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被崇睿眼里炙热的光彩吓得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王爷……情报尚未处理!”
“我先处理了你,再去处理情报!”崇睿今日发了狠,发誓要将子衿就地正法。
“那榕榕姑娘的事呢,她会不会已然与李妃结盟?”子衿挣脱不开,只能转移崇睿的注意力。
崇睿有些挫败,空闲的手扣住子衿的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崇睿咬牙,冷冷的说,“榕榕那边,时刻有人盯着,她没有机会去与李氏合谋,你若再多说一句……”
崇睿的话尚未说完,府上忽然敲钟,钟声浑厚,传遍了院子的每个角落。
“怎么了?”崇睿放开子衿,子衿见他脸色不好,着急的问。
“走水,我去看看,你乖乖待在屋里,不许出去!”崇睿舍不得穿子衿送的新衣出去,捞起脏衣服,便回了地道。
崇睿刚走,子衿的房门就被敲响,门口传来茴香与杏儿焦急的声音。
“小姐(王妃)府里走水了,您可还好?”
子衿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了桌子,将崇睿的衣服藏回柜子,见房间没有任何异状之后,才给她们开了房门。
“哪里走水了,可知道?”子衿一边开门,一边整理衣衫,做出刚起身的假象。
两人走进来。撕狼也顺势钻了进来,大摇大摆的堵在门口。像是意识到府里有危险,特意赶过来保护子衿的。
茴香见子衿未曾披着披风,赶紧走进内室去,取了披风来,给子衿披上。
杏儿站在门外看了看,进来与子衿说,“像是卢嬷嬷的院子?”
杏儿的话,让子衿有片刻失神,榕榕的主动,军营的兵变,卢嬷嬷院子里的走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子衿担忧的看向王府东南角的位置,那里除了崇睿的琅琊阁,便只剩下卢嬷嬷的小院,不知崇睿有没有危险,不知卢嬷嬷会不会出事?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脑子里,让她心里变得十分混乱,“杏儿,你去看看是不是卢嬷嬷院子着火,若真是卢嬷嬷院子着火,看看她可曾受伤?”
杏儿屈膝行礼,“诺,王妃您不要着急,奴婢这就去看看!”
杏儿刚走,子衿便起身关门,然后摸着撕狼的脖子,柔声说。“若是门口来人,你便大声叫,提醒我可好!”
撕狼侧着头,蹭子衿的大腿,乖顺的样子。
子衿微笑着称赞它,“撕狼真乖,明日我给你做牛肉干。”
言落,子衿便拉着茴香的手往内室走去。
“茴香,不管我做什么,看了什么,出去之后切不可对第二个人提起,哪怕是夫人,也不可以,你能做到么?”子衿的表情很严肃,茴香从未见她如此严肃,本能的点头。
子衿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将今日收到的所有情报全都拿出来,再次仔细对比,可看了半天,还是未从里面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这么多事,不可能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
子衿忽然站起来,脸色变得十分难堪,她抓着茴香的衣袖,浑身都颤抖着。
“茴香,将东西仔细收好,墨影,随我去卢嬷嬷小院,王爷有危险。”子衿顾不得避着茴香,对着空气大喊一声。
藏在暗处的墨影拧眉,他跟在子衿身边这么久,还从未见她如此大惊失色。
“可王爷有令,不许您离开琉璃阁。”这是墨影第一次出现在在茴香面前。
茴香吓了一跳,抖着手指说,“这……你是人还是鬼?是男还是女?”
墨影眸色一沉,快速移步到茴香面前,忽然出手,欲杀死茴香,他最恨的,便是别人置喙他的容貌。
就在他的手即将掐上茴香的脖子时,刚哲的破云刀忽然从门外疾飞而来,隔开了墨影的必杀招。
子衿也被吓一跳,她原本想扑过去救下茴香,墨影却先一步扼住她的脖子,子衿半分动弹不得。
“王爷有难,你我速去支援,我已让晓芳姑娘赶回来照顾王妃!”刚哲冷冷的收起破云刀,淡淡的扫了茴香一眼。
墨影眸色一凉,转身已然不见人影。
“哇!小姐,那是个什么东西,吓死茴香了!”待墨影与刚哲皆消失后,茴香才缓过神来,放声大哭起来。
子衿心知她定然是吓坏了,将她拉过来坐下,温言安慰,“这是王爷放在我身边保护的,日后你说话仔细些,他最恨别人评价他的容貌。”
经过这一次,茴香已然吓傻,哪里还敢再招惹他!
卢嬷嬷小院。
漫天的火光冲天,崇睿一手抱着重伤昏迷的卢嬷嬷,一手挡开数十人黑衣人的攻击,那些黑衣人的武功都极高,且路数不明,崇睿虽然有晓芳帮衬,却显得力不从心。
暗夜中传来衣料破空而来的声音,崇睿将卢嬷嬷丢到晓芳怀里,“刚哲他们来了,你将卢嬷嬷带去给她看看。”
晓芳杀得正酣,原本不想撤退,可她见崇睿也受了伤,只能接住卢嬷嬷,飞身退出了包围圈。
刚哲与崇睿武功本就不弱,加上墨影等人在暗中相助,很快那些黑衣人便趋于劣势,其中一个领头的见势不妙,大喊一声,“撤!”
崇睿哪里会给他机会让他撤退,对着空气大喊,“全部抓起来,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崇睿一声令下,暗处忽然走出来十数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们穿着各色衣服,眼神都透着冰冷的杀气。
黑衣人的眼神一滞,似乎没想到崇睿身边会有这么多高手,那领头的看了一眼,知道他们无法突围,忽然拔剑一个天女散花,将他身边的黑衣人全数杀死。
刚哲飞身而来,破云刀出鞘,神速的架在那人脖子上,“何人派你来的?”
那人阴测测的笑,“想不到睿王手下竟有那么多能人,若我们都死了,我家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言落,那人忽然一歪头,嘴里冒出一丝黑血,双眼血红的瞪着崇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服毒了!”刚哲将破云刀收起来,冷冷的站在风中。
崇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淡淡的说,“拖下去,找找看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我怀疑他们是修罗殿的人。”
言落,崇睿再也不看那些尸体,飞速前往琉璃阁。
琉璃阁中。
子衿仔细的查看了卢嬷嬷,发现她中了迷香。又吸入大量烟尘,看似受伤颇重,却无致命伤。
将她交给茴香与杏儿清洗之后,子衿便倚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着大门处,撕狼见她这般看着,也蹲在门口守着,一人一狗,眼里都写着担忧。
不多时,崇睿踩着白雪皑皑,疾步而来。
“王爷,您受伤了?”子衿迎上前来,扶着崇睿要查看他的伤口。
崇睿淡淡的避开,“我一身尘土,你离远点,卢嬷嬷怎么样?”
崇睿的举动,让子衿倍感窝心,可她跟崇睿一样,内敛的性子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只温柔的说,“卢嬷嬷的伤不致命,仔细调养些日子便会好起来,倒是王爷,遇上匪徒了吧!”
子衿看了一下,崇睿手臂上的伤口,是剑伤。
“你猜到了是么?”崇睿被子衿扶着坐了下来。
子衿一边替崇睿处理伤口,一边说。“若我所料不差,王爷若是喝了榕榕那碗粥,今夜极有可能会被人掳走,此后都难逃她的掌心。”
“你说,她在给本王的粥里下药了?”崇睿虽然怀疑那些人与榕榕有关,可却没想到她的目的是这般龌蹉。
这是对崇睿男人尊严的挑战,让崇睿十分不快!
“是与不是,晓芳回来,便有定数了。”子衿忧心忡忡的看着门外,等着答案揭晓。
晓芳很快就回来了,可她手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粥碗呢?”子衿与崇睿同时开口。
晓芳摊手,“她一定是趁所有人去驰援王爷的时间,将粥碗收回去了。”
子衿沉吟,“不对,她那般精明的人,即便要毁灭证据,也不会将碗收起来,她只会去换上一碗没有下药的粥放在原处。”
“或许,她便是想到你会如此猜,才故意将碗拿走的。”崇睿却十分笃定子衿之前的推断,因为那些人虽武功高强,对崇睿出手时,却从未下杀手,细想起来,他们真的是想生擒崇睿。
“若果真如此,此女心思当真深不可测。”子衿给崇睿上药。担忧的看他。
她无法想象,像崇睿这般铮铮傲骨的男子,若是真的被一个女人囚禁起来,像个禁脔一样,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不用担心,她不会得逞的。”崇睿想拉子衿的手,子衿却先他一步收回手,淡淡的整理药箱。
这个药箱是三日前,崇睿为她准备的,里面放了好些药材,没想到,第一个用上的人,居然是崇睿。
“王妃,榕榕求见!”这时,琉璃阁大门外,忽然传来榕榕的声音。
子衿错愕的看向崇睿,崇睿冷冽的看向晓芳,晓芳怒火冲冲的看向门口,子衿怕她性子冲动,打草惊蛇,赶紧将她拉回来。
她自己走了出去,站在檐下淡淡的看着跪在雪地上的榕榕,“张夫人可有何事?”
榕榕伏在地上,清丽的声音传过来,“奴婢得知卢嬷嬷在火灾中受了重伤,被王爷送到王妃这里来了,这才深夜前来叨扰。”
“卢嬷嬷受伤不重。王爷虽然受伤,但是也无性命之虞,现下他们都已然休息,张夫人明日再来吧!”这时候,子衿一点都不想看见榕榕,一点都不想。
“奴婢愚钝,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可王妃身子不适,不便照顾两位病人,奴婢没有旁的意思,只想替王妃分担一些。”榕榕依旧跪在门外,地上的雪,被她的膝盖焐热,变成水,浸透了她下跪的地方。
“原来我竟不知榕榕姑娘这般体贴人……”子衿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可我被李氏迫害时,却不见榕榕姑娘出现,帮着我说说好话!”
“奴婢惶恐,李氏出事时,奴婢正在礼佛,并不知她这般歹毒伤害王妃与王爷子嗣,若是知道,奴婢定会陪伴在王妃左右。”榕榕还是保持着当奴婢时的恭谦。
“罢了,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假意对我恭谦,你定然希望我死在李氏的那场算计里吧!”子衿说得很是刻薄。
晓芳走到崇睿身边坐下,调笑一般的说,“王爷,你们家小王妃要使坏了,你可喜欢?”
崇睿冷冷的剜了她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多事!”
晓芳还想说话,可院子外面的榕榕已然嘤嘤哭泣,“榕榕知道王妃素来看不惯榕榕,可榕榕对王妃,对王爷皆是一片忠心,王妃若是觉得榕榕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府之事,大可将榕榕凌迟处死。”
子衿冷笑,“榕榕姑娘就没点新鲜的招了么?”
“榕榕不知王妃何意!”榕榕跪在地上,哭得甚是悲切。
“这睿王府,即便没有我,没有李呈君,也轮不到你,榕榕姑娘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子衿见她每次都这般装柔弱,心里很是厌烦,直接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听到子衿的话,崇睿挑眉,心想,这小女子挑事的功夫倒是不错。
“王妃如此置喙榕榕,榕榕今日便跪死在这琉璃阁门口,只要王妃能消气!”说罢,榕榕直挺挺的跪直身体。
子衿走回屋内,关门之前,冷冷的说。“你若想跪死,便跪死罢!”
“你这般挑衅她作甚?”崇睿气定神闲的看着子衿,可眸光里却闪着耐人寻味的锋芒。
“王爷不觉得她已然是狗急跳墙么,只要是人,只要她敢犯错,便不会一点把柄都不会留下。”
“可她若是当真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你又如何掌控?”
“她不会出卖王爷,她这般祈求,只是想看看王爷,我这般阻止,她心里定然有恨,若是不能将我除去,她一定寝食难安,只是,我担心近期之内,她遭遇过一些变故,不然她性子不会这般极端。”
“如今,我也成了你的病人,你想做什么便做,只是不要独自一人去见她,她确实过于疯狂。”子衿的话,提醒了崇睿。
榕榕在府中十年,从未这般忤逆过主子,今日她那势在必行的架势,倒真有些像子衿说的那般,像是遭遇了某种变故。
门外的榕榕直挺挺的跪在雪地中。琉璃阁的灯火显得温暖而宁静,她冷冷的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