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
贺宇帆体贴道:“继续吧,才十来次。今天炸够了二十次咱们就回去睡觉。”
桓承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
“二位可还是悠着点儿吧。”
不等桓承之说完,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便横插了过来。
两人循声回头,只见风慕良立在不远处,正面露苦笑的看着他俩。
贺宇帆眨眨眼。
果然是做的有点儿过了吗?
风慕良见两人看过来了,便也没再继续客套下去,直接忽略了煅剑炉旁的桓承之。上前几步,走到贺宇帆面前,他柔声道:“贺兄,我刚刚在旁的观察了一会儿,你们这是,在教这位道友煅剑?”
贺宇帆摇头,一边站起身,一边诚实的打碎了风慕良心中幻想道:“是他在教我煅剑。”
风慕良:“……”
他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嘴角马上要抽搐的表情稳了下来。
回头看了眼那边儿白衣已经被炸成灰衣的桓承之,又想了想刚刚那群带他来看热闹的师兄弟们嘲讽的表情,最后定了定神,再次将视线对上贺宇帆道:“贺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教你煅剑。”
桓承之眉头一挑,立刻就想拒绝道:“他……”
“我当然求之不得!”贺宇帆快速上前一步,双手一伸将风慕良的手握在了掌心,就像是生怕桓承之一言不合就来坏事儿似得飞快诚恳道:“实在是太谢谢慕良兄了。”
风慕良被他突然的这么一个动作闹的一惊。
心跳加速的同时,脸上也快速泛起了一片通红。
那红意从脸颊一路冲上脖颈,饶是万剑峰顶的冰雪吹在脸上,也没有一点儿要冷下去的意思。
似乎是担心贺宇帆看出什么,风慕良快速将脑袋埋了下去,口中断续着坑吧道:“那、那贺兄,明早我、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去寻些材料,我……我、明天不见不散。”
风慕良语无伦次的快速说完最后一句,脚尖猛的点地,在手掌从贺宇帆手中抽出的瞬间,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贺宇帆低头看了眼余温尚存的掌心,有些纳闷儿的挑了挑眉。然后转眼,朝桓承之道:“他刚刚,好像是很紧张?”
桓承之耸肩不语。
紧不紧张他才不管,而且就凭风慕良那个胆小纯情的样子,他倒也不怕对方有本事跟他抢道侣就是了。
既然冰火门目前除了掌门之外的第一剑修主动要求当导师,两人商量了一下,便也决定暂时先放这个煅剑炉一马,让它稍微休息休息,等明天找回来材料跟着风慕良学好了,再慢慢折腾也不迟。
此时才刚下午,直接回房休息有些为时过早。
按照贺宇帆的建议,两人闲来无事,便顺着煅剑炉之间的小路把整个铸剑台绕了一圈。
结果发现,虽说也不是只有他们那一个炉子爆炸,但是能炸到他们那个频率和数量的,这整个铸剑台上几百个炉子,都实在是找不出下一个了。
“我突然觉得,咱们能遇到风慕良,其实是一件挺幸运的事儿的。”
在绕到最后一个炉子时,贺宇帆微微仰头,发自内心的感叹道:“我简直都怀疑,要是让咱俩真在这儿连放四十九天的炮仗,说不定等比赛结束,咱就能在修真界小火一把了。”
“根本不用那么久。”桓承之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口中却淡定的说出了让人倍感绝望的事实道:“风慕良是管大门那边儿接待的,他能过来,就说明咱们的表现已经在冰火门里传开了。”
贺宇帆捂脸。
他突然无比的感谢自己,当初写的是竞宝大会,而不是炼丹大赛。
不然的话……
贺宇帆用一种三分同情七分怒其不争的表情看向桓承之,许久,憋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后者被他叹的心底发毛,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一边问道:“又怎么了?”
“没。”贺宇帆微微摇头:“我就是突然觉得,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说我跟风慕良?”桓承之立刻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拧着眉道:“他不就是会煅个剑吗?我……”
“不。”贺宇帆继续摇头,一脸平静的打断道:“我是说你和狗蛋。”
桓承之:“……”
所有没来得及吐出口的话被尽数憋回了肚子里。
桓承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气。
但是又没法反驳。
只是这种气没有持续太久,他就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咧嘴笑了起来。
贺宇帆不解:“你又在想什么?”
桓承之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把人揽在怀里。然后将脑袋凑上对方耳边,吐着热气轻声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明明比狗蛋要强多了。”
贺宇帆挑眉。
桓承之说:“他拥有一切,却连个道侣都没有。我就算不会炼丹不会煅剑,但我爱的人爱我。大道漫漫,得一人携手,还有谁能比得过我?”
低沉的嗓音伴着温柔的语调,一字一顿的缓缓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禁不住沉溺其中的情话。
桓承之慢慢将手臂紧了紧,看着怀中人近在眼前的耳垂染上一抹红意,才侧头过去,在对方白皙的脖颈上轻轻烙了一吻。
然而想象中佳人软倒在怀的场面并未出现。
只下一秒,他就被贺宇帆直接推了开来。
桓承之脸上的委屈立马明显的就要溢出来了。
贺宇帆却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摆手道:“咱们还在铸剑台上呢,刚炸了十次炉子,就要当着修真界这一群万年单身秀恩爱,你真的是生怕别人没把咱俩记住是吗?”
桓承之:“……”
虽然他很想霸道的说句“记住又能怎样”,但好歹理智还在。就凭他们现在这情况,能低调一点儿也总是没坏处的。
被这么一个打断,原本起来一点儿的气氛也散了个干净。两人又去冰火门里卖灵食的地方吃了些东西,等时间差不多,便一同回去了住宿的地方。
或许是多少得对得起一下一百个上品灵石的价格,冰火门给参赛者准备的住宿环境倒是挺良心的。
桌椅柜子样样齐全,洗漱沐浴的地方被隔在屏风之后。最重要的则是,放在一角的那张足以躺下两人的大床。
因为同床共枕习惯的缘故,两人对这环境还都挺满意。
一夜不提。
等第二日早上的时候,贺宇帆才刚刚起床收拾好自己,屋外就传来了三声不紧不慢的扣门声。
风慕良还是昨天那身打扮,看向贺宇帆的眼神儿也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
见二人出来,他便点头主动解释道:“二位既然是来参赛了,那比赛的规矩我也就不再重复了。是说所有的参赛者都可以随便在附近山上寻找材料,但我给你们直说,大多数人能寻着的,也是些普通的石材。”
贺宇帆点头,直觉他们好像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果然,只顿了一秒,风慕良就继续道:“南边山峰上有处结界,除了门内弟子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目前为止,也只有一人破除成功。看在贺兄的面子上,我今天可以带你二人过去。如果你们成功破了结界,里面材料随你挑选。破不了的话……”
“慕良兄大可放心。”贺宇帆点头道:“我二人本就不是贪图之人。如果破不了结界,我们就当不知这事儿,绝对不会向外人提及一句的。”
风慕良微笑点头,毫不犹豫道:“我信你。”
第49章
桓承之在听到风慕良话的瞬间, 就条件反射的扭头向贺宇帆看了过去。虽然就只是一闪而过的功夫, 但他能确定, 他确实是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种名为“势在必得”的情绪。
这表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 从当初东海秘境, 到之前的竞宝大会。基本上每次贺宇帆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 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即将发生的事情又要和狗蛋的经历接轨了。
或许是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桓承之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直到贺宇帆趁着被他抱在怀里缩地的机会, 小声告诉他,这次狗蛋在秘境里会被魔兽打到吐血昏厥时。桓承之才猛的顿了下步子, 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贺宇帆, 几乎就差怒吼出声道:“你就不能把情节安排的简单一点儿吗?”
“这个……”贺宇帆一脸讨好的干笑道:“这不是当时不知道会成真, 只想的得稍微让读者感受一下,明白狗蛋的机缘都是他用血泪换来的, 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嘛。”
桓承之沉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现在这份血泪都要让他来出。
还是在明知剧情的情况下,强行出血流泪。这滋味儿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了。
贺宇帆说完之后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人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 赶忙又补充着安慰了一句道:“你往好里想点儿啊, 我这次可没写血脉考核了,这难道不是说明我进步了吗?”
桓承之觉得胸口有点儿发闷。
他低头深深地看了怀中人几秒, 最后还是在对方真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轻叹了声道:“回去之后,我觉得你有必要让我提前了解一下,以后得机缘还会有什么考核, 你觉得呢?”
贺宇帆立刻点头如捣蒜。
虽然他很想说,他一直不愿意让桓承之提前剧透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担心考核方式太过沉重,对方撑不住吗……
风慕良口中的那个山头距离万剑峰不算太远。所以不管桓承之内心是拒绝还是什么,这说话的功夫,前面带路的人也已经停下了步子。
或许是因为海拔降低不少的缘故。这山头上的积雪明显比万剑峰少了很多。然而贺宇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这里的温度,似乎比万剑峰上又低了许多。
不过也不用他发问,在他从桓承之怀里退出来后,风慕良就已经过来一步,对他摊手示出了一块橙红色的小石头。
贺宇帆不知对方用意,但看他这动作,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来。
下一秒,暖意从掌心一路蔓延到全身。风慕良的解释声也跟着响起道:“这块石头是我门镇派火石上掉下来的一小块,因为这里的温度过低,修为不够,或是灵根非火属性的弟子很可能顶不住这温度发生意外,因此都会让一人带上一块,以防万一。”
贺宇帆点头道谢。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什么镇派火石是什么,但从风慕良的话里来看,这人的温柔和对他的好意,还是不容忽视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逼的堕魔了呢。
贺宇帆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更加加强了一些,要努力拯救风慕良的决心。
只是他的这些想法,当事人自然是无从可知。所以只是顿了一下,风慕良就继续转身朝山顶带路,一边给二人讲解道:“结界在山顶,我会告诉你们具体的位置,但是不会出手帮忙。给一天的时间,不管怎么尝试都好。如果到日落都没成功的话,我明天也会带你们去其他山峰上寻些不错的材料的。”
贺宇帆听的不住感动,再次道谢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转而问道:“对了慕良兄,你自己也需要寻些锻剑的材料吧?我听说这个大赛冰火门内弟子都可以参与其中,又见你似乎并无佩剑,所以就猜着,你是不是也会参赛啊?”
“我当然会参赛。所以我说是要带你们来找材料,其实也只是顺道罢了。”风慕良含笑点头,又带着点儿开玩笑的味道补充了一句道:“到时候你我二人可就是竞争对手了,贺兄可别有压力啊。”
贺宇帆闻言嘿嘿笑了两声,又扭头看了眼沉默着跟在一旁的桓承之,他有些无奈却又是实话实说道:“说来也不怕慕良兄笑话,其实我现在觉得,等比赛开始的时候,我们递上去的东西能不是一炉子灰,我就能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