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段锦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骇得她忙往后倒,“做什么,你吓死我了!”
“你叹什么气?我娘说人总是叹气会老的快的。”
汤妧又叹了一口气,“我无聊啊!动又动不得!”
“你想出去玩?那可不行,你的脚不能动!”段锦板着小脸训她。
“还用你说!”汤妧恼得不想见他,便要打算关窗,不想又碰着了手上的伤口。
“嘶……”她甩着手,面上疼得紧皱着。
“你小心些!”段锦忙抓着她的手检查一番,见没有出血方舒了一口气,又看见她手上拿着的草蚱蜢,眼珠子骨碌转了一转。
这时大壮唤他的声音传来,段锦走了几步过去应着,而后他又走了回来向她道:“你等我明天从集市上回来!”
说完便匆匆走了,汤妧挠着脑袋不解得看着他的背影。
等他明天从集市回来?
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梦境】
小小少年的朗朗读书声随风渐渐传来,念的是最基本的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汤妧趴在窗边眯着眼,感受着夏天难得的一股凉风拂过面容,能闻到其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树上的知了悠扬的发着声,她的思绪渐渐的发散,周围的声音事物好似离她越来越远,恍然间,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学海沉浮的夏天。
她左右瞧了瞧自己,穿着的不再是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袄裙,而是一件白色的校服短袖并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了自己洁白的胳膊和大腿,她忽觉得有些不适应。
周围的同学们都坐在了教室,有人念着诗词,有人背着英语,亦有人埋头写作,她愣了许久,同桌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魔怔了?上早自习了,你快背书吧,待会儿课代表要抽查呢!还有试卷也要交了,你还不赶紧写,再抄我的当心又被老师发现!”
“我……”汤妧看着面前课桌摆着的试卷,她过来笔便要写,可是写了会儿方觉得怪异,原来她竟是用了握毛笔的手法。
同桌见状伸手覆上她的额,“我的乖乖,你读书读傻了吧!”
“算了,算了,快抄!待会就要交了,记得抄错几个,别一模一样的。”同桌抽过自己的试卷递给她,而后便不再理她,只专心背书。
汤妧呆呆傻傻的,拿了笔便开始抄,过了许久待她抄完了,同桌收回卷子往她那一撇,惊叹道:“我天哪,你字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
汤妧低头看着自己那轻盈惊动的簪花小楷瞪大了眼。
“说好一起丑下去的呢,你竟然背叛了我!”同桌嗔了她一眼,又开始埋头刷题。
汤妧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手,看着周围,虽人声鼎沸,一切如常,可她却觉得这一切离她遥远极了!
她掷了一直紧握着的笔,合上了桌上的书本看向窗外的翠绿梧桐舒缓身心,她转动着疲倦的眼珠。忽的她看见梧桐树下坐着一个身穿嫩绿色袄裙,梳着丱发的女童,她见自己看过来,盈盈笑着,树后走出来两个年轻男女,男人丰神俊朗,女人风姿绰约,两人宛如一对璧人,他们拉起女童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汤妧伸手想唤着他们,可奈何离得太远,有人突然碰了她的胳膊,是同桌在耳边轻声道:“老师来了!”
她忙坐正身子,待老师走后她再转头去看,只见那树下早已空无一人,汤妧看着那空空的地方发怔,顿时间觉得恍如隔世,耳边同桌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来远,越来越空灵。一股凉风再次吹过,吹动了树下的一方帕子翻飞,帕子越吹越近,渐渐地飞向了她拂过了她的脸旁,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
“妧妧,妧妧?醒醒!”
汤妧倏地醒来,她揉着眼看着汤新台担忧的脸色疑惑道:“我睡着了?”
“不知妧妧你趴在这窗边睡了多久,他们都已经下学了,你身子可有觉得发麻?”汤新台伸手将汤妧抱了起来,让她的身体坐正。
“我方才做了个梦,是……”汤妧揉着被膈的有些发疼的胳膊,想与汤新台分享梦境,可是说着说着她忽的愣住,“我……忘了是什么梦了!”
她怔怔的转头望向窗外,她方才……是做了什么梦啊?
忽然她觉得面上一凉,她伸手一摸,竟是一滴泪珠!
汤新台见她落泪,只以为她是做了一个噩梦,忙安慰道:“都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想来无论你做了什么梦都是做不得真的。”
“做不得真吗?”汤妧只觉得呼吸有些发紧,心下一股怅然之意,她转头看向汤新台,“是真的吗?”
汤新台温柔笑道:“这是自然。”
汤妧点了点头,信了他的话,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不得真的。
俄而,她似想起了什么,忙抬头问道:“段锦他们都走了吗?”
“你瞧瞧窗外的日头都落到哪儿了,这个时辰早走了!”汤新台揉着她的小脑袋笑道,而后转身出来屋,去了厨房。
汤妧顿时小嘴一撇,段锦也不说是什么,害她好奇了这么久,现在还走了。
看他明天来自己还理不理他!
夏日炎炎,汤妧的脚动弹不得,只能随意的用了饭,又喝了锦娘留下了鸡汤,夜晚洗漱打算睡下时发现头上的珠花竟少了一个,估计是不知何时掉在山上了,只是山野漫漫,若找起来只怕十分困难,心下略有些遗憾,这还是她在京城时买的呢!早知便不臭美戴着去了,汤妧暗自懊恼,将另一只寻了个木盒收好,便不再管,只吹了烛睡下。
第二日汤新台又好好的嘱咐了一番汤妧,唠唠叨叨的讲了许多,在她不耐烦的驱赶下才出了门架着马车赶往集市。
这些日子来汤新台早已通过各方面的学习认识,懂得了过日子的基本方法,起码再也不会出现以前吃不到熟食穿不着干净的衣服那般。他们家虽然无需忧虑钱财,但是田地皆被租种出去,也不似其他地主家般还请了仆人包管衣食,汤家便只有父女俩人,所有的日常都得自己操持着,就连想吃些新鲜的蔬菜,还得去集市上卖。
看来还得种些小菜了,好在她家后院够大,能种下些时令蔬菜,待她脚好了便去买些菜种种下。
汤妧无聊的待在屋里,坐的久了便觉得浑身发酸,左东东右动动还是忍不住下了床。
她小心地抬起右脚,左脚伸下床去够着绣鞋,而后又弯下腰去捡了鞋给右脚穿上,最后扶着桌椅家具一蹦一蹦的出了房门。
只是这一番动作,便热的她出了一脑门的汗,汤妧挥手给自己扇风,忽的想起那日段锦坐在牛车上,炎炎夏日里,即便是还算凉爽的清晨,众人也皆是热的汗如雨下,只他一人坐得端正,一副丝毫不惧炎热的模样,这难道是他体质原因?
想想汤妧便觉得不服气!
她单着一只脚,在院子里悠悠地逛了一圈,给种下的花花草草浇了些水,见日头越来越正,她伸手擦了汗,便回屋了。
不多时,屋外“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是汤新台回来了,汤妧听了声音忙单着脚蹦了出去。
汤新台一见她出来便呵道:“出来做甚?小心又伤了脚,快些回去!”
“哦。”汤妧撇着小嘴,扶着墙壁慢悠悠地往回走,时不时用余光瞄着汤新台的动作。
只见他先是从马车里拿出许多时令果蔬,米面油盐去了厨房,后又拎着一个大包袱去了堂屋,最后他卸了马车,将疾风牵往马棚。
汤妧顿时对那个大包袱起了好奇心,她忙扶着墙一路蹦往堂屋,迫不及待的将置于桌上的包袱打开,只这一看,让她傻了眼。
“妧妧动作这般迅速,为父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汤新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只见他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而后将包袱里的物件一样一样摆了出来。
两身全新的纱制齐腰襦裙,一套月白一套淡黄,小布包裹着的绣针及各种色调的绣线 ,竟还有一对精致的“磨喝乐”,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眉眼雕刻的可爱俊秀,着乾红背心,系青纱裙儿,手里执着荷叶,正是她以前在京城常见的模样。
“这……”汤妧一时回不过神来,“爹你买这些做什么?”
“妧妧忘了?过两日便是七月初七乞巧节了!”
汤妧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还有!”他不知何时又拎着几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正是由油、面、糖、蜜等做成的巧果。
汤妧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偷了个一个咬入口中,入口香味便充满口腔,甜甜脆脆的让她忍不住再吃。
汤新台好笑的给她倒出些许,其余的又重新包好,“莫吃完了,这是留在七夕的,到时随意你吃!”
汤妧又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而后她瞧着那两身衣裙问道:“爹怎的给我买新衣了?”
“乞巧女儿节,我们妧妧自然也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是吗?”
“是啊,往年都是娘帮我……”听着熟悉的话语,汤妧想起了这是她娘曾最喜欢说的,倏地她反应过来,立马停了嘴。
汤新台一愣,而后他笑着揉着她的头道:“当年你娘待字闺中,逢七夕时便会打扮得漂漂亮亮,而后……”
而后便会趁着与闺中密友出来游玩之际,偷偷跑去与他见面。两人沿着城中小河漫步,从斜阳漫漫到华灯处上,灯火阑珊之下,她回头看他,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问道:“系辞,我今日可好看?”
自然是好看极了的!汤新台想,世上只怕再无如何灵动娇媚的女子了!
“爹!”汤妧扯着他的衣袖摇晃。
汤新台回过神来,见汤妧拿着衣裙在身上比着。
“我去试试,爹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说完汤妧便一蹦一蹦地往自己房里蹦去,回身的瞬间只松了一口气,她爹刚才那悲伤哀痛的眼神实在让她看的心惊。
不多时,她便穿好了一身慢慢地来到了汤新台面前,汤新台瞧着,好一个娇俏可爱的女童,一身嫩黄衣裙更是衬的她活泼灵动。
他笑道:“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汤妧跟过去的彻底告别了,虽然她还会想念现代的父母家人,还会有现代的行事方法,但是那一点点的联系算是彻底断了。
但是蠢虚的笔力实在不够,所以感觉这章写得很浅显,还请小天使们将就着看吧!(=^▽^=)
☆、【小轩窗】
天气炎热,汤家父女用了午饭后,便各自回了房打算午睡,汤妧散开衣物只穿着一件小抹胸并亵裤躺在床上,她手扇着蒲扇,努力地在给自己寻着一丝凉风。
床上即使铺着软席,也热的似块铁板,她睡热了一处便又滚到另一处,滚来滚去的只觉得自己像块滋滋冒着热气的铁板肉。
最终她实在热不过,爬起身来打算开窗好让自己能透透气。
只这一开,瞬间便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脸上带着诧异,双目瞪的大大的,边上还有一只抬起打算敲窗户的手。
段锦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那白花花的一片肉,白白嫩嫩的香肩并两条纤细的玉臂全都裸|露在外,整个上身只穿着一件抹胸,他看着突然开窗出现的汤妧,只这情景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汤妧看着面前段锦的双眼,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若在现代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穿着吊带跟短裤罢了,只是这是在古代啊摔!
她忙将窗户关了,回去穿好了一身衣服,再开窗时便见段锦红着一张几欲滴血的脸勾着脑袋站在窗外,从她这角度看去,不仅是脸,就连脖子与耳朵都染上了粉色。
段锦听到开窗的声音,抬眼看去又慌忙底下了头,一张嘴开口便控制不住的结巴,“我,我正准备,敲,敲窗的,谁知道,谁知道你,你忽然开窗了!”
被他语气结巴的样子弄自己也颇为尴尬,但想着好歹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姑娘,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来做什么?”
段锦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我,我,我”的我了半晌。
汤妧顿时觉得头疼,你才多大,害羞个什么劲儿,自己都没害羞呢!
“抬头看我,到底什么事儿!”天气又热,又见段锦这副模样,汤妧的语气便也不好了。
段锦只以为她生气了,忙不迭开口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不都什么都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