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见她要走,冷冷的叫住她,“反正我都必死无疑了,能告诉我是谁要我的命么?”
春风笑回过头来,妩媚的笑了一下,“追你追得最紧的人!”
子衿退后一步,星眸里迸发出一抹幽深,“你这般信口雌黄,真的好么?”
“呵呵,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崇睿,当年何絮儿被绑,他之身一人力战碎叶城三十五名高手,杀到红眼处,甚至对城中百姓大开杀戒,若不是我们及时将何絮儿放了,这碎叶城将鸡犬不留,可如今你被魂归抓走了三个多月,他可曾来救过你,真是的,我为何与你说这么多,反正你也不会信,你定相信崇睿爱你无疑。定会救你回去的吧?可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么?”春风笑笑了,笑得有些许落寞。
“他,正跟何絮儿花前月下,恩爱不疑!”
最后这句,春风笑说得很是忧伤,就好像是说自己的事情。
子衿抬头,忧伤的看了看天边的启明星。
天,就快亮了。
“那又如何,我与崇睿,不过是各取所需,他爱谁与我何干,即便他要杀我,那又何妨?”
“呵,你倒是豁达,要怪,就怪你自己挑错了伙伴!”春风笑看了一眼魂归,退回到安全的范围去,背身而立,似乎不愿看魂归命丧当场。
魂归妖冶一笑,伸手握住子衿的腰,“慕子衿,你又欠我一次!”
说罢,他抱着子衿飞身而起,快如闪电的掠到半空,惊鸿一般的往更北方掠去。
“杀!”与此同时,一个消瘦的男子在暗中下令,无数的飞箭往子衿和魂归疾飞而去。
魂归用尽毕生所学,带着子衿一路北逃,后面不断有利箭破空而来,有的从子衿脸颊上划过,有些从子衿的腿上划过,子衿顾不得疼,怕分了魂归的心,硬生生的忍着。
笑春风以北是一片密林,黑衣人深知,若是让魂归带着慕子衿逃往北边,他们便不能完成此次绝杀。
“将他们赶往东边!”黑衣人果然下令,其余人听后,开始改变追逃路线,纷纷涌往北边,硬生生的将魂归和子衿逼往东边。
子衿深知那人不会无故下这等功夫,抬头问魂归,“东边有什么?”
魂归忙着躲避利箭,冷声说,“海!”
子衿身子一颤,看来这些人是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可是到底是谁?
那个下令的黑衣人,隐隐约约间,子衿觉得有几分熟悉,而且那人一直刻意压低嗓子,显然是不想子衿知晓他的身份。
能调集士兵?
子衿又觉得熟悉?
甚至连声音都刻意抹去……
难道,真是崇睿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子衿慌乱的摇头,她怎能被一个江湖草莽如此算计?
子衿紧紧的抱着魂归的腰身,泛起一抹绝望的疼痛,她不敢想,若真的是崇睿,她该如何是好?
可若不是崇睿,还有说有这般本事,又与子衿相熟?
魂归带着子衿,一路奋力拼杀,想从北面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能逃往北面,他们的胜算将会变得很大。
尽管魂归武功高强,奋力拼杀能保住他们二人不被伤害,可毕竟那边的人多势众,最后,魂归与子衿还是被逼到了海边。
滔天的巨浪拍打着悬崖,发出巨大的响声,海浪与岩壁碰撞之后,变成雾气,那些氤氲而起的雾气,泛起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子衿只觉得冷得难受。
“魂归,你若想走,现在还有机会!”春风笑站在一群黑衣人中,淡淡的看着魂归与慕子衿。
子衿看向那个浑身藏在黑暗中的人,淡淡的说,“我是认识你的,对么?”
那人沉默,春风笑见子衿还在纠结,恶狠狠的说,“你这女人还不死心!”
“我相信崇睿,他绝不会这样对我!”子衿始终相信崇睿。
“呵呵,那你可知,你母亲离开慕家,先是到睿王府落脚,然后又在睿王殿下的安排下脱离慕家,归在他的保护下,是为了什么?”春风笑笑着说。
子衿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她森然看着春风笑,“你说的可是真的?”
魂归看向子衿,“你别信她,那臭婆娘不是好人!”
子衿惨然一笑。她刚去皇宫救下崇睿,母亲便被慕家人欺负,刚好崇睿派人去将母亲救了回来,更将她留在王府一住数月,最后要不是子衿要求,崇睿定然是希望她在府中一直住下去的。
所以,他对母亲的好,对自己的好,全都是因为她们能保护他,并且让他得到皇帝的垂青!
所以一切都解释得通,现在若是慕子衿死在外面,那他便更可以光明正大的行保护之名,将母亲放在身边,为他所用。
何絮儿回来了,所以,慕子衿也可以死了!
子衿从未觉得如此冷,那种冷,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随时都可能要了子衿的性命!
“魂归,我给你那么多机会,你非要与她一起去死,那我便送你一程!”春风笑从旁边人手里抢过弓箭,满弦拉弓,一只利箭飞驰而来。
春风笑的功夫不弱。魂归不敢硬接,拉着子衿不停的后退,直到他们的双脚,有一半都伸到半空,退无可退!
那只利箭,却因为失去了准头,跌入深海之中。
春风笑森然一笑,“魂归,我说过,你迟早要死在女人手里!”
魂归冷厉的剜了春风笑一眼,凉声说道,“老子愿意死在她手里,你能奈我何?”
春风笑眸子一凛,冷声说,“死到临头,还在逞口舌之快,放箭,杀了他们!”
“慕子衿,我带你新生,可好?”前无活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魂归居然还咧着嘴对子衿笑。
子衿摇头,“你自逃命去吧,我自作孽。不可活!”
她,竟心如死灰!
“老子没允许你死,你能死么?”魂归扣住子衿的腰,带着她退后,两人双双跌下悬崖。
春风笑与那个黑衣人飞奔到悬崖边,只见两人的衣物在水面上挣扎了片刻,便沉入海中,大海依旧疯狂的咆哮着,瞬间便吞没了一切。
“她死了!”春风笑看向那人。
那人沉默了片刻,沉声说,“这般聪慧的女子,竟然就这般死了,真是可惜!”
“你莫不是喜欢上她了?”春风笑妩媚的眼含着嗔怒看着那人。
男人却没理会春风笑,领着那些黑衣人,快速的消失在悬崖上。
“他们走了么?”
在悬崖半高处,有一处紧能容下两人的空间,子衿与魂归便这般看着对方,刚才的话,是子衿问出口的。
魂归邪肆一笑,“妈的,逼老子跳崖,却不知老子天天跳,这悬崖上哪里有个鸟窝老子都了若指掌。”
为了迷惑他们,魂归快速脱了自己的外衣。又来脱子衿的,再用石头包着衣服,丢在海里,造成两人跳海的假象。
目前他们算是安全了,可子衿身有寒疾,这般下去,恐是不妙。
“我们何时能走?”子衿冻得受不住,身子不安的发抖,刚才生死一线间,子衿忽然想得很通透,不管崇睿是不是真的要杀她,她起码的搞清楚,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该顾着赵倾颜。
魂归一直留心听崖上的动静,“我觉得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再等等,你若是冷得难受,那后面有个山洞,洞里有稻草,会比这里暖和些。”
子衿仅着中衣,实在是冻得难受,便自己走进洞中,此时的天空已经微亮,模模糊糊中,子衿能看到洞内的景象。
这处山洞甚是隐秘,而且避风,外面虽然如狂风暴雨一般,可洞内却十分干燥,中间的石台上,确实铺着许多干草。
子衿走过去坐了下来,刚才的九死一生,让她筋疲力尽,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沉静如水的看着地面发呆。
魂归在外面听了很一会儿,确定安全之后,才走了进来,他挨着子衿坐下,随手抽了一棵稻草把玩,“你真的相信杀你的人是崇睿么?”
子衿摇头,“不知!”
“若真是他要杀你,你当如何?”
“那我便进宫,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当他嫂嫂也好,后娘也罢,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子衿悠悠一叹,竟像松了一口气。
魂归吓得手中的稻草都握不住,他啧啧摇头,“你这女人当真歹毒!”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子衿淡淡的问。并未在意魂归对她的评价。
“我总觉得上面不安全,那黑衣人心思定然比春风笑缜密,我们若是贸然上去,我怕羊入虎口,哥哥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逍遥快活可好?”魂归这人,杀人的时候,杀气腾腾,一本正经,一旦脱离危险,便又不正经,处处逞口舌之快。
子衿起身,“走吧,若是天亮之后,他们前来搜寻,发现我们在此,那便真的是瓮中捉鳖了。”
魂归气结,“不要说男人是鳖,很伤自尊的!”
子衿看也不看魂归,径自往往走。
魂归带着子衿,绕过悬崖,来到一处风浪小的地方,他问,“会游水么?”
子衿摇头,魂归邪笑。“那便抱紧老子!”
子衿懒得理他,见崖上藤蔓甚多,抓着一条藤蔓便往下爬,没多少时间,便下到海边。
魂归乐了,心里对子衿越发好奇,她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可是野外生存时,却分明很有经验的样子。
他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在子衿身边,“你确定要走沙滩么,若是留下脚印,被那些人追上来,你非死不可。”
子衿淡淡的剜了他一眼,“你若再不找个地方止血,才是真的要死。”
魂归错愕,“大爷的,又被你发现了!”
子衿走过来,撩开魂归的中衣,他左胸下侧,赫然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因为他穿着黑衣,所以不易发现他在流血。
他以为能瞒过子衿,可没想到。这女人早就知道了。
子衿不再理他,沿着海水与沙滩的边界上一路走过去,那些她留下的脚印,被海水一番冲刷,竟然马上消失不见。
魂归跟在子衿身后,不由得对她竖起大拇指!
两人沿着海岸走了一个时辰天才完全大亮,他们走过一个拐弯后,赫然看见一片密林,蜿蜒数十里,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两人进了密林,经过一夜折腾,子衿又开始发高烧,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大病一场,走进密林的第一件事,便是采药。
她一路走走停停,采了许多药,有退热的,有止血的,她一边走,一边给魂归讲解药的用途,到最后,她实在走不动了,便靠着树干喘气。
魂归失血过多,此刻也是两眼昏花。双腿发软。
他挣扎着走到子衿身边,还有心情说笑,“这下书要想杀我们,倒是易如反掌了。”
子衿挣扎着打起精神来,给魂归包扎了伤口,“我若真的死在此处,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看在你要死去的份上,我帮你!”
“我若死了,你便将我葬在高高的地方,向着南方的地方!”子衿悠悠一叹,一行清泪不由得滑落下来。
她大仇未报,却……
“老子忽然被你感动了,你这女人,毒则毒已,却深情至此。”向着南方,看着那人一步步踏上权利巅峰,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