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你相, 这不是有比你厉害的小姑娘么。”钟勋翻了个白眼,问清欢,“能算出来么?”
“能啊。”
轻飘飘很随意的一句回答,却让众人都愣住了。“能?”
“能啊。”她又说了一遍。“看你想算什么了。”
“吴凡是不是凶手?”
清欢但笑不语。
钟勋又想了想:“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了吗?”
“出现了。”
“在哪里?!”钟勋噌的一下站起来, “是这几天来报案的失踪儿童之一吗?”
“不是。”
“那是谁?他在哪儿?快告诉我!快!”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救人!”钟勋觉得这小姑娘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既然你能算出来下一个受害者遇害的时间, 那就告诉我, 让我去阻止这件事!失踪的孩子都不到十岁, 他们不该就这么死掉!”
孟大仙也睁大了眼:“你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知道啊。”清欢笑了笑。“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钟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想救他们吗?你不想给这些孩子讨个公道吗?”
“你相信命运吗?”清欢问。
“不信。”钟勋冷着脸,“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那你怎么知道,被你掌握在手中的命运, 就不是命运了呢?”清欢拍了拍不知什么时候沾上裙子的尘土,“人生无常,命运一旦来临,就不能抗拒。”
“我不信这个,我要你告诉我下一个受害者是谁,他在哪里,现在告诉我,去救他还来得及!”钟勋双手抵在清欢面前的茶几上,“你不是小神棍吗?你不是一直跟着我跑现场的吗?你看那些死掉的孩子,你心里难道不难受吗?现在有机会可以救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明明你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不肯去做?这也是你们修道之人的规矩吗?”
他生气了。从一开始清欢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觉得这是个需要人保护和爱惜的小姑娘,可是她勇敢又聪明,而且有着神奇的力量。和她相处的这几天,钟勋发觉她很体贴很温柔,这一点从平时她对他的照顾就能看得出来。可是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明明能去救人,却不肯救?
清欢望着他:“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见钟勋愣住,她微微笑了一下:“细微的变化会带来巨大的长期的连锁反应,尤其是对普通人而言。你想要得到什么不应该得到的,就注定会失去本来拥有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即便是她,在改变世界的时候,也依据着世界的法则,甚至很多次钻了漏洞。然而这一次,她不是作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的人出现的,所以不能插手任何事,就如同上一个世界,离开之后清除掉了所有人的记忆。
她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即便是,也要克制自己,否则会跌入巨大的深渊,那样的后果她不是早就尝过了么?忘川河底淤泥遍布恶鬼缠身,她在那里待了多久才抑制心魔。她如果总是插手天道,焉知天道法则不会与她作对?到那个时候,她自然能够全身而退,可是这些鲜活的生命呢?难道无情的法则会怜悯它们不成?
法则是最公正的,也是最无情的。
错误需要被改正,不该存在的要被消灭。
“我不懂,我也不管这些。”钟勋盯着她,“无论会发生什么后果,我都一人承担!现在我要你告诉我,第五个受害者是谁?!”
清欢面上的笑慢慢消失了,她与钟勋之间的氛围非常紧迫,以至于让旁边的孟大仙不敢出声。胖乎乎的老人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咳嗽了一声,试探着说:“那个……”
“告诉我。”钟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在乎后果是什么。”
他一意孤行,清欢也不拦他:“现在,你到xx路的天心幼稚园等着,放学后会有一个父母没有准时来接的小男孩,他在门口等,老师因为有事去了办公室一趟,在老师去办公室之前,你到了,那么你就能救他。”
钟勋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孟大仙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有些茫然:“那个,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能算出来为什么不能帮?我如果算的出来我会告诉啊。”
清欢看他:“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没有长进的原因。你只看得到短暂的未来,却不能算出一个人的命运。要知道短暂的是会改变的,命运这个东西,哪怕变化莫测,也是命运。”
两个小时后,钟勋回来了,他抹了把汗:“我让其他警员贴身保护那孩子几天,免得他再被盯上。”
清欢淡淡地说:“不必了,不是那个时间,这孩子就没有意义。”
钟勋愣了一下,然后道:“这几天大家都累的不行,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吗?大家都去。”
“不必了,我回酒店了。”
钟勋后知后觉的发现,清欢好像不是很高兴,他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问孟大仙:“我刚才口气是不是很凶?”
“欸你说,什么叫变化莫测也是命运啊?小姑娘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刑侦队一共有七个人,除了一个有家室的提前回家之外,其他人都准备一起出去吃一顿。他们有说有笑的上了副队的面包车,在车里扒拉着手机想找一家有优惠味道又不错的店,因为意见分歧太大,开车的副队忍不住回头笑他们:“好了别闹了,一会要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就——”
十字路口突然闯出一辆重型货车,以雷霆之势往面包车压来——沉浸在讨论中的警员们没有发觉,“砰”的一声,面包车被货车挤着压到了路边的店面,因为冲势太大,货车一直撞到了里面才停止。
尖叫声、哭喊声、惶恐不安的心跳声、濒临死亡的眼神……以及漫天遍野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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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勋醒来的时候浑身钻心的疼,他试图动弹,结果发现除了眼睛哪里也动不了。他睁大了眼,闻到了医院独有的味道,看到了雪白的墙壁。
“你醒了?”
是清欢的声音。
钟勋艰难的转动眼球往边上看去,她坐在病床左侧,又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的她的小脸雪一般的白。她问:“后悔吗?”
后悔……她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