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那群可疑的京中人,若是冲突起来,只怕难保平安。
沈风斓道:“你先说说,那群可疑的人是怎么回事?”
“属下方才在客栈中查看地形,那群人正好从前门走进来,一身肃杀之气。属下觉得,倒像是先前闯入府的那群死士。”
习武之人对于习武之人,或许有某种天生的敏感。
蒋烽嗅得出,他们身上的杀气。
那些死士和他们不同,他们是护卫,做的是保护的工作,而非杀人。
彼此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
“确定吗?”
“七八成。”
沈风斓点了点头。
七八成不少了,如果真是那群死士,那极有可能是宁王派来的。
毕竟太子和卫皇后倒了以后,这些势力,全都归了宁王手下。
“那个老板娘生得高大粗壮,握着砍肉刀的两只手,全是茧子。你是习武之人,应该能看出她身怀武力。”
蒋烽点头道:“原以为只是个粗壮的妇人,有两三下杀猪的本事。原来是杀人……”
这家客栈的后厨是半敞的,人来人往都能看得见。
这个老板娘胆子也实在够大,竟然光明正大地砍人肉。
“我瞧着那个老板娘的眼神,她是想拿咱们当菜了。听说这里前头有个驿馆,是不是?”
蒋烽道:“的确有,娘娘说不能暴露行踪,我们就没去投宿。”
沈风斓轻叹了一声。
“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不仅会暴露行踪,还会白白损伤我们的人。这样……”
沈风斓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同他说了起来。
蒋烽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
“是,属下这就去!”
入夜之后,客栈中一片寂静。
似乎今日投宿的客人,全都已经睡着了。
一个高大健壮的妇人,带着两个矮个男子,轻手轻脚地溜上客栈楼上。
他们手中点起一种气息奇特的香,而后迅速插进了每一间屋子的窗纸里,让那奇特的香气在屋中蔓延。
很快,屋子里笼罩了一层白雾。
两个男子桀桀地笑了起来,像是山林里的夜枭。
高大妇人瞪了他们一眼。
“笑个屁。快去把那个小娘子单独找出来,千万别把她伤着了。”
一个矮小的男子连连点头,露出了饥饿的眼神。
“是,那个小娘子一看就细皮嫩肉的,做出来的包子一定特别好吃!这样极品的包子难得一见,咱们自己留着吃,不要给别人!”
“对!反正那些人吃了好包子也没用,他们自己也要变成包子的!”
啪嗒一声,三人交谈的声音忽然停下。
他们戒备地持刀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别的动静。
高大妇人警惕道:“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不可能是那些客人的声音,他们都中的蒙汉香,没有三五个时辰是绝对醒不来的。
“不,不知道啊……”
矮小的男子似乎有些胆怯,不敢再朝屋里走去。
“胆小鬼!老娘亲自来找!”
她说着,一把推开了一扇房门,只见屋中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男子。
“这些人大概是有些功夫的,闻到了蒙汉香还想支撑着爬起来。可惜啊,最多也就只能爬到桌子这罢了。”
她说着,一脚豪迈地踩在一个男子背上,忽然觉得脚下的触感不对。
被蒙汉香迷倒了的人,身子是软的。
这个脚感,未免太硬了……
她待要开口提醒,忽见脚下那人飞身而起,一刀抹在了她的脖子上。
呲的一声,血花飞溅!
那妇人尚未来得及留一句遗言,只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喷涌在手上。
她倒地抽抽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兄弟们!老板娘叫人杀了!”
两个矮个男子灵活地跑出屋子,一左一右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他们边跑边大声喊着,厨房里头一下子涌出了十余个男子。
这些男子似乎都得了什么怪病,个个身量矮小,看起来还不及十岁的儿童。
十来个站在一起,越发显得滑稽。
那七八个死士武功高强,眼高于顶,何尝把他们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们的头领老板娘,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两方迅速交缠了起来,数招过后,那几个死士才发觉不妙。
这些男子虽然矮小,却有一套独特的缠杀技巧。
他们起先过于轻敌,很快就折了一个人手。
这下他们不敢再大意,使出全力,招招必杀。
刀剑的铿锵声一直持续,训练有素的死士,慢慢占了上风。
最后矮个男子全被屠尽,死士也只剩了五个,其中两个还带着重伤。
楼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头脸裹着纱丽的女子,急匆匆地跑下来,见到一地尸体大惊之色。
领头的死士反倒安慰她,“小姐不必害怕,他们都死了,不会再有人伤到你们了。”
沈风斓故作害怕,慢慢走上前来,递了一瓶子药给他们。
“你们受伤了,拿去用吧!这是我苗家的秘药,涂在伤口上很快就能好。就是味道比较臭,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他们对眼前这个苗女可是刮目相看,若不是她前来开启他们的窗子,他们早就被蒙汉香迷倒,成为人肉包子了。
“多谢姑娘今日出手相救,不过,在下有个问题。”
沈风斓心里咯噔了一声,面上还是带着笑意,活泼地抓了抓自己的纱丽。
“大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被称作大侠的死士,似乎愣了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
“我,我是想问,姑娘是怎么能抵抗得住蒙汉香的?”
他问出这个问题,一开始只是疑心病使然,现在却觉得不重要了。
因为眼前活泼的小姑娘,称呼他大侠。
只有扶危济困的江湖侠士,才能当得上这个称呼。
沈风斓轻松道:“我们苗人身体里带着蛊,百毒不侵。区区蒙汉香,当然算不了什么啦!”
“哦哦,原来是这样……”
沈风斓眼珠子一转,柔声道:“那我就先走啦,我的哥哥们还等着我呢!”
说着转过身去,蹦蹦跳跳地朝楼上走去。
身后一个死士身形一动,很快被为首的那个死士拦住。
“你想干什么?”
他语气森冷,丝毫没有方才对着沈风斓时,那么大义凛然。
“大人,我想……”
为首那人很快明白了,这是死士的老毛病犯了。
他们在京中活得处处克制,一旦到了没有拘束的地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混账,那个小姑娘救了我们,你还敢想那些肮脏事?”
说着被为首那人,一巴掌扇了过去。
“何况她是苗女,还有那么多哥哥。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毒,一不小心我们就会全军覆没,等不到后一拨的人来救援。上完了药即刻启程,快!”
他将沈风斓方才给他的药瓶,递给了那个死士。
死士的第一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哪怕有再多克制不住的欲望,在听到命令的那一瞬间,他们也会变成冰冷的杀人机器。
看着那五个死士离开,匍匐在屋顶上的蒋烽,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风斓回到屋中,背上也是一身冷汗。
她在纱丽里头特意换了一身苗人的服饰,没想到那个为首的死士如此配合,甚至没有确认她的身份就信了她。
蒋烽和几个护卫,从门外走进来。
“小姐,已经确认,那些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