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譬如南宁境内的龙岗山。那个山头端了之后,几个为首的要犯都已经收监判决了。而本王要你们做的是,对像龙岗山这样的山头,强攻拿下。对像天悬峰这样的山头,劝降,让他们同你们一样,为朝廷效力。”
山匪也分好坏,坏的格杀勿论,好的劝降进城过日子。
大当家在心里总结了一遍,轩辕玦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所有从天悬峰下来的弟兄,都编入钦州屯兵的队伍,领朝廷的粮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再有人看不起你们了。”
大当家眸子一亮,待要说什么,只听轩辕玦继续说了下去。
“在本王看来,你们比本地的屯兵更有优势。不管是劝降还是剿杀,所有的功劳自会论功行赏。只怕把你天悬峰大当家的名声一摆出来,劝降是件很容易的事吧?”
连天悬峰都被朝廷拉下来了,那些武力不济的小山头,哪里还敢强硬?
大当家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轩辕玦坑了。
原来他不仅是要带走天悬峰的众人,还要他们出力帮忙剿匪……
实在狡猾!
可想到剿匪之后的论功行赏,他心中又动摇了起来。
赚朝廷的战功,那是一件名正言顺,又荣耀乡里的事情。
能凭自己的本事过富足的生活,这正是他最希望过能够得到的,也希望天悬峰的弟兄都能得到的。
“而劝降下来的山匪,本王同样会给他们公平的机会,让他们去立功。”
陈执轼脑中灵光一现,忽然听明白了轩辕玦的主意。
他这个方法,就像滚雪球似的,能够越滚越大。
被劝降的山匪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为了立功,而去劝降或剿灭其他的山匪。
这种以匪治匪的办法,不仅省心省力,还格外有效。
左千不禁脑门冒汗。
晋王殿下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好像没有用到他的地方啊……
“殿下,这……那下官负责干什么?”
“你是钦州刺史,自然负责手下屯兵的调度和赏罚。把他们的功绩记录清楚,就算是你的认真负责了。”
轩辕玦低头看文书,还是没有看他。
他对岭南本地,这些原本的官员,已经是失望至极。
本地不仅需要治匪,更重要的是,需要好的官员来管理地方,造福百姓。
百姓若是穷困潦倒,那被迫逼上梁山的人,就永远不会少。
“对了,本地的屯兵拨出一千人,给大当家调遣。大当家别嫌弃,本地屯兵没什么用,只能在剿匪的时候壮个声势罢了。”
左千听了这话,脑门上的汗更加多了起来。
说本地屯兵没用,不就是指责他这个首官管理不严吗?
他很想替自己说句好话,可是想来想去,那一口气又咽了下去。
本地的屯兵,的确没用。
至少他被贬到岭南五年来,从来没有率领屯兵,顺利地剿过一个山头。
大当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一千人,给我调遣?”
在天悬峰的时候,他隔一段时间就派人下山掳人,试图壮大天悬峰的实力。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撑死也就一百来号人。
现在轩辕玦直接给了他一千人,听他调遣,这种感觉就像忽然落入云端一般,软绵绵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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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有二更,大概八点~
第182章 负荆请罪(二更)
晋王在岭南遇刺一事,使得京城之中风起云涌,草木皆兵。
长公主府从繁华富贵,一瞬间跌入了谷底,门可罗雀。
卫家过继来的嗣子卫大郎,和他的妻子马氏,也搬离了长公主府。
人还关在宗人府,如果晋王有事,众人毫不怀疑,圣上会把长公主凌迟处死以泄愤。
自大魏建朝以来,像长公主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皇子之事,还是闻所未闻。
哪怕她是卫大将军的遗孀,也没有人敢为她求情半句。
一个疯魔了的人,就算圣上这次放过她,还不知道她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来……
置身于事件外的宁王府,却比长公主府更加萧瑟。
禅房外头,一个裸露上身的男子,背着荆条跪在门外。
里头一片寂静,听不出是否有人。
那男子低垂着头,背上被荆条刺得红肿,汗水从他额前流下,啪嗒啪嗒落在泥地上。
很快融进了泥土,不见踪影。
院外站岗的的护卫,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他已经跪了两天两夜了。
而宁王也已经在禅房里,不吃不喝地待了两天两夜了……
整个王府阴云密布,似乎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很快就要呼啸而来。
而这场暴风雨的第一阵风,红艳而带着香气,快速地刮来。
兰公主大步朝禅房这处来,却被两个护卫拦在了门外。
“公主,殿下吩咐谁也不见。”
“走开,谁也别拦我!”
兰公主蹙着眉头,试图拨开护卫的剑鞘,不小心刮到了指甲。
她纤长而红艳的十根指甲,活生生被折断了一根,痛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护卫自然体会不到,女子的长指甲刮断是什么滋味。
两人还是笔直地拦在面前,气得兰公主越发觉得疼痛。
“你们俩!伤着了本公主,负得起责任吗!”
她朝里头张望着,看见元魁负荆请罪的背影,越发急躁。
便压低了声音,“你们想看着元魁跪死在那里吗?不想就赶紧让开!”
那两个护卫犹豫了片刻,仍然丝毫不让。
“公主,你明明知道,元魁为什么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就是因为他不听命令,私下与兰公主勾结,派遣出了全部的死士到岭南暗杀……
前车之鉴就跪在面前,叫他们怎么敢再违抗宁王的命令?
兰公主急得跳脚,只能隔着院墙朝里喊话。
“表哥!你就忍心这样责罚元魁吗?他做这些也是为了你啊!都是我嗦使他的,我给他下了药!你要怪就怪我,要罚就罚我!”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在寂静一片的宁王府中,显得格外刺耳。
护卫连忙劝她,“公主,你是偷偷过来的,此事不能让人知道。你还在这里大声呼喊,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被人知道了最好!”
兰公主故意大声朝里头喊。
“反正你们宁王殿下不想活了,他不想活了,那本公主也不活了!就让平西侯带人来把我抓走吧,死了干净!”
那两个护卫看出了门道,便不再阻拦她。
如果说现在,还有一个人能劝说宁王,那也只能是兰公主了。
趁着护卫不注意,兰公主飞快地冲进了院子。
元魁艰难地抬起头来,因为缺水,嘴唇爆起了一层皮。
“公主,殿下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你别管我,劝殿下吃点东西吧……”
“你傻啊,他不吃东西,就是心结没解开!你是他最得力的心腹,他要把你赶走,跟自绝有什么区别?”
沈风斓把岭南道官员,与长公主的信件传回京中,长公主被关进了宗人府。
那个时候,宁王还被元魁蒙在鼓里,丝毫不知沈风斓有危险。
他觉得凭长公主的能力,根本没法杀了晋王,更伤不到沈风斓。
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兰公主的手笔,还有元魁背着他派出去的死士。
直到元魁露出了马脚,显得神思不属,宁王才察觉到真相。
那一日,正是关于“沈风斓”在山林中,被死士砍断一只胳膊的消息传回来。
元魁希望沈风斓死,希望宁王唯一的心障消除。
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担心。
沈风斓是宁王唯一的心障,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在意的人。
如果他知道,沈风斓是被自己的人所害,他会有多后悔?
直到宁王发觉了真相,那一刻,元魁真的后悔了。
因为宁王一瞬间,就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麻木而无知无觉。
最后,他只给了元魁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