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庆良一身宝蓝色长袍,腰间系着玉带,走路都带风,似乎很着急。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要紧事找你,我们过去那边凉亭说。”宁庆良一见宁庆安,就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他往旁边的凉亭而去。
宁庆安被宁庆良拉走,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有可能是涉及到政事,宁如玉和徐氏就不好跟过去。
“不知道大伯要给我爹说什么?”宁如玉朝凉亭的方向看了看,宁庆安的神色很凝重,宁庆良则是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徐氏摸摸宁如玉的小脑袋,笑着道:“你爹和你大伯一定说的是政事,哪是我们能随便打听的,我们别站在这儿了,先过去瑞安堂见你祖母吧,免得去晚了,你祖母又该有话说了。”
“我们不等爹了吗?”宁如玉再回头看了一眼凉亭的方向,很想把她爹叫过来,有她爹陪着她们一起去瑞安堂,老夫人罗氏在想作怪也要惦念惦念,只她们两个人一起去,她怕她娘会吃亏。
“你看你爹和你大伯那样子不知道要说多久,我们站在这儿等也不是法子,我们还是先过去瑞安堂吧,留个丫鬟在这儿,等会儿告诉你爹一声就行了。”徐氏看了一眼凉亭的方向,宁庆安和宁庆良说的话似乎很严重,也不知道会说多久,便决定不等宁庆安了,牵起宁如玉的手往瑞安堂而去,留了个小丫鬟在原地等着。
这儿离瑞安堂已经不远了,徐氏牵着宁如玉很快就到了,进了瑞安堂的院子,有丫鬟进去通禀,不一会儿出来请她们进去。
丫鬟抬手打起门口的帘子,徐氏和宁如玉一前一后走进去,老夫人罗氏坐在屋子正前方的榻上,身穿深蓝色妆花褙子,头戴如意抹额,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髻,插着银质的簪子,目光晦暗莫名,紧紧盯住走进来的徐氏和宁如玉两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56
“给娘请安。”
“给祖母请安。”
虽然徐氏和宁如玉都不喜欢老夫人罗氏, 但是按照规矩, 见了她还是得上前行礼。
两个人行礼的姿势都做得很到位, 让老夫人罗氏挑不出错来,老夫人罗氏沉着脸瞥了她们两眼,抬手让她们起来,“起来吧。”
徐氏和宁如玉便起了身, 老夫人罗氏让她们到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抬眉看着徐氏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你也不用太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儿, 媚娘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个可人疼的女子, 她现在怀了身孕,不宜再住在外面,所以我就做主把她接回了府里。”
徐氏有点儿发懵, 不知道老夫人罗氏说的媚娘是谁, 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解地道:“我不懂娘的意思?”
“你别急, 一会儿就知道了。”老夫人罗氏对徐氏笑了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得意, 看似关心的模样,实际上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转头对吴嬷嬷道:“去把媚娘叫过来。”
“是。”吴嬷嬷答应了一声,同情地看了徐氏一眼, 转身去了旁边的厢房,不一会儿,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瘦弱女人进来。
那女人穿一身绣着粉红色花朵儿的白色衣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坠马髻,插着金镶玉的簪子,鹅蛋脸,白皙的皮肤,嘴唇也有些苍白,人很瘦,瘦到脸颊都凹陷了下去,更显得眼睛很大,小鹿一样的眸子,闪烁着柔弱的光芒,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屋里的几人。
女人四肢纤细,肚子又大得可怕,一只手抚在大肚子上,一只手搭在吴嬷嬷胳膊上,半个身子都靠着吴嬷嬷,裙子底下看不清楚双腿的模样,但是可以想象得出有多瘦,都快承受不住她的大肚子了,走起路上非常吃力,全靠旁边的吴嬷嬷搀扶着。
从门口走到屋里不过十来步,女人都走得非常艰难,手抚在大肚子上,一步一步地挪,吴嬷嬷扶着她好容易走到跟前。
女人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搭在吴嬷嬷的胳膊上,缓慢地要往地下跪去,低眉顺目的模样,声音却很好听,黄莺似的悦耳,“媚娘给老夫人请安。”
“好了好了,大着肚子就别行礼了,你且旁边坐吧。吴嬷嬷快给她端张凳子来。”老夫人罗氏难得宽厚地免了女人的礼,又赶紧让吴嬷嬷给她端凳子坐下。
吴嬷嬷很快端了一张铺着垫子的凳子过来让女人坐,女人抚着大肚子谢过老夫人罗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来。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美人儿,肤白貌美,柔柔弱弱,真是我见犹怜啊!”叫媚娘的女人刚坐下来,屋门口就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随后魏国公世子夫人沈氏领着宁如珍走了进来,沈氏穿一身大红色绣牡丹的衣裙,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的帕子,快步走上前来,左右打量着媚娘,眉开眼笑地夸奖媚娘长得好看,“这个妹妹长得可真好,皮肤白皙,连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眼睛又大,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看得我就忍不住多怜惜几分。”
“夫,夫人好。”媚娘连忙就要站起身来行礼,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忐忑不安的光芒,紧张地张了张嘴,低低地唤了沈氏一声夫人。
“哎呀,你还大着肚子了,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快坐下快坐下。”沈氏说着就把媚娘按回了凳子上坐下。
对面的宁如玉看着沈氏热情的模样,听着沈氏睁眼说瞎话,就觉得沈氏真是可笑得很,且不说眼前这个叫媚娘的女人怀了身孕还瘦得可怕,根本看不出一点儿美感来,更何况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可以说是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就沈氏那性格,居然会对着一个陌生人夸漂亮,姐姐妹妹的叫得十分亲热,就跟演戏一样,分明就有问题。
宁如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氏,见她脸色还算正常,虽然不见得如沈氏那么欢喜和热情,但也看不出其他异样来,一脸的平静,就宁如玉对徐氏的了解,想来她也是在静观其变,等着看老夫人罗氏和沈氏究竟要干嘛。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罗氏对着沈氏笑骂道:“真是哪儿都有你,我没叫你来,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氏笑道:“娘,你这就不对了,家里来了一个漂亮可人的妹妹,我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不是,我好歹也管着府里的中馈,总要来看看妹妹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好早一点儿给妹妹添置上啊。”
“你倒是想得周道,算我错怪你了。”老夫人罗氏竟是一改往日挑剔的做派,宽宏大量得不可思议,还给沈氏说是她错怪她了,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氏瞟了一眼对面的徐氏和宁如玉母女,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老夫人罗氏道:“娘,说了半天,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个漂亮妹妹是谁呢?”
沈氏一副这才想起来的模样,面露难色道:“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算了,还是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媚娘,是允文养在外面的外室。”
“什么?怎么可能?”沈氏大吃一惊,禁不住叫出声来,一双眼睛瞪到最大,看看老夫人罗氏,又看看旁边的媚娘,再看向对面的徐氏,惊惶的模样竟是比对面的徐氏还要夸张几分,那诡异的表情,抽搐的脸部肌肉,活像不是听到宁庆安在外面养外室,而是听到魏国公世子宁庆良在外面养外室似的。
从徐氏和宁如玉走进这间屋子开始,老夫人罗氏就在等着事情揭穿的这一刻,现在终于把特意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老夫人罗氏简直不要太高兴太得意,徐氏仗着宁庆安的宠爱,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处处跟她作对,压了她这么多年,她心里早就不平衡了,之前她想让宁庆安纳个姨娘小妾什么的,宁庆安还死活不同意,她和众人都以为宁庆安是个痴情种,以为宁庆安会老老实实地守着徐氏过一辈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底下哪里会有不偷腥的猫儿,宁庆安早就在外面养了人了,只是瞒得紧,周围的人不知道罢了。
老夫人罗氏心里暗爽,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徐氏,状似好心地劝说道:“媚娘和允文的事情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看她怀着身孕还住在外面又没个贴心的人服侍照顾,日子过得清苦,我就把做主把她接回来了,她跟着允文已经有一年多了,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姑娘,家里祖上也是读书人,父亲还是个秀才,只因家中遭了难,父母去得早,无依无靠才跟了允文,现在都已经怀着快七个月的身孕了,再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让她进府里住着吧。”
宁如玉从昨日回府听了老夫人罗氏的话开始就在担心着这种事,她一直以为宁庆安是个爱妻爱女的好男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着护着徐氏,不会像她上辈子的伪君子夫君霍远诚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因为有了上辈子的那一段经历,她真的很厌恶这样的人。如今宁庆安成为了背着妻子在外面养外室的恶心男人,这个爹让她感到好生失望。
“娘,你别难过。”宁如玉看到徐氏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紧张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地安慰着她。
“我没事儿。”徐氏温和地对宁如玉一笑,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娘。”宁如玉从徐氏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苦涩,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跟徐氏说宁庆安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叫她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
“二弟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欢迎媚娘这个妹妹吗?”沈氏用手中的帕子按在嘴角边上轻笑了一声,十分得意自己所看到的,幸好她来得及时才看了这么一场热闹,一向忠贞不二的二叔早就在外面养了外室了,外室的肚子都有七个月大了,要是这一胎生出个儿子来,那就更好看了。
站在沈氏旁边的宁如珍也是高兴得很,看到宁如玉倒霉她就很欢喜,以前只有她爹和三叔有姨娘,现在好了,宁如玉的爹也去弄了个外室出来,而且这个外室马上就要生了,要是生出个儿子来,夺了宁如玉的宠爱,宁如玉以后就嚣张不起来了。
老夫人罗氏坐在榻上咳嗽了一声,提醒屋子里的所有人注意,一派威严的模样,沉声道:“媚娘跟着允文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孩子都已经有了,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我今日就做了这个主,让媚娘给徐氏敬杯茶,就算进了我们魏国公府的大门了,以后就让她好好服侍允文。”
“老夫人……”媚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激动地看着老夫人罗氏。
“有我在,你别怕,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夫人罗氏对媚娘安抚了两句,回头就让吴嬷嬷去端茶。
☆、57
吴嬷嬷很快端了一盏不冷不热的茶上来, 亲自送到媚娘的手上, 在把茶水交给媚娘的时候, 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姨娘莫怕。”
从做外室的那一天开始,媚娘就明白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不敢让外人知道,今日一早突然有人闯入她的住处,强行把她接入了魏国公府, 她以为会受到很严苛的处置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此刻老夫人罗氏竟然愿意让她进门,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情形。
媚娘感激地看了吴嬷嬷一眼,端紧了手中的茶杯,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看了上首的老夫人罗氏一眼, 在触及到她肯定的目光后,缓慢地站起身来, 目光落在对面的徐氏身上,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徐氏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面上也平静如常,嘴角边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掐入了掌心。
宁如玉担忧地握紧了徐氏的手, 她很想站起来阻止这一切,可是阻止得了一次,也阻止不了一辈子,如果男人要变心,天下女人那么多,又哪里是阻止得了的?除非徐氏能做出什么来!
媚娘终于走到了徐氏的面前,老夫人罗氏和沈氏都在等着看好戏,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之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趁着我不在你们想对幼娘做什么?”就在这时,一道极为不悦的男声插了进来,宁庆安掀开门帘子大步走进屋里,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形就很快明白了一切,他快步走上前去挡在了徐氏的面前,盯住眼前的媚娘冷笑两声,“这么丑的女人,也只有我大哥才看得上。”
“你说什么?”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异口同声地问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宁庆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满脸嘲讽地道:“我说,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太丑了,就她这姿色我还看不上,她不是我的女人,她是大哥在外面养的外室!”
听到宁庆安说媚娘是宁庆良在外面养的外室,沈氏根本不相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有一种被人兜头打了一巴掌的错觉,太阳穴一个劲儿地抽抽,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有龙卷风在她的大脑里呼啸而过。
沈氏很想就这么晕过去,可惜她身体很好,一向保养得精细,哪怕眼前阵阵发黑,头疼得快炸开,她也没有晕过去,还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宁庆安和媚娘。
怎么会是宁庆良的外室?老夫人罗氏之前都去打听过了,确定媚娘就是宁庆安的女人,服侍媚娘的丫鬟也承认了,养媚娘的男人自称是魏国公府的二老爷,魏国公府的二老爷不是宁庆安是谁?
“你血口喷人,你自己干了这样的龌蹉事你不承认,你还想把这件事推到你大哥身上,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沈氏抖着手指着宁庆安骂道:“你休想往你大哥头上扣屎盆子,以为家里人都那么好骗?”
哼!沈氏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是宁庆安当着徐氏的面害怕承认在外面包养了外室这事,就故意给宁庆良身上泼脏水,把媚娘这个贱女人推到宁庆良的身上好倒打一耙,简直可笑!宁庆良虽说算不上什么忠贞不二的男人,家里也养了姨娘,但是对她这个正妻也是很尊重的,才不会像宁庆安这样在人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坚贞不渝、爱妻护妻、绝不纳妾的坚定不二形象,回头再背着人在外面养外室!简直恶心至极!
沈氏仿佛抓到了宁庆安的把柄一般,转头看向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罗氏,声色俱厉地道:“娘,你看看他,自己在外面干下这样的丑事不承认,还想把事情推到他大哥头上,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学的这等龌蹉心思,看到他大哥老实就给他大哥泼脏水,娘,你得给我和世子爷做主啊!”
“允文,媚娘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老夫人罗氏此时也缓过劲儿来了,刚才宁庆安一走进来,就气势汹汹地说媚娘不是他的女人,她都被这个消息炸懵了,以为自己搞错了,但是媚娘这个人在这儿,她派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也确实说的是宁庆安,现下宁庆安又不承认,显然是为了徐氏那个贱人!
宁庆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讽刺,这可真是他的好大嫂,好母亲。
“你们自己问她,她到底是谁的女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想赖到我头上!”宁庆安指着媚娘冷笑道。
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心中齐齐咯噔了一下,就听到宁庆安对媚娘狠厉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你是谁的人?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一碗红花灌下去,再把你送去万花楼,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了。”
宁庆安平日里看起来是个风流倜傥、俊美温和的男子,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狠厉无情,言行形成鲜明的对比,竟是比一个外表凶狠的人说起这些威胁的话来效果还要强烈百倍,杀伤力极大。
先前还一派柔柔弱弱走路说话都艰难的媚娘,忽然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起来,扶着肚子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可怜兮兮支支吾吾地道:“妾,妾身的夫君是魏,魏国公府二老爷……”
“笑话!”宁庆安冷哼一声,“我就是魏国公府二老爷,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当着我的面还想攀诬上我?”
“不,不可能!”媚娘一下子抬起头来,大惊失色地看着宁庆安,抖着唇道:“夫君他,他就是这么告诉妾身的,他,他说他是魏国公府的二老爷,妾,妾身也曾在他的身上看到过魏国公府的牌子,可,可他跟你长得不一样。”
宁庆安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问道:“你说你的夫君身上有魏国公府的牌子,他有自称自己是魏国公府二老爷,那我问你,他究竟长什么样?”
媚娘仔细地看了看宁庆安,凄楚地皱着眉头,呐呐地道:“他,他长得跟你有些相像,但,但确实不是你,面容比你稍微圆胖一些,额头上还有一颗黑痣。”
闻言,宁庆安扫视对面的沈氏一眼,一脸讽刺地道:“听到了吗?长得跟我很像,面容要圆胖一些,额头上还有颗黑色的痣,她说的是我的大哥,不是我。”
“不,不可能!”沈氏尖叫出声,花容失色,抖着身子厉声叫道:“你少血口喷人!”
宁庆安好笑得很,到这个时候了沈氏还不承认,耻笑一声对沈氏道:“我有什么好血口喷人的?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你还不肯相信,那就叫我大哥来当面对质吧!”转头对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罗氏道:“既然大嫂不肯相信媚娘是大哥的外室,非要推到我头上,我觉得还是让大哥来看看比较好,毕竟媚娘肚子里还怀着大哥的孩子,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
这一下,宁庆安把老夫人罗氏的话也还给她了,先前她逼着徐氏接受媚娘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句话,逼着宁庆安承认媚娘的时候也是用的这句话,现在沈氏不想承认媚娘这个人,他就把这句话还给老夫人罗氏,叫她来处理这件事,反正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不认也要认。
事到如今,老夫人罗氏哪里还有没看明白的,这件事就是她搞错了,媚娘就是宁庆良养在外面的外室,不是宁庆安的女人,她原本是想接着媚娘这件事好好打压徐氏一番,没想到反倒自打了自己耳光。
“去把世子爷叫回来,不用给他细说是为了何事,只管说家里发生了急事,老夫人让他赶快回来,慢一刻都不行。”宁庆安才不管老夫人罗氏同不同意,也不管沈氏的心情好不好,脸色好不好看,这件事涉及到他的清白,他绝不帮人背锅,直接吩咐了下人去把宁庆良找回来。
下人答应了一声赶忙出去找宁庆良了,宁庆安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身旁坐在椅子上的徐氏,眉眼瞬间就从凌厉变得柔和起来,一扫先前强势的气势,变得温和得不得了,仿佛他刚才的火气和恼怒都不曾出现过。
宁庆安半蹲着身子立在徐氏的面前,目光柔柔地看着徐氏,像只求安抚的小动物,低声下气地对徐氏道:“幼娘,刚刚让你受委屈了,你别难过,她真的不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才是我的心头宝,谁也没有你好。”
☆、58
徐氏秀美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 抬起水光潋滟的双眸看着宁庆安, 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的夫君, 十几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先前她被老夫人罗氏和沈氏逼迫,又看到媚娘大着肚子站在她的面前,她们都信誓旦旦地说媚娘是宁庆安的外室, 媚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宁庆安的孩子,宁庆安背叛了她!她不是没有法子对付她们,她只是伤心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宁庆安会背叛她, 这个男人啊,她爱了那么多年, 他一丁点儿的背叛她都受不了,她会控制不住而崩溃,不过还好, 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 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允文……”
宁庆安抬手捂住了徐氏的嘴, 一脸温柔笑意地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不说了,我都明白,等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我们一会儿回去说。”
“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耐心温和地待她,徐氏看着宁庆安,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爱妻,宁庆安就在徐氏的旁边坐下来,大手握住绵柔的小手,等着宁庆良来了好处理后面的事情。
幸好没有让他等太久,下人很快就把宁庆良找回来了。
“娘,你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做什么?”宁庆良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刚走进瑞安堂的院子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还没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就开了口。
沈氏张了张嘴,“世子爷……”
“夫君……”趴在地上的媚娘不知道哪儿来了力气,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扶住肚子径直朝宁庆良跑了过去,宁如玉看了忍不住眼角抽抽,生怕她把孩子给跑掉了,只见媚娘欢喜非常地跑上前去拉住宁庆良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希望。
见此情形,沈氏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顿时晕了晕,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还好让身旁的宁如珍扶住了,着急地叫道:“娘,娘,你怎么了?”
宁如珍的叫喊声把沈氏拉回了现实,她闭了闭眼,手扶着额头,气苦地道:“娘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她恨不得冲上去把媚娘那个贱人给打杀了!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哪怕心里再苦再难也只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