个词汇,估摸着大概能叫小李佳氏心情舒朗,“不会有什么威胁,殿下对他也不过是一时新鲜,不会长久的。您若是去跟他计较,那是失了您的身份!您大可以在得到殿下的宠爱后,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他处理掉,这样才符合您的身份。”
小李佳氏叫她说的深以为然,,然而又困惑:“可是,殿下不过来,我该怎么得到殿下的宠爱?”
“奴婢以为,格格您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位。”枣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东面。
小李佳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让我去求那个贱人?不可能!”
“格格您别着急。”枣儿再次安抚道,“奴婢不是说让您去求她,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奴婢的意思是,格格您可以利用她,让她帮您把殿下拉过来。”
“可是,她会乖乖听话吗?”小李佳氏踌躇道。
枣儿露出笑容:“她会的。”
因为,太子妃,要来了。
第200章
后宫的戒严终于撤了,宁楚格第一时间就跑了回来。
“额娘,你没事吧。”宁楚格担忧的问道。
云荍好笑的摸摸她的头:“额娘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没吓着吧。”
“吓着倒是没有。”宁楚格摇摇头道,“三姐姐倒是吓的不轻,不过二姐后来一直陪着她,还把五妹妹和六妹妹接了过去,本来要我也去,我没答应。”
“怎么没去呢?”云荍皱眉道,“跟姐妹在一起不好吗?”难道是跟大家相处的都不好?
“三姐姐那里又不大,住了四个人已经很挤了,我不想跟她们挤。”宁楚格解释道,“反正院子离得也没多远,住不住一起都一样。”
云荍无奈,拍拍她道:“这次不严重就算了,不过以后要是遇上什么大事,还是尽可能的跟大家一起的好,知道吗?”
宁楚格很不以为然,不过看到云荍殷切的眼神还是答应下来:“好。”
“今天就住这里吧,晚上跟额娘一起睡。”云荍笑着道。
“好!”宁楚格这回应得爽快,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
不过转瞬脸色又垮了下来,期期艾艾的道:“额娘,我有个事儿跟您说。”
“怎么了?”云荍一脸好奇的道。
“就是。”宁楚格揉着衣角,“就是皇瑪嬷寿宴时候,平母妃的事儿。”
云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是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宁楚格连忙否认,然后垂头丧气的道,“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你听到什么?”云荍眯起眼。哪有那么多不小心,说不定人家就是专门说给宁楚格听的呢。
“听到她们说,平母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宁楚格的声音弱了下去,“是额娘您做的。”
云荍深吸口气,有些受伤的道:“你相信了。”
“没有没有。”宁楚格看见云荍的神色,吓的直否认,焦急的道,“我没信!我知道额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只是。”她垂下头自责到,“我只是怪自己,当时听到的时候没有出面反驳。我当时只是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都走了。而且,之后我也没有去找五妹妹,让她教训那两个宫女。”
宁楚格憋不住想哭,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额娘,很丢脸,很无能,她对自己很失望。
云荍轻轻搂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没事,宁儿已经很好了,是额娘没有做好当娘的责任。”
安慰的语言太苍白,云荍干脆转移话题:“为什么你要去找五格格?说话之人是五格格的人?”
“嗯。”宁楚格在云荍怀里点头,“是五妹妹身边伺候的,我见过她们几次。”
本来宜绵比只比宁楚格小了两岁,她们应该很能玩到一起才是。但现实是,宜绵比身为德妃的女儿,从来没将宁楚格放在眼里过,而宁楚格虽然因为云荍的关系对后妃们都没什么大感觉,但她而不是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人家都给她甩脸子了,她何必上赶着去表示亲热呢。
所以虽然同住在西五所,宁楚格和宜绵比却并不常见,有限的几次见面都是赴二格格的邀约作为客人见到的。那两个说闲话的宫女也是属于经常跟着宜绵比比较得宠的类型,不然宁楚格也不能认识。
宁楚格大概解释了一下她跟宜绵比之间的情况,云荍听的有些内疚:“是额娘考虑不周,有些事也是该告诉你了。”
于是云荍就开始慢慢跟宁楚格说一些后宫之事,当然也只是挑一些表面上的东西先说,不管什么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
至于宁楚格所说之事,在云荍看来,不过就是德妃私下的嘲讽针对罢了。
与女儿带了一天,云荍觉得舒心不少,而隔壁的惠妃也终是被康熙召见了。
过程如何不得而知,云荍只知道这场初看声势浩大的阴谋最终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平妃失去了孩子,最终却只处死了几个太监宫女,里头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御膳房的小管事。对外的说法,大概能概括成一句话:这一切都是几个巧合促成的意外。
当然,云荍身为这场寿宴的直接负责人,她还是有责任的,被罚俸一年、抄经书百遍。
连个禁足都没有,算什么惩罚!
后宫上上下下的妃嫔都不服气。
奈何这旨意是康熙下的,太后又装死不说话。至于苦主平妃,据说小产后哀痛太过,身子越发不好,皇上为了让她清净养病,不但下令不准别人去打扰不说,甚至还下旨让佟嫔迁宫,搬到永和宫去。而赫舍里家,不知为何也是安静如鸡,仿佛平妃根本不是他家的姑娘一样。
而对于佟嫔入住永和宫一事,吃瓜群众们表示皇上果然体贴,心疼咱们在后宫整日里太无聊,所以特地给咱们安排一出好戏,这下,再也不怕以后的日子无聊了。
快快快,将瓜果茶蔬都给本宫摆上,本宫要看戏了。无数人眉飞色舞。
至于情诗一事,却像没发生过一样。宫里没人知道还算能理解,但是连康熙那里都没有一点动静,弄得云荍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康熙自导自演,用来试探她的一出戏。毕竟以康熙的功力,要模仿她的字体简直不要太简单。
一场事端消失于无形,云荍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小佟佳氏没动静,太子没动静,大阿哥和惠妃没动静,就连那天表现奇怪的拜格库鲁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仿佛他真的就只是因为忠于王事而一时鲁莽。
云荍不信会这么和谐,所以她虽然面上保持着平静,暗地里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时间来到十二月,某天,云荍正在吩咐过年事宜,初杏进来回话:“主子,毓庆宫李佳格格要生了,皇上传话让您过去照看着。”
初杏主管平妃的饮食,虽然从慎刑司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却不可能没有惩罚。康熙没开口,云荍就斟酌着,将她降成了三等宫女,现在领着传话的差事,也算是表示出云荍对她的看重了。
云荍匆匆赶到毓庆宫,太子已经被康熙召到乾清宫,倒不用在乎避讳了。
李佳氏倒是个好生养的,不过三个时辰,便顺利的诞下一个皇孙。
霎时间整个紫禁城都染上喜意,毕竟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康熙的第一个重孙,意义非凡。
在这股喜意下,康熙三十一年的春节过得不可谓不隆重,而康熙也在满月之时,为太子第一个儿子赐下名字:弘晰。
有趣的是,弘晰的满月没过两天,胤禔府上就传来消息,大福晋有孕了。
云荍和宜妃相视一笑,衬得惠妃脸上的笑容反倒有些勉强了。
这大福晋倒是个妙人儿,看来今年的选秀,胤禔府上是不会添侧福晋了。
出了正月,闲不下来的康熙又张罗起来,准备了几天,又带着两个大儿子和大臣跑去巡幸畿甸,而云荍则是在宫里开始准备起小选和大选的事宜。
这期间求见她的人不少,大多都是来送好处的。毕竟这次不止是给康熙选后宫,还要给太子、胤祉、胤礿选福晋和侧福晋。
另云荍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暗示她愿意结亲的,她还以为经胤礿被放逐一事后,京城里的高门望族应该已经没人想把女儿嫁给胤礿的了。
库嬷嬷很不能理解云荍的想法,她原话是:“咱们四阿哥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贵为皇子,只有嫌弃她们的份儿,哪轮得到她们嫌弃。”
云荍不以为然,这些高门望族,哪个是真的想跟你结亲,女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有用的砝码,用来投资的罢了。
“召富察夫人后天进宫一趟吧。”云荍道,本来她是不想这次选秀就给胤礿找福晋的,毕竟满打满算胤礿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即使三年后选秀再选福晋也不算迟。
然而这只是云荍自己的想法,那些人的暗示让云荍意识到,大众和康熙都是默认这次要给胤礿赐婚的,不会是她说两句就能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