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angela的救命恩人，间接也对我有还不尽的恩情，我是该对他好好感谢一声，然后事事顺着他的话来说。
可是那样做的话或许一时的气氛很好，但在面对一些原则性问题的时候，矛盾还是会激发。
就像，陆怀南要跟我“破镜重圆”，而我致力于戳穿这一愿景背后岌岌可危的镜像。
陆怀南听完我的话之后手劲蓦然松了，连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锐利，甚至还带着些迷茫。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他开口的时候语气尽是自嘲。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得意，更不觉得痛快。
如果以前我对他还有一星半点的怨恨的话，那到现在为止一切真的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把angela重新送回到我身边，也真的会让我一辈子感激着。
“忘了我吧，陆怀南。其实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些执念。我们的事早就已经成为过去，破镜没办法重圆的，就算勉强在一起，始终还会有裂痕。”我轻叹了一声，“你让林蔚然来找我，无非也就是这样的目的。但她跟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当初你会跟我离婚，根本不会是因为公司的事。拿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借口，太不明智了，知道吗？”
陆怀南听完低低笑了两声，跟刚才一样，满脸都是自嘲。
“原来不相信啊，还以为能骗过你。”他拿受伤的手抹了一下脸，声音却是变得有些吊儿郎当，“谁知道你这么难搞，油盐不进一样。”
我能看得出假意，自然也能看的出真心。
陆怀南以前惯常做的都是把虚情当真心，现在的他，明明眼里都是失落和沉痛，却偏偏装作无所谓。
“真的还喜欢我？”良久之后，我问他。
陆怀南撇开头：“谁还喜欢你。”
我也不管他的口是心非，顿了顿之后，接着平静着声音道：“既然还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跟我离婚？”
这个问题藏在我的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快要腐烂成泥。
曾经我因此寝食难安，亦或者是悲愤不已。
仅仅因为一个初恋，一个林蔚然，他就毁了我们两年的婚姻，这让我始终没办法接受。
所以我很想问问他来着，问问他，到底林蔚然有什么特别的魔力，能让他着迷至此。
但到了现在，一切重新洗牌之后，同样的问题又摆在我的面前，让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不过陆怀南听完没有立刻回答，眼睛依然避开不看我。
我也不催他，反正我料到他不会轻易地说实话。因为如果真相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话，他就不会大费周折地让林蔚然来找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过了会儿之后，我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强硬地拉过他的手，完成刚才的包扎，顺带对他说道：“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我刚才已经按照你说的联系了警察，他们会继续对黄太太周围的人展开调查。还有，虽然你今天算是出了风头，但是以后这样危险的事还是不要去做了。跟踪救人，你可真厉害。”说到这的时候我故意使了一下力，让他整个人颤了一下。
“过两天我就会带着angela回美国。这边应该没什么事需要我去做了，等到警察局那边后续都处理完之后，我们就离开。”
将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我的话也到此为止。
陆怀南终于转头看向我，眼神当中除了阴沉就是无奈。
他很清楚我就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既然如此，当然也就清楚我不会改变主意。
“如果我告诉你离婚的理由，你能不能留下。”他的嗓子喑哑得厉害，开始试图跟我讲条件。
我不紧不慢地将医药箱收拾好，扣上盖子之后，才淡淡道：“这个理由对我来说其实早就已经不重要了。我想知道，也只是因为一些执念而已。”
“何时暖。”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直呼我的名字，跟冷怒的前一回相比，此时他的话语中只剩下挫败。
“好，我被你打败了。”很快，他又低沉一笑。
就在他开口要吐露什么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啼哭声，我闻声一怔，然后猛地站起身，向房间跑去的时候还被茶几的腿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陆怀南是跟我一起赶到房间的，走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抱着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angela。
我见状心又揪疼得厉害，刚想去抱抱她，谁知道陆怀南竟然抢先一步，上前连同被子将小小的angela裹在怀里。
“别怕别怕，叔叔在这。”他轻轻抚摸着angela的头，声音温柔的像是个真正的父亲一样。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还哭闹不止的angela靠在他的肩膀，哭声慢慢变成了哽咽，小胳膊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眼泪鼻涕什么的往他的衬衫上蹭。
这么一看，倒让站在旁边的我看起来像个多余的。
几分钟之后，angela完全不哭了，才从陆怀南的肩膀上抬起头，朝我伸出肉肉的小手：“妈妈抱。”
我闻言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其他滋味，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将angela从陆怀南的怀里接过来，然后让她靠在我的胸前，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寻常大人遇到这样的事都免不得后怕不已，更别说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了。
我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再也不离开她，可才过了这么点时间，我就已经食言。
等到angela含着泪珠重新睡过去之后，我听到一旁的陆怀南对我说：“angela怎么说还是需要个爸爸。”
我没说话。
“就算她是霍成泽的孩子，我也不在乎。这样的答案你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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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赌上你我最后的缘分
我听完看向他，看着他严肃又认真的神情，怔愣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你还说我执迷不悟油盐不进，自己不也是一样。”
为了一个心早已经不在他身上的我，他真是什么底线和原则都没了。
但陆怀南没有因此改变主意，还是一个劲儿地逼我：“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都答应。”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什么都没说，先把angela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才站起身压低声音对他道：“angela睡了，我怕她再惊醒，必须得陪着她。至于其他的，我们改天再谈吧。”
“改天？你不是就要回美国了，还怎么谈？”陆怀南毫不留情戳穿。
我承认我说了谎，我想陆怀南既然自己没办法想清楚，那只好让我给他点时间冷静一下了。
不过他的执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依不饶。
“陆怀南，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我吸了一口气，还是努力压住声音，“你这么逼我，就算我最后答应跟你复合了又怎么样，我不爱你也无所谓吗？”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我不爱他真的没关系吗？
一段关系的生成和维系，没了必要的感情基础也毫无影响吗？
陆怀南回答的比前一次还要果决：“无所谓。我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我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顿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妨暂时相信你一回。我跟angela过两天还是会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不，是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你敢不敢赌一把，赌上你我最后的缘分。如果真有重新相逢的那一天，我就认为是上天重新给了我们一次机会，那样的话我们就再试一次。如果遇不到的话，你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姑娘定下来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收收心了。”
……
两天后，我跟angela早早地来到了南城的国际机场，打算乘坐上午的航班回美国。
在候机的时候angela在我的膝盖上爬来爬去的很不安分，我见状便将她抱在怀里，同时贴在她的耳边问道：“怎么了？”
angela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表情显得有些委屈：“妈妈，叔叔为什么不来送我们？”
她说的叔叔自然是陆怀南，只是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她啊，自从我跟他最后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就离开了房子，剩下的两天时间再也没出现过。
我虽然也有些顾虑，但是细想一下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跟他都知道我不会再回来，我决心去做的事，很少有改变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我跟他所谓的最后一次缘分也就是无稽之谈，如水中影一般不曾存在就已经注定消亡。
他会像我说的那样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然后拥有属于他们彼此的孩子，承载着他的意愿，日后继承起他的衣钵。
而我呢，我会跟angela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以后或许会结婚，或许会单身一辈子，但是只要有angela在我身边，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缺憾了。
人生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我相信对于我跟陆怀南来说，最终都会步入那条光明的、宽阔的大路一直走下去。
在大洋的彼端，各自幸福着。
……
回到美国已经两个周的时间，在南城的时差也很快调整过来，过的生活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一个周八小时的讲课时间，其余时候我都时刻跟angela在一起，陪她出去画画采风，或者是买一大堆食材去公园野餐。
在南城发生的那些小插曲并没有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我跟angela半夜偶尔有惊醒之外，其他都相当正常。
当然，我认为的正常跟小孩子的思维还是有点差距的。
angela自从回来已经问过我无数遍，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叔叔。
我真是想不明白陆怀南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已经“收服”了她的心，让她天天挂在嘴边念叨个不停。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我还是忍不住有点吃醋。
有一天我终于不再敷衍她，看着她认真道：“angela为什么这么喜欢叔叔？”
angela闻言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道：“因为叔叔喜欢妈妈，angela也喜欢妈妈，所以angela也喜欢叔叔。”
……切，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时候还学会了逻辑传递。
我闻言着实没了什么话可说，于是又人为地将这个话题略过去。
我本来以为小孩子的记忆是最容易消退更迭的，哪怕angela现在对陆怀南还念念不忘的，但是时间长了肯定就会将他抛在脑后。
但是angela这个小家伙到最后真是把“长情”这个概念发挥到了极致，念叨陆怀南的次数只增不减，无奈之下我只好送她去了学前班，想着给她多找点事情做就不会一个劲儿地只想着“叔叔”了。
我跟肖若晴到现在也依然联系着，虽然对之前她打着约我的幌子给陆怀南行方便之事还有些芥蒂，但是她毕竟是我在南城唯一的朋友了，我下不了跟她断了联系的决心。
有一回闲聊的时候肖若晴也终于跟我解释了一下那天的缘由，她说：“陆怀南那么骄傲矜贵的一个人，找到我什么低声下气的话都说尽了。时暖，虽然我对他之前的事有所耳闻，但是现在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你，也是真心想挽回的。”
真心吗？
又是真心。
我已经快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只是不管陆怀南做了什么，我们之间始终缺了那么点缘分。
缘分呐，是这世上最捉摸不透，也是期待不来的东西。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在我以为绝不会有转机的时候，上天居然意料之外地开了一扇天窗，让原本不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重新牵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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