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镇上开赌场,还是最大的赌坊,肯定有后台。
听说万利坊的老板,是尚大人的小舅子,有裙带关系。
那家伙外号叫大头,以前孙敬业在镇上当小混混时,总喜欢老大老大的叫他。
大头不怎么赌,总喜欢搬把躺椅,坐在赌坊门口的树荫下,手里拿着把紫砂茶壶,晃着躺椅悠哉悠哉。
见着赵昌被两个人押着走过来,在看到两个青衣剑客时,神色骤变。
他成天在街上坐着,哪能不知道青衣剑客是谁的人。
据他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凌泉宗的宗主,已经来了镇子上。
现在看到青衣白衣的剑客,他都得拿起十二分的小心应付。
不过人家宗门管教的实在是严格,赌场这样的地方,他们从来不会涉足。
“哟哟,两位少侠,这是要做什么?”大头端着茶壶,笑着起身迎接,一脸的谄媚。
“他是不是欠了你的钱?”一人将赵昌往前一推。
大头撇了眼缩头缩脑的赵昌,笑呵呵的点头,“加上利息,总共五十两,不算大钱,可也不算小钱!”
赵昌怒瞪他,“昨儿才四十五两,今天怎么就成了五十两,大头,你也太狠了!”
相比他的大吼大叫,大头显得云淡风轻,神色悠哉,“本店的规矩就是如此,当初你借钱的时候,都是说好的,我这儿还有你签下的字据呢,要不要现在拿出来给你看看?”
“你!”赵昌气的恨不能撕了他,可是又无可奈何。
在赌场这种地方,话都是老板说了算,他能有什么办法。
“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一名少年打断他们的争吵,“我们奉了命令,押他过来还债,不过不是还钱,是让他在你这儿做苦工,五十两,需要多少年还清,你们自己慢慢算,可有一点,在他没有还清之前,不能叫让他跑了!”
“什么?做苦工?”大头不乐意了,倒是也有还不上钱,或用银子,或卖儿卖女还债的。
但是做苦工,他这儿又不缺杂役。
大头搓着核桃,神色不明,“这个……怕是不太好吧,我这儿人手都够了,要是每个人欠了钱,都要来做苦工还债,那我还开什么赌场,小兄弟,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而且他那么笨,整个九台镇的人,都知道赵昌好吃懒做,他会干什么呀?不添乱就不错了!”
赵昌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大头不仅脑袋大,心也大。
另一名少年走前一步,拧眉冷对,“这个事,不是跟你商量,除非你的赌坊不想开下去,否则你最好搞搞清楚!”
大头眼珠子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那行吧,既然凌泉宗的弟子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赵昌,你可以啊,居然能跟凌泉宗的人搭上线,还让他们给你做保,不得了啊!”
赵昌经不住别人的吹捧,“那是,老子现在可是……”
“闭嘴!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舌头!”少年冷声警告他。
赵昌心中不满,可又不敢反抗。
大头心里也不痛快,等到凌泉宗的人离开,他收了椅子,转着核桃,朝九台镇府衙走去。
孙映月跟巧儿两个人走回厅堂,牛大娥眼尖,发现她儿子跟没跟着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质问她俩,“我家赵昌呢?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吗?为啥他没回来?”
她问的语气,好像赵昌有多宝贝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偷走。
孙映月懒得应付她,直接说了实话,“赵昌欠了赌债,被巧儿送去赌坊还债了。”
“什么?”牛大娥惊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憋了好一会,才顺过来。
手指着她俩,哆嗦着骂道:“你们……你们好狠的心,不帮他还债就算了,凭啥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赌坊里的都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太恶毒了,真是太恶毒了!”
“怎么会送到赌坊去?万一被人砍掉手指怎么办?巧儿,映月,这事你们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孙氏无措的发愁。
赵昌好赌,她是知道的。
每次见了,都要训斥几句,真怒了,还会打他几耳光。
可他毕竟是赵家的独子,孙氏也无可耐何。
孙富贵没吱声,那小子早该有人收拾了,最好把手指剁了,那样他也能安生。
孙映月看着母亲,冷冷的笑,“不该砍掉吗?难道要让他把我们都拖下水吗?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每天利息是多少吗?娘,你这么护着他,那你帮他还债啊!”
一句还债,堵的孙氏哑口无言,但心中还是不愤的。
孙映月又看着牛大娥,眼色更冷了些,“让他去做苦工还债,还是巧儿的面子,要不然你以为堵坊的人能要他一个废物干活?惯子不孝,你儿子变成这样,你这个做母亲的,脱不了干系!”
牛大娥听到别人骂她儿子是废物,心里肯定不高兴,硬着嗓子反驳道:“我儿子才不是废物,他本事大着呢!孙映月,你该不会是想悔婚吧?哼,我家赵昌要是不要你,看你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孙映月听到悔婚两个字,整个人似乎都松了口气,“那就悔吧,爹娘,你们也看见了,比起让我嫁给一个赌鬼,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卖了还债,我还不如老死在家里呢!”
孙盈出来站队了,“我同意大姐的想法,赵昌那样的男人,还不如不要!”
“你瞎凑什么热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孙氏左顾右盼,低声喝斥。
可惜孙氏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也没人会听她的话。
☆、第174章 家宴
牛大娥气的不行,四下看了看,最终把目光放在巧儿身上,“巧儿啊,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你借点银子给我,让我把赵昌赎回来,等我有了钱,肯定立马还给你!”
“还?你们拿什么还?这辈子恐怕都还不上吧!”话说开了,孙映月的脾气全出来了,不客气的怼她。
牛大娥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缝上她的嘴,但是这里还有孙巧儿,她不能发火,她得忍。
“巧儿啊,等赵昌这次回来,我一定看着他,不让他再去赌,其实他就是闲的,没什么事儿干,要是你能给他找点事做,他肯定就不会去赌了。”
牛大娥看中巧儿的相公,她虽然不懂什么宗主什么老爷的。
但是看到巧儿现在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说明她家男人肯定比县老爷还要厉害。
借点银子,给赵昌找个事儿做,还不是举手之劳?
顾夕墨在门口听了有一会,第一个发现他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却是赵禾。
她俩眼贪婪的盯着顾夕墨,像一只嗅到肉的狼狗,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拆吃入腹。
或许是赵禾的眼神太炙热,太直接,顾夕墨走进来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顾夕墨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又淡淡的转开了。
可是在赵禾心里,这一眼可是真真对她在意了,对她有意了。
赵禾的脸蛋火速的红了,又是害羞,又是心跳加快。
可惜了,她长的像牛大娥,五官不出众,还有点赵昌的猥琐相,加之她性子本身有点阴沉,给人的感觉,很古怪很诡异。
顾夕墨的进入,不仅赵禾春心荡漾,就连孙氏跟牛大娥,也难免要拾起自己的矜持。
毕竟这么一位气度风雅无双的男子,实在是难得一见。
顾夕墨直接走到巧儿身边,随后跟进来的小厮,赶紧搬来椅子。
“你怎么来了?”巧儿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太想让顾夕墨看到家里的闹心事。
顾夕墨淡淡一笑,“不是叫我来用膳吗?难道我来错了?”
“哦,看我这脑子,都被他们吵糊涂了,”巧儿俏皮的拍拍脑门,惹来顾夕墨的轻笑。
可是这一切,看在赵禾眼里,刺眼又不耻。
顾夕墨扫了眼站在正中间的牛大娥,神色中多了几分凌厉,“巧儿不需要为你们做任何事,你们的事,也不要来烦她,赵昌是吗?他已成年人,如果不能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他也不配做男人,你这个做母亲的,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如果不想等到你哪天归西,他被人乱刀砍死,现在最好闭上嘴,别在这里吵吵,来别人家做客,就该有个规矩!”
顾夕墨骂起人来,绝对是不带脏字的。
并且,不可否认的是,他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也说到了牛大娥的心坎里。
牛大娥现在护着儿子,可要是她死了呢?
以赵昌的赌性,说不定连她的棺材本都得输个精光,搞不到她前脚入土,赵昌后脚就被人追债,死无全尸。
想到那个场面,牛大娥怂了。
顾夕墨又转向孙氏,“你是谁的母亲,最好搞清楚,巧儿不欠他们,更不欠你们,身为别人的爹娘,如果没有做为长辈的自觉,那么,你也不配做她的长辈!”
“你又是谁?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吗?”孙氏被骂的抹不开面,硬着头皮顶她。
顾夕墨沉默了下,在巧儿要说话之前,笑着道:“如果她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哥哥,看在你们是她亲人的份上,我可以同样对你们和颜悦色,但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孙家老两口,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睛里,找到震惊。
巧儿怎么又多了个身份不俗的哥哥?
孙盈跟孙映月心里也不舒服,这种好事,咋就落不到她们身上!
孙盈看着顾夕墨风华出众的脸,酸酸的道:“小妹啊!你多了这么个哥哥,妹夫知道吗?”
她言下之意,无非是在嘲讽巧儿水性扬花。
相公不在家,身边就多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干哥哥,又没啥血缘关系,能不让人多想吗?
孙映月怔了下,忽然也想到什么,眼底的恶意,昭然若揭。
赵禾弯着腰,勾着背,站在柱子边上,双手抠着柱子,指甲都被抠断了。
一双阴沉沉的眼睛,像黑暗中的幽灵似的,盯着巧儿的后背,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顾夕墨凌厉的视线,扫向孙盈,“你这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沐兄弟,不用谢我!”
孙盈面色一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可不敢面对沐青箫,那个男人太可怕。
哪怕是站在他面前,也能叫她吓的双腿打颤。
以那个男人宠妻的程度,万一她说的不在点子上,只怕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顾夕墨咄咄逼她,“那你是什么意思?看样子以前这样的事儿也不少,请问这位姑娘,是不是在你眼里,所以跟男子说话的,都不是正经女子?”
“我……我没有……”孙盈辩驳的毫无底气。
因为她真的不止一次干过这事。
有嫉妒也有私心,总之,说白了,无非是看不得巧儿过的好。
顾夕墨温文儒雅的外表,绝对是用来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