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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最初相见的救命之恩,到之后每天的饭菜和治疗,就连那人耐不住寂寞的废话,又何尝不是对他冰封太久的心境的救赎?
  至于对方是真的不想修仙所以看淡法宝的事实,则是被桓承之选择性的抛在了脑后。
  毕竟人类都是贪婪的,就算不修仙,对于宝物的追求之心也绝不会少。
  桓承之想着,抬手再次在胸膛上猛按了两下。
  哪怕极力妄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也终究还是没抵过抵心头那股喷涌而上的暖意。
  低头,树下那人还扬着脑袋,傻乎乎的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就这一瞬间,桓承之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三界中最美的风景。
  只是这风景,似乎不属于他。
  桓承之眼底一暗。
  快速将树上五个透着淡淡金光的圆果摘下,扔进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然后把最后,也是最大的那颗握在手中,就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由于灵气的加持,哪怕跃下的位置高到贺宇帆仰头都看不太清了,他也还是还是在衣袂飘扬中,宛如谪仙的轻松落地。
  桓承之双脚踩稳,抬眼时已经收去了眸中的狂热,只是一如既往淡定的看向了贺宇帆。
  后者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一咧,毫不犹豫的直白赞美道:“这动作好帅啊。”
  桓承之满意的勾了嘴角。
  与此同时,那个被他提了好几次的问题,又条件反射的冲进口中打了个转。只是在说出之前,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将话收了回去——
  反正就算问出来了,得到的答案也一定是“不想”。既然如此,在确定答案会有所改变之前,还是不要去反复试探惹人厌烦的好。
  桓承之想着,面上却一如往常。
  抬手将手中刚刚摘下的果子递在贺宇帆面前,他笑道:“就是这个,要尝一口吗?”
  贺宇帆眨眨眼,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只是好奇归好奇,他倒也不蠢。
  他盯着那个鸡蛋大小,通体纯白又莫名带着金光的果子看了半天,甚至连摸都没去摸一下,就抬头看向桓承之道:“你说这东西是仙果,那会不会我碰它一下,它就能给我传过来超强的灵力,然后我就直接晋级,不得不从此开启打坐修炼的人生?”
  桓承之嘴角一抽。
  为什么修真这种在别人眼里羡慕不及的事情,到了这人嘴里,就好像是什么脏东西,生怕碰着了似得。
  不过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桓承之也只是静了一秒,就摇头嗤笑道:“你当修者是烂大街的是吗?凡人想要踏入修炼之路,至少本身得有那个机缘。要是普通人吃口果子就能开始修仙,那这玩意儿还能留存千年吗?”
  贺宇帆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摸了摸下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那我会不会吃完就爆体而亡了?”
  绝对不会。
  桓承之在心里应着。
  仙果之所以称之为仙果,就是因为它的恩泽是面向全部修者的。不说大乘期的大能,就连刚到炼气的入门者,只要吃一个这东西,绝对都是大补。
  更何况贺宇帆本人就是个金丹期呢。
  然而这话现在还不能告诉贺宇帆。
  毕竟他刚说过,困着他们的结界需要金丹以上的修为才能突破。一旦让对方知道自己修为,甚至不用去想,桓承之可以确定,这人绝对能在第一时间让他教他怎么破阵出去。
  所以对于贺宇帆的这个问题,桓承之只是装作纠结的皱着眉考虑了很久。才微微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还是不吃的好。”贺宇帆笑嘻嘻的应道:“虽然我特喜欢吃东西,但是果子再厉害也就是个酸甜,还是不值得拼命去吃的。”
  桓承之挑眉:“那什么值得?”
  贺宇帆一愣,随即挠挠头道:“我出来你别笑话我。其实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想,如果能让我见着个红烧肉,就算有毒我也吃呢。或者再不济大米馒头也行。绝对不能是水果野菜了。你不知道,就算这里的东西挺神奇吃不腻,但是我已经快心理厌恶了,真的。”
  他说的特别认真,话语中又带着点儿控制不住的委屈。
  那副可怜的小样子看的桓承之忍不住心头猛的一抽。
  赤红色的眸子微微暗了些许,他看向贺宇帆,头一次正视了一下那个一直被他逃避的问题道:“你真就这么想离开这里?”
  “当然啊。”贺宇帆叹了口气,坦然道:“虽然现在有你陪我,但是这里的环境真的不太适合我这种普通人生活的。”
  贺宇帆说着,本能的抬头,就发现对方表情难看极了。
  惊讶过后,几乎毫不犹豫,他赶忙跟着补充道:“不过其实出去了也没差的,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我啊。”
  直到这句话出口,桓承之已经黑透脸色才慢慢好转了些许。
  他抿了抿唇,把手中果子扔进乾坤袋里,又反手扯了贺宇帆的胳膊,直接转身向回走去。
  贺宇帆一惊:“怎么了?”
  桓承之微不可查的轻叹道:“回去修炼,早日结丹,好带你出去。”
  第9章
  桓承之这话说的特别有气势,再加上他那个不容拒绝向回走的速度,让贺宇帆在感动之余,就无法抑制的联想到了小说界的一个又苏又雷还经久不衰的人设——
  霸道总裁。
  看看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那笔直的脊背精瘦的腰身。如果再给他补上一个腿长腰细的红衣美人,那活脱脱就是一场霸道仙君的妖艳贱货啊……
  贺宇帆被自己脑补的各种酸爽,一个没忍住就“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
  桓承之停住脚步,扭头将鹰眼直对过来,有些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没。”贺宇帆赶忙摆手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修炼突破难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桓承之挑眉:“什么意思?”
  贺宇帆说:“就是,想出去的人是我,光让你努力有点说不过去。所以要不然,我……”
  “你不需要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桓承之打断道。
  盯着贺宇帆写满不解的凤眼看了看,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我们当时的约定是你帮我疗伤,我带你出去。现在你的承诺完成了,别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贺宇帆一愣,赶忙摇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桓承之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增大了不少,轻声道了句“我知道。”,就继续之前的步子,拉着人向房中走去。
  这是第一次贺宇帆向他表露愿意修炼的意思,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比起他自己的愿望,他更偏向于把对方的心情摆在首位。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没能无私的告诉贺宇帆破阵之法,让贺宇帆自己用金丹修为碾压这个迷阵。
  他会努力修炼尽早结丹,所以在结丹前的这些日子,就当是对自己最后一点儿贪心的纵容吧……
  桓承之想着,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
  玉玄所住的这个小院硬说起来其实并不算大,加上桓承之步子迈的开,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
  只不过桓承之没去他之前趴的那个软垫上卧着,而是站在门口思考片刻,就低身过去将软垫捡起,拿着重新走回了屋外。
  这次他没有再去拉贺宇帆,不过后者那双凤眼眨了两下,就自觉的跟了过去,直到看着人把软垫放在院子里的那颗红果树下,他才好奇道:“你是打算在这儿修炼了?”
  桓承之点头:“屋里终归是挡了天,也隔了地。相比之下,还是院子里的灵气要更浓郁点儿。”
  贺宇帆了然,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巨大的树荫,确定桓承之不会被太阳晒着,便也没再开口,直接转身朝主屋的方向离开了。
  后者有些疑惑,剑眉也不觉拧在了一起。
  虽说他正打算开口让那人回屋免遭风吹日晒,但现在人家先他一步自己行动了,这心底的滋味儿就有点儿说不出的憋了。
  然而还不等他平复心情,屋里就传来了贺宇帆有点儿不爽的叫声。
  只是简单的喊他名字,就足以让桓承之愉悦的笑了起来。
  脚下快行几步,等桓承之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贺宇帆在弯着腰跟那张三尺见方的红木桌子较劲儿。
  桓承之挑眉:“做什么?”
  “搬出去啊。”贺宇帆应的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说:“不过这玩意儿太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所以叫你进来搭把手,你抬那头,咱俩应该可以的。”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桓承之该抬的地方。
  桓承之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桌子,等视线对回到贺宇帆脸上时,却并没有按照他的话去行动。
  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桓承之无奈道:“你就在屋里写你的话本就行了,外面有风有太阳,你不修炼就没必要去的。”
  贺宇帆皱眉:“可是你在外面啊。就算打坐的时候你不知道旁边的情况,但是有个人在边儿上喘气,也总比一个人强吧?至少不孤独了啊。”
  在说话的过程中,贺宇帆一直紧盯着桓承之的双眼。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者也还是没能从心底那种骤然荡起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理智告诉他,贺宇帆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本人是个怕寂寞的凡人,所以会以为桓承之这种一个闭关就几个月一年独身一人的修真者,也会害怕寂寞。
  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贺宇帆关心他的事实。
  桓承之想着,立马就高兴起来了。
  然而他还是没有按照贺宇帆的要求去做。
  上前一步走到桌边,抬手在桌面上划了几下。还没等贺宇帆开口问句什么,一道银光便从他指尖亮起。随着银光的范围越阔越大,直至将整张方桌包裹在内时,桓承之才薄唇微启,轻吐一字道:“收。”
  下一刻,强光骤然一闪。待贺宇帆再度睁眼,那桌子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桓承之微扬着下巴,用一副略显得意的神情看向贺宇帆。
  虽说他表情依旧高贵冷艳,但贺宇帆看着,就总觉得这人在跟他求表扬。
  手随心动,贺宇帆愉快的在桓承之脑袋上揉了两下,笑的眯着眼睛道:“这招好厉害啊。”
  后者撇他一眼,微微抿唇。
  理智告诉他,对于这种摸狗一样大不敬的动作他是该生气的。然而看到贺宇帆那张笑脸,别说气了,桓承之甚至觉得心里喜滋滋的泛甜。
  这种超脱控制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却一次比一次清晰骇人。
  桓承之强压着快要勾起的嘴角,留下一声冷哼便率先离开了小屋。
  贺宇帆被他傲娇的样子闹得笑的更欢了,倒是没再吭声,只跟着人一起回了小院。
  之后的半天里,桓承之安心打坐,贺宇帆靠在躺椅上时不时写写画画。直到夕阳将落,桓承之才睁眼起身,绕到一旁眯着眼睛在椅子上晃着闭目养神的人身后,凑头看向他写了一下午的话本。
  “这次改写四大门派了?”
  桓承之的声音里满是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